太子妃已经九个月了,随时都有可能动产,张妈妈和青衿两人日夜不离的守着。
听见叫声便忙冲进去,云嘉姀坐起身,便察觉那股暖流源源不断的流出来,身下都湿了。
“张妈妈,我……是不是要生了?”她还是有些慌,哪怕之前有过一次乌龙的演练,可到底还是害怕的。
“快去请稳婆,娘娘要生了!”
张妈妈一看便知这是破羊水了,她忙扶着云嘉姀,让她到床上躺下,又告诉她别紧张。
可是不紧张都是骗人的,哪怕她对这个住在肚子里十个月的孩子有着无限的憧憬和期待,每每幻想他会是个什么可爱模样,都期盼着和他相见。
可对于初次生产的她来说,这一刻却还是恐惧的。
原本安静的院子里,忽然打破了平静。
所以人都在房间里,里里外外,进进出出忙了起来。
云南城得知女儿要生了,忙赶了回来。
“怎么这么早?不是还有二十天才到产期吗?”
张妈妈安慰道:“九个多月动产也是有的,娘娘应该是怀了位小皇子,才会提前动产。”
民间有女娃懒月,男娃提前生产的说法,就是一般怀了男娃,都会照着生产的日期提前些时日,这都是正常的。
可云南城心里还是不托底,人家提前顶多十几日,他的姀儿提前了二十几日,怎叫他不着急!
再说重夜这边,他掐算着日子,云嘉姀还有二十日就要生产了,他现在过去,刚好来得及。
想着临走前搂着那小人儿的一夜好梦,他真的是整个心都被她填满了。
乾德殿,前来禀事的大臣连叫了三声“皇上”,依旧无人应答。
龙案上的男子俊眉冷目,英姿挺拔,他不知在想着什么,竟想出了神,唇角竟露出了一丝笑。
“陛下?”
莫染在一旁小声叫着,重夜这才从思绪中抽离回来,听了一通大臣们无关紧要的话,他道:“朕要出宫些时日,这段时间朕不在,一切都全交由国舅处理。”
有大臣八卦,见皇上这连个归期都没有,问:“不知陛下这是要去哪?您刚登基不久,还该以国事为重。”
重夜连看都没看,就知道又是礼部不知哪个老顽固,他道:“爱卿觉得,朕的子嗣算不算是重要的国事?”
大臣对皇帝口中这子嗣也是有所耳闻,传说陛下还是太子的时候,在沁城有一太子妃,乃是前守备云大人之女,如今已怀龙种。
只是从太子到继位登基,却始终只听其名未见其人,有人说这是真的,陛下在沁城确有家世,还有人说这是假的,陛下不近女色,这是陛下不愿充实后宫做出的幌子。
不过不管怎样,若能搞出来皇子,自然死皆大欢喜,如此他道:“后宫关系着皇室血脉,自然是国事。”
重夜道:“那好,朕要去接妻儿回京,你们都该干什么就干什么去吧。”
再说云嘉姀这边,生孩子实在太需要气力了,云嘉姀跟着肚子较劲了一天,从天明到天黑,实在是没有气力生了。
张妈妈叫人煮了鸡蛋过来,给太子妃壮力,还含了人参片给她吊气。
可她还是觉得一阵头晕目眩的,根本吃不进东西,只能勉强喝一些水。
她想要歇一会,可腹部传来的一阵阵的疼痛让她根本没办法选择休息。
云南城在外面急得直转,听着女儿一阵阵撕心裂肺的叫声音,他屡屡有想要冲进去的冲动。
若是可以,他甚至都想抱着女儿不要生了,他不要做什么狗屁外公,他的女儿不要再受这些罪,他什么都不要,只想要一个健康的女儿!
可这些不过是他大脑一热冲上来的不理智想法,他知道,路走到这一刻,除了继续走下去,没有别的选择。
云嘉姀打生下来便是这样的体质,她不宜用药,儿时因为生病用药,几次险些丧命。
当初他得知女儿并不想要这个孩子,他也曾起过堕胎的心思。
可那碗堕胎药会直接要了女儿的性命,他不敢冒这样的风险,两相权衡之下,他最后替女儿做了选择,将这孩子生下来。
可无论是那种选择,遭罪的都是他的闺女,是他放在心肝上宠着爱着的宝贝。
而这一切都归结于看上他女儿的重夜!
想到在他便狠狠骂着脏话。
他的闺女在这为他生孩子,遭受了这么大的痛楚,可他呢?他又在哪里!
他正受着百姓爱戴,一人在奢华的皇宫,享受荣华富贵与权力。
啊呸!
就在云南城在院子里一边骂人,一边急得打转的时候,房里突然传出一声婴儿洪亮的哭声。
云南城身子一僵,朝着屋子的方向看去,满面的愁云下一瞬被堆笑的褶子覆盖。
那眼角深深的鱼尾纹也掩盖不住他的激动和喜悦,“生了,生了!”
男孩女孩不重要,他只想要进去看看他的姀儿可还好。
可他的脚刚迈上一层台阶,便听到里面传来稳婆的声音。
“坏了,血崩了,快叫宫先生,快!”
第四十三章 转命
又是这样骑着马日夜兼程的赶往番禹, 虽依旧没有半分懈怠,但心情截却是然不同的两种心情。
上次他是憋着一股子闷气,想要找那女子说个清楚, 但这次,他却是要做父亲了。
想着时隔一月的分离, 他恨不能拥有什么无边的法力, 能一瞬便飞到她身边。
两个日夜的奔波, 那个山间小镇终于缓缓出现在他眼前。
和以往晴空万里无云不同,今日的番禹城正下着蒙蒙的细雨,山腰被烟雾环绕, 连带着整个小城都有些看不真切。
他也顾不得这渐大的雨, 加快了速度, 直奔向那小孕妇所在的地方。
长街响起一串急促的马蹄声, 最终在一座院门前停止, 男子身姿伟岸纤长,他翻身下马,院门紧闭,莫染上前扣门。
许久,院门被缓缓打开, 开门的正是女子的贴身婢女青衿。
男子冒雨而归,打湿了身上的衣袍,湿了墨发,却不见他有丝毫不悦,只是急迫的问, “姀儿她可还好?”
他实在是太想她了,日思夜想,无时无刻的那种。
这时院子里传来一阵阵婴儿的啼哭声, 那小家伙声音洪亮得,似要把房盖顶开,中气十足,可见是个健壮的小家伙。
重夜听到婴儿的啼哭声,心中一阵惊讶,,一阵喜悦,他的声音不自觉的发颤:“姀……姀儿生了?”
那一刻他懊恼自己怎没提前几日赶回来,他说好了会在她生产之前赶回来,可是……他却没有做到。
“是什么时候生的,她现在怎么样?”
向来冷静自持的男子,如今却没了半分的冷静。
“小姐她……”青衿只要一回忆起生产那日的情景,她便是觉得钻心般的痛。
”小姐她一点都不好,她生下小殿下后就开始血崩不止。”她红了眼圈,强忍着哽咽:“小姐记起了之前的记忆,自殿下走后便始终郁郁寡欢,整个人都瘦了一圈,殿下不是说会在小姐生产之前赶回来的吗?为什么不信守承诺?若是殿下在,小姐也不会闷闷不乐一个月,孩子提前了二十多日就早产……”
青衿几度哽咽,实在说不下去了,她自始至终都害怕重夜,如今他贵为天子她更是惧怕的,可她是真的替小姐委屈啊,就算是冒着杀头的危险,她也要说!
她想着,依着小姐的性子,就算她恢复了记忆,可如果当时殿下在,与她解释清楚,解开矛盾,也不至于如此。
血崩!
那是女子生产时最怕遇见的夺命之病症,她竟然血崩了……
那一刻,重夜只觉得一瞬间胸口仿佛压了一块千金重的石头一般,连呼吸都是停滞的。
院子里依旧传来孩子洪亮的哭声,那声音哭的撕心裂肺,仿佛是在呼唤着母亲。
可重夜始终没有听到云嘉姀的声音,难道是……
“她……”
他话未说完,整个人身子向后一个踉跄,险些栽倒。
他哑着嗓子,忍者心口阵阵绞痛,“她可还好?”
青衿抹了把眼泪,也不答。
只说:“陛下您还是进去自己看吧。”
她侧身,将路让给了重夜。
男子跨进院门,这腿却仿佛有千斤重般,他一步一步缓缓向那间挂有粉色帷帐的屋子而去,每走一步,脑海里都浮现出无数种不好的结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