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到底还是喜欢重轶,之前见他说他长得好看,什么庆幸自己太幸运,真是赚到了那些话,都是骗人的是不是?
儿时的阴影又重新浮现在他的脑海,羊毛卷小姑娘哭着推开他,说讨厌他,不许他做她的夫君,然后又跑去一旁的重轶跟前,哭得梨花带雨的一张小脸露出甜甜的笑,拉着重轶的手说:“大哥哥我喜欢你,你做我的夫君好不好?”
想到这,男子胸口起伏,心都在跟着颤抖,他一把夺过了荷包。
云嘉姀只觉得手心一轻,是一股极重的力道把荷包拿走了,她一抬头便对上了重夜肃杀的眼眸,恶狠狠的看着她。
“义兄,你这是干什么?”
虽然她不太想把这荷包送给庆王世子,可她也不想给重夜啊。
送给庆王世子,大抵日后见面的时候,相互之间还能颔首问声好,算是有过一面之缘。
可给了重夜,她觉得就是一块石头丢进了无底洞,听不到任何回响,费力不讨好不说,还可能得罪庆王世子。
男子瞧着云嘉姀失望的眼神,心里便更气了。
他暗哑着嗓音,天知道他此刻有多火大。
“怎么,我出了银子帮你解围,难道不该拿你的荷包作为回报吗?”
云嘉姀觉得,按理来说是应该的,可重夜从一开始就没给我她什么好脸色,她就是打心里不想送他这种女儿家的东西。
他们之间,还是就事论事比较好。
“义兄的银子我以后会还你,这荷包不值钱,还是还给我吧!”
小姑娘跟他掰扯得这般明白,这是想要和他分楚河汉界?只可惜他们之间的关系哪里是她看到的那般简单,早已纠缠不清。
目光落在云嘉姀手里的那个玉镯子上。
“你要是觉得心里有愧,便将那玉镯子抵给我便是。”
重夜伸出手掌,要云嘉姀手里的镯子。
少女想着,这镯子虽不能完全抵那两千两,但至少能抵一半,本着能抵一半是一半,早还清早不亏欠的想法,便将镯子给了他。
重夜握着那触手生凉的镯子,薄唇上扬,总算是心情好了一些。
“云姑娘您可亏大了。”这时,一旁的周嬷嬷对表少爷糊弄单纯小姑娘的做法,实在有些看不过去了,“王妃这只镯子可是上等的稀料制作而成,少说也能卖两万两,您就当两千两银子给低了,老奴都替您心痛。”
此话一处,众人一阵唏嘘,王妃不愧是王妃,出手这般阔绰,也不知将来谁会嫁给世子,这聘礼怕是要装下半个院子了。
都说黄金有价玉无价,这玉里面的门道,不懂行人自然只是看个热闹。
云嘉姀知道这是上等货,可没想到竟然是上等货中的上等货,周嬷嬷说能值两万两,可她却看走了眼,拿它当一千两就给抵出去了。
少女顿时倒吸了一口气,一阵心口剧痛。
两万两啊,这若是换了银子,岂不是立刻就能把父亲救出来了?
可如今东西已经送出,而且那镯子已然揣进了重夜的怀里,无商不奸,瞧着那样子,怕是不肯吐出来了。
少女自我安慰,她云家少说也有数百万两的银子都被官府给抄了,两万两又算得了什么,她什么大风大浪没见过。
这时一旁的重轶盯着那荷包已经很久了,“表哥要了镯子抵账,便该把这荷包还给我了吧?”
他伸手想要去拿,重夜却身子一闪,让重轶抓了个空。
他拎着那荷包仔细打量着,目光落在那嫦娥奔月上。
又瞧了下一众女子所绣的香包,都是些花开牡丹,鸳鸯戏水这种常规图案。
嫦娥奔月?
她这是向重轶暗示,她是嫦娥,重轶是月,她想要投奔于他?
想到这,男子的面色更加阴沉了。
“这荷包太丑,配不上世子。”重夜随手扔给了莫染,冷冷叫他“丢了。”
自己呕心沥血,费了好多心思的作品被说丑,还说要扔了,云嘉姀心里不服,想要为自己争辩。
这时盯着她看了半天的重轶却一步上前,大惊道:“你……你是甜甜?”
甜甜是云嘉姀的小名,除了家人,别人不会这般唤她。
云嘉姀愣了一下,她想不起她认识这位身份尊贵的世子爷。
这时重轶又道:“我是你的大哥哥啊,小时候玩过家家,你还拉着我要我给你做夫君呢!”
云嘉姀也想起了儿时的记忆,只是那时候她太小了,让他做夫君这件事她记不太清了,只依稀记得他对她很好,她每次哭他都耐心哄她。
她印象中还有一张脸,不过那张脸总是冷冰冰的,每次看着她还带着几分厌烦,让人见了就喜欢不起来。
“大哥哥,是你?”少女很惊讶,世子竟是她十几年前的小友。
庆王世子笑得乐呵呵:“是我,是我,没想到你就是甜甜。”
云嘉姀也挺感慨的,当年他从沁城搬离,如今十几年过去,能再次遇见也是缘分。
这时重轶想起他们儿时的另一位玩伴就在身边,世子兴奋道:“你小时候经常哭鼻子,十次有九次都是因为他……”
重轶想说,十次有九次都是因为他太丑,你说啥都不想让他做你夫君,你还记不记得?
可话还没说完,云嘉姀就被一股强劲的力道拽走了,男子抓着她的手腕,毫不怜香惜玉,大步离去。
重轶来不及细说,想起没得到手的荷包,不甘心的大喊:“甜甜,我想要你的荷包!”
云嘉姀觉得自己的胳膊都快被重夜拽断了,可她力气太小,根本挣脱不开,如此只能和儿时的好友来一个隔空对话。
“等我回去再绣一个送你”
重轶补充:“我要敦煌飞天,比他好看的!”
云嘉姀:“好!”
重夜:“……”
第十五章 都是荷包惹得祸
云嘉姀被重夜拉拽着上了马车,冷冰冰的一张脸,就好似她欠了他什么似的?
若说重夜替她解围,帮她从佟婉婉的手中赎出了青衿,她的确是亏欠他人情。
可眼下他故意从她手中套来价值两万两的玉镯子,无论是之前的救她之情,还是如今替她赎了青衿,便是也该一并还清,互补相欠了吧。
可他还是摆着一副对不起他的臭脸给谁看?
少女心中腹诽,但碍于如今还需住在他的府上,吃人家嘴软,她身无分文,身边又多了青衿,到底是还要有求于人家。
想着闹得太僵,被重夜撵出去,她们两个只有睡大街的份。
如此这般一衡量,那些心里的不快也都咽了下去,毕竟人家还供地方收留她们,若是把他惹急了,那可就得不偿失了。
少女向来是个审时度势的人,知道眼下情形于她不利,便是将这笔账暗暗记下,反正三日后她就离开了,倒时无需再受制于他,重夜再和他这般吹胡子瞪眼睛的,就别怪她不留情面了。
重夜心里也是不爽,这女人对着重轶,一口一个大哥哥叫得那般亲热,重轶当着众人的面,要什么敦煌飞天的荷包,她还就真应了要给他绣。
她难道不知男女大防,女子送男子荷包是为何意?
忆起儿时她追着重轶的屁股后说长大以后要嫁给他,难道她是真的起了这个心思?
想到这,男子心头一紧,莫名的火气犹如火山爆发般的,倾泻而下。
云嘉姀回到院子后,便叫张妈妈给她拿些料子和绣线,可张妈妈却支支吾吾含糊其辞,说公子府中没有女眷,所以不曾备有绣线。
云嘉姀昨日还看见张妈妈闲来无事的时候,拿着笸箩坐在廊下绣花,她也不要什么名贵的料子,只说妈妈把她平时用的针线布料给她拿些就好。
她闲来无事,打算消磨消磨时间。
张妈妈知道这事是瞒不住了,便是向云嘉姀说了实情。
“云姑娘,您是不是惹了公子不悦?公子方才叫人将府里的绣线全都收走了,就连我屋里的那些针头线脑也都上交了,而且还留了话,不许给您这个。”
云嘉姀知道张妈妈人好,便问能不能偷偷弄点?她就在屋子里绣,绝不会让人知道。
张妈妈一脸的为难,“姑娘您就别为难我了,眼下这整个府里也找不出一样能绣花的玩意,老奴就是有心帮你也是无能为力了。”
张妈妈不知道云小姐和公子之间发生了什么,不过想着莫染和她千叮咛万嘱咐,叫她可千万别给云姑娘一点针线时,那表情凝重的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