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秋没有什么亲人,只有您。”
后面的话苏遇不必再多说,稍微清醒了些的纪明玉已经明白过来她的意思。
“三姨——”苏遇再次叫了她一声。
纪明玉咬紧了嘴唇。
说真的,宁鹤鸣有没有,对于她来说已经没什么区别。
可是宁秋,这是她唯一的女儿了。宁秋没有什么亲人,她又何尝不是?后半生里,她最亲近的人就是这个她领养来的女儿。
纪明玉心一横,抱住自己女儿的胳膊,告诉那个女人道:“你告诉他,我今晚不会回去的。”
说罢纪明玉补了一句道:
“他有空在这里发疯,不如去陪他那个宝贝儿子去,别到时候人死了,他还赶不上见最后一面!”
这次宁秋和苏遇的脸上都写着这样一句话:
……没想到您居然还会这么说话。
他们先去医院处理了宁秋的伤,折腾到快天亮时才回了家。
三姨没有去宁秋给她准备的房子,而是去了宁秋的家里。好在伤只是皮外伤,没有太严重。
苏遇算是已经住在宁秋家了,所以纪明玉进去后,在玄关那里看到了苏遇的拖鞋,在卫生间里看到了苏遇的洗漱用品,在家里看见了苏遇的猫。
纪明玉坐在床上,不解地看着宁秋和苏遇:
“你们是什么时候住到一起的啊?”
宁秋红了脸,扯开话题道:“那个,妈,您饿不饿啊,我去做饭……”
这个伤员跑得倒是快,一转身就走了,留下苏遇和纪明玉待在那里。
苏遇也尴尬得不行,还好她的手机响了,让她也躲了一下。
电话是妈妈打来的:
“小黄鱼儿啊,你醒了没?”
小黄鱼儿是苏遇很特别的一个小名,通常,嗯,她妈妈只有在很高兴或者没睡醒时这么叫她。
苏遇生怕被别人听到自己有这么一个小名,捂住了手机一点,低声道:“醒啦,怎么了,妈?”
“妈妈突然心好痛。”
苏遇:“……”
母亲却很认真地继续说道:“真的。上次啊,你三姨的女儿出事的时候,我的心就突然很痛。”
“小黄鱼儿,我妹妹只要一遇到什么,我就会这样。唉,你肯定不相信。不行,我得给你三姨回头打个电话问问去。”
“等下,妈!”苏遇叫住了母亲。
母亲后来说,她过会儿就过来。
苏遇坐在纪明玉身边,低着头不知在想什么,突然变得有些心事重重。接着,她把那个试图做饭的伤员给拉回来,自己去做蛋炒饭了。
“我以为综艺上做饭的你是个替身。”
面对着宁秋的打趣,苏遇回过头,确认三姨去了卫生间后,极快地在宁秋的耳朵上啄了一口:
“到里面歇着去,别让烟把你呛着了。”
“你!……”宁秋捂着耳朵,脸又红了,“我妈妈还在呢。”
“那你去告状吧。”苏遇笑道。
状自然是没告成的。
半小时后,纪明歌赶了过来,她进门后看了看,问出的第一句话和纪明玉的如出一辙:
“你们两个什么时候住一块儿的?”
纪明歌之后就管不得那么多了,一把抱住妹妹,两个人抹起眼泪来。
“我们纪家的姑娘是这么让人给欺负的么!他有四个私生子啊,明玉,你早就不该忍的……”
两个姐妹抱在一处,看得人十分动容。
宁秋正看着,衣角被人给拽了一下。
苏遇指了下阳台:“跟我过来。”
作者有话要说:四更来了!
其实本文初始的设计就是有点,复仇的感觉在吧。世界不让我幸福,我偏要幸福给你看这种。还有一个小混蛋的脸要打,到时候可没这么憋屈了,因为秋秋恋爱了(微笑)么么哒
第47章 掐一把
外面的天色已经渐亮。到了阳台上, 苏遇的目光一直流连在宁秋额头上的伤。
宁秋被她看得额头上发热, 低了头道:“叫我来做什么?”
“沈白那边发来消息了。”
宁秋立刻紧张起来。
苏遇道:“人没事, 不过孩子没了。”
其实这个孩子,倘若真的活下来了, 所面对的也并不是什么美好的人生。宁秋听到这点时,叹了口气。
“现在最怕的, 就是宁家赶尽杀绝。”
宁鹤鸣都能对自己的养女动杀心, 更别说是贺晨了。宁秋忧心忡忡,而苏遇看上去亦是如此,只不过, 苏遇除了这件事外,好像还在想着另一件事。
宁秋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回事,她明明觉得自己和苏遇之间没那么亲近, 却敏感地察觉到了苏遇的情绪。
于是她的目光也流连在苏遇脸上,就像苏遇担心着她的伤势那样。
苏遇忽地一笑, 说:“我没想到你会离开宁家, 也没想到你会把三姨带出来。”
“更没想到宁家会这么对你。”
苏遇本以为宁鹤鸣知道这事儿以后,至多责骂两句,打也只是出于气头地打两下。
看到宁秋捂着额头, 鲜血从指缝中流出的时候, 那一刻,苏遇有一种自己快要发疯的感觉。
这么多年来也许是因为宁苏两家交情太好,苏遇从不敢想象宁鹤鸣竟然会是这一种人。
徐安曾对苏遇说过,他所见的苏家人, 几乎都是冷情之人。
换做别的人,一定会觉得这话不可思议。苏家热热闹闹的,待人也和善,和冷情这两字完全不搭边。
可是苏遇知道徐安说的是真的。
从很小的时候起,苏遇就没怎么在这个家里感受到太多的爱。说得矫情一些,大约就是大家族里,人情味儿终归淡了一些。
别人怎样也就罢了,苏遇尤其不能接受母亲对自己的冷淡的态度。
四岁时苏遇过生日,亲戚们过来做客。一个婶婶特地把蛋糕的大半切给自己的儿子,递过去时还扭过脸对苏遇笑嘻嘻地道:
“阿南是男孩子嘛,男孩子就该多吃点的。”
当时别的大人并未在场,都聚在客厅里说说笑笑。苏遇很快便趁婶婶不注意时跑出去,到大厅里扯母亲的衣角。
纪明歌正和一个女伴看着什么戒指,被女儿一拽后,纪明歌不舍地把目光从戒指上移开,看向了女儿仰起的小小的脸庞。
苏遇把母亲拉到一边,小声说了这件事,母亲先是皱眉,然后笑着拍拍她:“成了,妈妈知道了,玩儿去吧。”
这场生日宴会从下午三点持续到晚上七点,自那件蛋糕的事情过后,那个穿着艳俗的衣服的婶婶在母亲眼前出现了四次,每一次,母亲都是笑着和她说话,还给她递水果吃,去抚摸那个男孩子的脸。
从头至尾,母亲压根就没有提及过那件事。
宾客散去后,苏遇自个儿坐在院子里的秋千上,特意躲着人。
第一个找到了苏遇的人是三姨。
三姨坐在另一个秋千上,拉着她的手,细声细气地和她说话。
“我们的小苏遇为了这种人不开心了一整天啊?”
“今天你过生日,我们不生气了,好不好?”
苏遇本来就对这位三姨很有好感,觉得她人长得漂亮又温柔,现在三姨一安慰她,她更是整颗心都系在三姨上了。
她任由三姨牵起她的手,把她带回家里去。三姨还给她准备了一份特别的礼物,三姨低头帮苏遇拆礼物的时候,苏遇直勾勾地看着三姨,连母亲走近了都没有发现。
在苏遇眼里,三姨和母亲相比,更像是一个母亲。至少在三姨神智清醒的时候,还是能想一想怎么护孩子。
随着年岁的推移,苏遇越发感受到关系到她的切身利益时,母亲的冷淡。父亲偶尔开玩笑地说她,说你迟早要嫁出去的,别和你哥哥整天乱争东西了的时候,母亲漠不关心地吃着她的饭,不参与这个玩笑但也不维护自己的女儿。
苏遇第一次对自己的想法产生动摇,是在她宣布了自己要去拍戏的那一天。那晚,坐在沙发椅上织毛衣的母亲抬起眼,突然道:
“你该不是碰上星探之类的骗子了吧?”
“没有,我要和正规公司签约的。”
纪明歌停下了手里的活儿,认真地凝视着自己这个女儿:“那么,你是非要走这条路不可了?”
从没被纪明歌这么看过的苏遇一时间有些心慌,接着她定下心神,说:“是。”
之后的事出乎苏遇的预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