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宝真狠狠地瞥他一眼，奈何眼神有气无力，看上去一点没有恐吓的意味，反倒像只小奶猫在挥爪子。
“哟，还瞪我，怎么，是不是还想起来再咬我几口？跟上次，就我给你打针那次一样，往这儿咬上一大口，”边说边举起手朝自己的小臂指了指，”啧啧啧，血都给我咬出来了，简直没人性...”
“屁！”黄宝真见对方一提起自己黑历史，脸都要笑成抹布那样，心里的火嗖的一下就蹿了起来。他用力绷起脸，想让自己看起来有气势一些，本就沙哑的声音此时显得更低沉了几分：“那明明是我烧晕了脑子不清醒！而且你说你是不是有病？多久的事儿了还拿出来说？说了多少次了？你说不烦我都听烦了知道吗？耳朵都要长茧子了兄弟！”
他一口气说了一大段，说得又急又快，结果刚一说完就被自己的口水呛到了，猝不及防开始大咳起来。
“咳...”黄宝真拼命捂着嘴，李壹南见状忙把他从被子里捞出来，手掌支着他的胳肢窝把他扶起，让他靠着床头坐下，然后开始帮他拍背。
“你笑个屁。”缓了好一会儿，黄宝真总算不再咳嗽，看着眼前明显抿嘴憋着笑的某人，清了清嗓子，凶狠道：“再笑我指不定真他妈又得咬人了。”
“噗——”话音刚落，本来还能忍住的李壹南就彻底忍不住了，狭长的眼尾瞬间笑成一条缝，“你怎么还是这样啊，小少爷，你好可爱哟。”
“操，傻逼吧你。”黄宝真嫌弃地看了他一眼，“我要睡觉了，你赶紧去给我开药，不然扣你工资。”
“嗯嗯嗯，睡吧睡吧宝贝，我去给你开药。”李壹南故意掐着嗓子嗲声嗲气地说话，听得黄宝真眼皮一抖，鸡皮疙瘩都要落一地。
他抱着胸快速搓了几下上臂，嘴里拖长音调，七拐八拐地咦了一声：“是不是有病？真想被扣工资是不是，想就直说，少装怪，我直接扣你双倍，让你爽个够。”
李壹南看着他，忍不住又笑起来：“好啊 ，扣吧，就当是我请你吃好吃的。”
第8章
在回家的第一个晚上，黄宝真叫上他的好兄弟莫凌安，两人一起在酒吧里喝到了凌晨。
但其实也没喝多少，至少后来到了家门口，他还能清醒地开锁，开门，从客厅走到卧室，再冲个冷水澡，然后爬上床睡觉。
当然后果就是第二天烧得头晕眼花，瘫在床上怎么也爬不起来。
这一瘫，就是一整个白天。
他一直认为自己是个很爱睡觉的人。在从前某些忙得脚不沾地的日子里，或在几个困得睁不开眼的清晨，他会突然觉得自己这辈子最大的梦想大概就是一个亲密的吻后，和顾思仁一起躺在床上，抱着对方，从一个日落一直睡到另一个日落。
但今天突然这么正儿八百来上一回，不知道是发着烧不舒服，还是身边少了个人的缘故，他突然觉得，自己一点儿也不爱睡觉了。
事实上，他也根本没怎么睡着。
心里装着事，脑袋晕晕乎乎，一会儿觉得冷一会觉得热，换谁能睡得着？
正晕着，放在床柜上的手机突然叫了一声，打断了他混沌的思绪。
他拿起一看，先是瞄了眼时间，十一点零一分，随后点进了微信信息提示框。
【顾思仁】：睡了吗？
黄宝真想了想，不准备告诉他自己感冒的事情。
【黄黄黄爱思思】：刚上床，马上睡了。
顾思仁的信息隔了一会儿才发过来。
【顾思仁】：明天晚上有时间吗？
【黄黄黄爱思思】：有吧，怎么了？
【顾思仁】：有朋友新开了家店，离你家挺近的，我们一起去试试？
黄宝真很少听他提到朋友，尽管脑子里装着一大堆乱七八糟的东西，却还是心情好了些。
【黄黄黄爱思思】：好吧，你开车过来吗？
【顾思仁】：你明天几点下班？
黄宝真有些诧异他会这么问，不得不承认，他的心里隐隐生了几丝期待。
【黄黄黄爱思思】：下午没课，四五点吧。
【顾思仁】：我来接你。
【顾思仁】：等我。
放下手机，黄宝真发了会儿呆。脑子里弹幕似地滚过刚刚两人的对话，他反复咀嚼，咀嚼了好一阵，突然发现，自己心里那根已然绷了好几天的弦，似乎就这么得到了松解。
他有点想明白了。
即使是最亲密无间的爱人之间，有时也需要有自己的秘密。不是说我能毫无保留地把我的一切都铺开来，一点儿不隐藏地摆在你面前，就能要求你也一定要做到同样的程度。
是，顾思仁有过去，可在这个世界上，谁又能说自己没有过去？他上初中时不也偷偷暗恋过隔壁班的小男生，还差点和人家表了白吗？真要说起来，这不也能算是段故事？
更何况，他不是在和过去的顾思仁谈恋爱，所以，只要此时此刻，彼此真心实意地爱着，不就已经足够了？不然难道还能要求对方一生下来就为自己守着一颗心不许动不成？那未免也太离谱了。
这么想着，他心里舒服了不少，翻了个身侧躺在床上，很快就睡着了。
第9章
黄宝真今天起了个大早。
临出门前，他哥叫住他，说妈让中午回家吃饭，叫他把凌安也叫上。
说起来，莫凌安的确很久没去过他们家了。
于是他趁等红灯的空挡拨了个电话过去。
“安哥，我妈让你今儿中午来家里吃顿饭，有时间不？”
电话那头默了几秒才回答：“家里有点事，我一会儿得去趟医院。”
“医院？”黄宝真上一秒还悠哉地倚在靠背上，闻言一下子就蹦起来，语气有些急地问：“你老毛病又犯了？”
“不是，是一个朋友。”莫凌安声音有些哑，像是宿醉刚刚醒来，与平日偏轻柔的嗓音很不一样。他轻轻咳了一下，才说：“今天应该去不了，帮我和周阿姨说一声抱歉，下次有机会我再登门拜访。”
黄宝真本来还想再说几句，莫凌安已经急匆匆地挂断了电话。
刚停好车，顾思仁发过来条微信。
早安。
黄宝真伸手在这两个字上摸了摸，心口一阵酥麻，心想顾思仁这两天简直甜得过分了，他都忍不住要膨胀了。
于是黏黏糊糊回过去一条：早安老婆。
等了一会，走到办公室的时候，又收到条消息。
是一张照片。
顾思仁手里拿着两条领带，问他那条好看。
这还用问吗？当然是都好看啊。
这么想也就这么说了。
发出去后，隔了好一会，他收到了一个嗯。
然后是一句：给你买的，今晚回去试试吗？
看到这句话，忍无可忍的，黄宝真心里倏然就炸起了一朵小花。
他也隔了好一会，才忍着兴奋，慢悠悠地发过去一个嗯。
然后是一句：那你今天要早一点来接我。
唉，真要膨胀了。
·
问：什么时候时间过得最慢？
答：在你眼巴巴盼着时间过得快一点的时候。
此刻，黄宝真望眼欲穿地盯着手腕上的表，直勾勾的眼神仿佛要把它盯出一个洞。
为什么还没来？
嗯？
怎么还不来？
嗯？
为——
“你的小宝贝来电话啦！赶快接电话！赶快接电话...”他脑中翻涌的思绪终于被顾思仁的专属电话铃声打断。
啊，好家伙，电话可算是响了！
他动作相当迅速地接起来：“思思，你到了？”
顾思仁声音带着笑意：“嗯，到你学校门口了。”
黄宝真从椅子上站起，举着电话就开始关桌上的电脑：“那我马上出来。”
“慢点儿。”顾思仁也不挂断，就这么听着黄宝真因为步伐加快而变得有些急促的呼吸声，脸上是自己都没发觉的温柔笑意。
黄宝真很快就见到顾思仁停在校门口的车。
他几步走上前，抬手敲了敲车窗。在车窗被摇下来之后才挂断电话，把头凑上去朝顾思仁招了招手。
顾思仁配合地朝他挪过去，坐在副驾驶的位置上笑着看向他，柔声问：“怎么了？”
黄宝真伸手进去环住他的脖子，微微用力，让彼此之间的距离缩短到极近。他抵住对方的鼻尖，声音放得很轻：“我想亲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