龙图骨鉴(352)

厉砚舟无法当众安慰龙星图,他轻叹一气,扬声道:“召法华寺玄清大师上堂!”

龙星图讶然,厉砚舟与玄清大师私下早有联络?

“阿弥陀佛!”

玄清大师唱着佛号,从堂下走到堂上,他双手合十,朝老皇帝欠身道:“老衲法华寺住持玄清,拜见皇上!”

老皇帝素来敬重佛门高僧,以佛礼回道:“大师免礼!”

厉砚舟解释道:“武阳县牛棚藏尸结案后,玄清大师赠予龙星图佛珠手串,之后,龙星图在皇觉寺破获了陈生的藏金之地,即‘佛跳墙’,通过这两件的关联,本官推测玄清大师可能知晓当年劫案秘辛,遂写信给玄清大师,请玄清大师赴京城,佐证校尉供词,没想到,玄清大师亦参与其中。”

玄清大师道:“阿弥陀佛!出家人不打诳语,陈施主和王施主方才所述,确有其事,老衲可作证。劫案真相亦是老衲亲笔代写。”

厉砚舟起身回礼,“多谢大师!”

玄清大师在供词上画押,与陈生和王炳道别后,便离开了京城。

“韩童所藏的三万两黄金,分了几个地方,但皆在雁明山古坟场,后来被盗墓的宵小无意中挖出一些,流落于民间地下钱庄。这批金子的现世,引起了幕后主使的注意,此后地下钱庄的人在幕后主使的授意下,占据老虎寨为匪,以山匪的身份为掩饰,暗中找寻剩下的金子,这一找便是十多年,直至老虎寨不断壮大,于今年引来了京都戍卫!本官任武阳县令时,委派师爷龙星图剿匪,龙星图踏平老虎寨后,在缴获的赃物中,发现了部分金子,经查证,确定为当年失踪的赈灾黄金,加上古坟场挖出的金子,共计一万八千两。”

言及此处,杜明诚的目光在周捷和严荆脸上来回打转,“显而易见,当年残害三校尉家人,设计诬陷夏之淮,胁迫三校尉犯案的幕后主使,既与九黎有关,那么严荆定然是其中之一吧!”

“是唯一!”严荆咬字极重,“所有种种,皆是我一人所谋!”

杜明诚反问:“韩童藏金三万,那其余一万两千两黄金何在?查抄严府时,可是并无所获啊!”

严荆镇定答道:“重铸了。”

“狡辩!”杜明诚疾言厉色,“严府所抄黄金,每一锭都有户部铸造的年份标记,出处皆有记录!你私下重铸的金子,在哪里?”

严荆答不上来,因为一个谎言,总需要无数个谎言去圆,为了今日公审的胜利,大理寺和刑部做了充足的准备,而王炳和夏久南的现身,在人证、口供、物证方面,对严荆和周捷而言,无疑是雪上加霜!

而周捷垂着眼睑,身躯不受控的抖动,既不敢多看一眼严荆,更不敢发出任何声音,唯恐杜明诚朝他开火。

这时,王炳开口道:“杜大人,那一万两千两的赈灾黄金,确实重铸了,但重铸之后,并未收入严荆的口袋,而是进了太子殿下的腰包!市面上可以流通的金银,必须出自户部,这些金子见不得人,自然不能正大光明的出现,所以太子殿下极其聪明,将黄金重铸成了各种名贵金饰,用作笼络朝廷重臣及各家王府命妇的礼物!”

“一派胡言!”

周捷藏不住了,只好出言驳斥:“本宫贵为太子,岂是缺金缺银之人?什么九黎,本宫闻所未闻!那些赈灾黄金,本宫也毫不知情!”

王炳冷笑,“太子殿下确实可以否认,因为铸金的工匠,全被殿下灭了口,既无物证,又无人证,所以殿下高枕无忧,是吧?可惜啊,世上没有不透风的墙,替太子殿下办事的太子府管事许成帛,是万春华的戏迷,为了讨好万春华,两壶酒下肚,有关太子殿下的秘密,可就不算秘密了!”

“许成帛?”周捷大惊,脸容一瞬涌上慌乱。

杜明诚立即下令:“来人,火速前往太子府,带许成帛上堂!”

周捷慌忙呵斥:“大胆杜明诚,本宫府邸的人,岂可随便传唤?”

“殿下息怒!若想证明殿下的清白,传唤许成帛是必须的,烦请殿下谅解!”

“你……”

周捷还要阻止,结果老皇帝开了金口:“任何人不得阻挠审案!”

闻言,周捷脸色泛白,不停地吞咽唾沫,“是,儿臣……儿臣遵旨。”

杜明诚接道:“三处藏金地,龙星图破解了两处,如今只剩下‘云水间’为未解之谜。王炳,据实交待吧!”

王炳微微一笑,语气意味深长,“回大人,‘云水间’的秘密,我已经告诉了龙星图,就请龙星图继续解惑吧!”

众人惊讶,将疑惑的目光纷纷投向龙星图。

“星图,你知道?”厉砚舟借着询问的机会,以眼神安慰她。

龙星图平静地面庞,并未有变化,只是眼神现出几许茫然,她看着王炳,“我?”

王炳点头,“小姐智慧,我相信小姐。”

第858章 结局(74)

所有人都在注视着龙星图,屏息凝神,生怕干扰了她的思路。

等了大约半刻钟,龙星图忽然掀目,道:“厉大人,杜大人,派人至城南“梅雪园”内梅树东面的戏堂里找吧。”

“小姐厉害,名不虚传啊!”王炳赞赏有加,继而补充道,“我带走的三箱赈灾黄金藏在戏堂北面第七块青砖下面。”

厉砚舟十分好奇,“星图,你是怎么推断出来的?”

龙星图道:“戏堂前有一幅对联,上联是‘客来聚一方’,下联是‘晚雪间花梅’,横批为‘戏如人生’。”

“然后呢?”

白正等不上龙星图的下文,不免焦急,“此对联与‘云水间’有何关系?”

看着一双双不解的眼睛,龙星图蹙了蹙眉,尽量用通俗易懂的话语解释道:“客来意为客似云来,一方意为在水一方,加之‘晚雪间花梅’,各取一字,便是‘云水间’。”

白正恍然大悟,“原来如此。不愧是龙星图,博学多才,智计无双啊!”

听到夸赞,龙星图平淡的没什么反应,倒是厉砚舟与有荣焉,高兴地弯了唇角。

江捕头带着人去“梅雪园”取金。

龙星图发出心中疑问,“王校尉,陈校尉,当年你们与韩童分开后,各自发生了何事?”

王炳回忆道:“我们三人行踪不定,无法直接取得联络,便以玄清大师为中介,互相传递消息,可是韩童自从进入武阳县之后,竟失去了踪迹,我心生不妙,便舍近求远,取道江南,再辗转北上,我不停地变换容貌,借助各色人物掩藏身份,如此过了两三年后,我与陈生也失去了联络。这时,我遇到了和盛戏班咳咳……”

“炳哥!”

说了太多话,王炳又咳了起来,万春华担心地不顾规矩,又径自跑到了堂上,捕快欲拦,龙星图心生不忍,脱口道:“就让万先生照顾王校尉吧。”

厉砚舟向捕快使了个眼色,示意捕快照做。

万春华抱住王炳的肩膀,让王炳靠在他身上,一边落泪,一边喃喃道:“炳哥,你歇一会儿,我来替你讲吧。这之后的事情,我都知道,若是我讲的不对,你再反驳我,好吗?”

王炳望向主审官,请示道:“春华可以代我口述吗?”

人之将死,回光返照亦有时限,王炳越来越虚弱,眼中的光,越来越黯淡。

四位主审官一致颔首,“可以!”

万春华遂道:“大约九年多前,我们和盛戏班在金陵唱戏,当时我还没有出名,戏班的规模也不大,但因为我唱得好,竟遭到了其它戏班的排挤,将我们赶出了金陵。那时正值寒冬,戏班十几个人身无分文,无处落脚,险些冻死饿死在荒郊野外,是路过的王炳仗义援手,才让戏班绝处逢生。王炳孤身一人前往京城,戏班在南方发展受限,也打算去京城碰碰运气,于是大家结伴上路。王炳身怀武艺,总是在关键时刻挺身而出,保护我们戏班里的每一个人,戏班上下皆视王炳为救命恩人。”

“我们看到的王炳,是一个满脸络腮胡,年近五十的驼背男人,他的行囊只有一个包袱,但他有一辆拉粪的驴车,他是个非常奇怪的人,洗漱洗澡从来都是背着人,晚上睡觉也总是睡在粪车上,且不准任何人触碰粪车。没人知道王炳的来历,他鲜少说话,他让我们称呼他为‘老王头’,他经常一个人发呆,目光冷漠却充满了悲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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