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不知是拿了谁的钱,消得什么灾。
眼看唐安宴玩得高兴,都快忘了正事,钟灵出声提醒道:“二当家!您看这屋......是不是也值些银钱?”
闻声,唐安宴收起了在田大柱面前乱舞的大刀,摸着下巴绕着房间走了一圈,认可道:“屋子可比人值钱。”
田大柱正趁着几位悍匪注意力不在他身上,拼命扭动着身子。
像是砧板上,知道自己即将入锅,为人鱼肉的鲶鱼,可无论怎么蹦跶都逃离不了命运的菜刀。
该来的总会来,田大柱抖着下巴,看着冷冰冰的刀刃对准了他的咽喉,听好汉一脸凶狠问道:
“房契在哪!”
......
齐天佑按田大柱所说,从厨房土灶后的一块石砖里找到了属于江家的房契。
唐安宴拿着削铁如泥的大刀在田大柱的脸上拍了拍,称赞道:“小老头还挺会藏。”
田大柱看着被抢走的房契一阵心痛,可他不敢显露半分,转头又扬起一脸奉承笑着看向唐安宴,小心翼翼地问道:“房契也给了,好汉能放我下来了吧?”
“不行!房契怎么来的他还没交代,怎么能将他放下!”韩季拍凳而起,突然的出声,几人皆是一脸错愕。
他不是不赞同这般阴险的做法的么?
方才叫他装个凶神恶煞的土匪模样,都推三阻四,一脸不情愿,这会倒是出声阻止得快。
难不成演戏上头了?
唐安宴朝他揶揄一笑。
韩季尴尬地别过了眼,他不得不承认,唐安宴这闹鬼装土匪的法子确实有成效,若是用寻常的法子,想叫这一贯滑头的乡野小民交还房契,谈何容易。
唐安宴反手将刀破空一甩,削断了田大柱几根眉毛,刀尖向下,双手抱着剑柄朝韩季握拳一拱,粗声粗气道:“大哥说得是!小老弟我瞧着这小老头也不是什么良善之辈,这房契许还沾着官司,惹上了官府确实麻烦。”
一句话就将韩季打成了土匪头子,韩季怒目瞪他。
唐安宴无惧地扬了扬眉,如此一来韩季也上了贼船,就不怕日后回了国子监找他麻烦。
这时,钟灵突然指着唐安宴背后的田大柱,惊呼道:“他吓昏过去了!”
田大柱双目紧闭,脑袋无力地垂挂在胸前,像是被打昏的老母鸡,唐安宴拿刀身拨了拨,毫无反应。
齐天佑不忍道:“要不就算......唔......”
话还未说话钟灵眼明手快,一把将他的嘴捂上。
唐安宴提着的心放了放,还是他家小灵铛靠得住,这老古板过于仁慈,差点坏了事。
事急从权,韩季双眼一闭,权当没看见。
唐安宴可惜地啧了一声,喃喃道:“爷最喜欢看人惊惧的模样,晕过去的人最没意思,不如砍了算了。”
说着唐安宴便举起了大刀。
刀刃破空呼啸而去。
忽而空气中忽而漫起一股子尿骚味。
紧接着刀刃在离田大柱头顶半分的距离停了下来。
唐安宴皱了眉,下意识退了好几步,看着半身湿透,装死还尿裤的田大柱,咬牙切齿道:“竟敢装晕糊弄爷,那就先砍一只手就当见面礼了!”
听闻此言田大柱立马睁眼‘醒’了过来,浑身止不住地发颤道:“好汉饶命,我什么都说,什么都说。”
......
“你是说这屋子十年前原是一户姓江的母子三人住的?其中两个死了,一个入狱,那你是怎么拿到的房契,难不成是偷来的?”
偷来的房契不被官府承认,就算偷偷拿去卖也卖不了几个钱,田大柱见几位爷不满意地阴沉着脸,连连否认。
“不是不是,不是偷的。”
“不是偷的那怎么来的,难不成是人家送你的?”钟灵摇着头,杏眸皆是轻鄙。
田大柱却是一脸肯定点了点头,“当年这家的小儿子被人举报私宰耕牛,有人给了我一笔钱和江家的房契,要我做伪证,我财迷心窍做了错事。”
“何人指使?”
韩季约莫是将自个儿的手当成了惊堂木,又听他哐地往木椅上一拍,肃目问道。
“他蒙着脸,没瞧见长相。”田大柱这会已经被吓习惯了,面色平静,只眯起眼,使劲回想当年,随后又无力地叹了口气。
“只依稀记得那人身形不算高也不算矮,说话声音嘶哑,应该是个男人,但看他身形娇小,却又像是女人。”
不高不矮,不男不女的玩意?
唐安宴深深看了眼田大柱,满嘴胡言说得倒是顺。
随后狐疑地拧起了眉,江家就一普普通通的平民家,有什么好图的?
竟让人这般大费周章的陷害。
一时间屋里沉思的沉思,打量的打量,没人说话。
田大柱打量着四人的神情,奸诈的眼珠飞快一转。
一双老眼转瞬间噙满悔恨的泪水,像是故意给他们看到,高扬着脑袋,忏悔道:“是我做了伪证害江家小儿子受了十年的牢狱之灾,若几位好汉担心留我活口会有性命之忧,不若就将我交给官府!我会将十年前的事情如实道出还他一个清白,下半生就让我在牢狱中度过吧。”
韩季听闻此言,心下一喜,可也觉得不对,这田大柱,怎么突然放弃了挣扎,不但主动交代了一切,甚至还替他们想到了后路?
不过这法子对于江子闲来说却是最好的,既能洗脱了冤屈,又能重见了天日。
“知错能改,善莫大焉。”
齐天佑儒雅笑着轻点头,似在为又一迷途知返的人而感到高兴。
啧,这傻古板!
唐安宴忍不住朝他扔过去一记眼刀。
钟灵抱歉地看向唐安宴,她一时听得气愤,忘记将齐天佑的嘴堵上了。
唐安宴合上眼,收回眼中狂舞的飞刀,揉了揉眉心,内心感到十分无力。
唉,还得靠他自个儿。
而后眼一横,也不看那田大柱,两眼来回扫着手中的大刀,扬眉冷言道:“你觉得爷几位看起来很好糊弄?”
田大柱连声道不敢:“借我几个胆子,我也不敢呐!几位爷可别说笑了,小的这不是想替各位爷多赚些银子么?”
见几人都好奇地看他,田大柱压低了声音说道:“等还了那江家小子一个清白,各位爷不就成了他的恩人么?届时再同那小子说,这房契是各位好汉重金从我这买的。”
“江家小子进去前可是给几户大户人家种花的,每月薪钱不少呢,有这一技之长还怕他还不上钱?”
田大柱嘿嘿奸诈一笑继续道:“至于想要那小子还多少钱......就看几位爷想要多少了。”
唐安宴听闻此言哈哈大笑。
“小老头这般阴险,当个农夫真是屈才了。”
田大柱连连附和称是,唐安宴却转头将刀架在了他脖子上,一脸狠厉道:“爷怎知你是不是故意拿这话诓我们,你是想去府衙喊人救命,想将爷几个当猴耍吧?”
田大柱心中咯噔一下,立即摇头喊冤道:“小的哪敢啊?爷几个英武非凡,区区官差哪会是几位爷的对手,若小的真这般做了,那便叫小的天打雷劈,不得好死!”
这般口不择言,急着想让他们抓他去送官?
唐安宴偏头朝钟灵眨了眨眼。
准备如他所愿。
钟灵会意走上前来,在他耳边‘悄悄’顺水推舟。
“每月三十两?”唐安宴讶然道:“竟这般能赚?”
田大柱连忙补充道:“可不止呢,若主人家一高兴,那赏钱更是源源不断。”
唐安宴钟灵相视一笑,扮演着贪婪无度,钻进钱眼里的土匪模样,欣然采纳了田大柱的法子。
将他放了下来。
却不想,接下来的事情发展出人意料。
田大柱被四人押到了江昌府衙门前。
鸣冤鼓一响,立刻有官差出门查看,唐安宴四人还未开口说话,就被后头涌出的一堆官差给围了起来。
而田大柱奸诈一笑,转眼被被松了绑。
在四人错愕的眼神注目下,田大柱洋洋得意,大摇大摆进了江昌府衙。
☆、第十六章
钟灵跟在唐安宴身侧,轻轻用肩撞了撞他,小声问道:“你怎么不亮身份?”
唐安宴微垂头,倨傲挑眉拍着胸道:“小爷出门从不靠爹,凭自个本事闹事。”
“诶诶诶,说你们两呢!交头接耳什么!”身后眼尖的狱卒,见两人人头亲密地靠在一起,立即出声喝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