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抽身而退?”我像是听到了笑话一样,“三弟,你什么时候也天真起来了,我和陆老板是要结婚的,结了婚我跟他才是一家人,我嫁出去了也不是霍家的人。”
“你难道没有听过古时候有人勾结他国,结果自己什么都没得到,还让国家覆灭的故事吗?”他深思着诚恳地说:“我想了又想,之前就已经想要告诉你这件事了,我欲言又止瞒得也累,现在还是你先问了出来,倒是正好了。那么说句真心话,我们不该引狼入室的,霍家已经够乱了,再来个强敌搅和,以后是什么样也未可知。”
“不需要你来提醒我,再怎么样也比陆老板和霍锦君站在一起强,好好养你的病,我回去了。”我不想再和他说有的没的,难免被他搅乱心神。
可他不折不挠,“你有没有想过他们也许……在演戏,已经暗中联手,为了骗到你的那部分财产。”
“是有这个可能,不过要真是这样,我借力打力。”兵行险招我还是赌得起的。
霍思庄劝我不成,最后无奈请求我,不要让陆老板知道我才确定的那件事,别把他给卖了。不然以后他也不告诉我实话了。
我还没从楼上下去,忽然有人急匆匆闯进了房间来,是张皇无措的许玉英,她一进来就盯住了床头柜上的那个碗,连忙问道:“这粥谁喝了?”
“大姐喝的。”
“思庄……”
我不懂他为什么要瞒着。
许玉英本就紧张的脸色更突变了,她急急忙忙上前,察觉到什么后,惊声摸了摸霍思庄的皮肤,着急嗔怪道:“过敏了,都开始过敏了,里面有虾你怎么还吃?!我一回来在楼下看见那锅粥就不安心了,你真还就吃了,不知道戒嘴么!”随后她注意到我,又镇定过来说道:“没事没事,我马上去拿药,赶紧吃药应该没什么问题。”
“对不起,我不知道思庄对虾过敏,他也没有告诉我。”我道歉的时候,许玉英还是故作镇定说没事,实际上已经焦急要下楼找药去了。
我一直以为霍思庄是因为发烧身上才变红的。当我问他为什么明知过敏还要吃下去的时候,他无所谓地说是因为嘴馋。
我苛责他,“别是因为我才强吃下去的,我可不像霍锦君那么胡闹强势,现在真胡闹的是你,过敏了可大可小,万一出事了怎么办?你是想我被老爷子骂死吧?!”
“没有,真的是嘴馋。”他一用有天生优势的干净眼神看我,我就勉为其难相信了。可总觉得他依然吃了会过敏的粥没那么简单。只要不是为了趁机摆我一道就好。
霍思庄开始下逐客令赶我走了,我等许玉英拿药上来亲自喂他吃下,我才肯离去。走前我再次道歉让许玉英注意观察,有什么打电话给我,我马上过来一起照顾三弟,虽然不知道他对虾过敏,那毕竟是我做的粥。
我有点担心态度不好没稳住许玉英,她便转头到老爷子那边儿去一提,上眼药膈应人,所以我能大事化小小事化了就化了。
许玉英跟他儿子一样在家里从来不当面发作,笑眯眯把我送走了,还反过来说好话宽慰,面上不让我多心。
回金盏苑以后天色已晚,一进门便见陆老板淡漠地坐在沙发上抽烟,他在右边单独的位置上,所以只能看到一个晦暗不清的侧面。屋里只开了昏黄的夜灯,加上烟气浓郁白雾缭绕,使他模糊的脸庞幽暗淡漠。
看来陆老板不只是抽了一支烟,他如今在家里为了避着我,很少这样在屋里抽那么多烟了。他今天的状态看起来似乎没那么好,我进门后,男人那道沉冷的声音随之响起,“你去了兰庭?”
那大概就是他先问过陈文汉了,我淡然坐到他对面的沙发上反问道:“既然你已经问过司机,又来问我,有什么意义?”
“你跟霍思庄近来的关系真是好。”他语气不是很对劲,像是知道了什么。不管做了什么自己好像都逃不过他的眼睛。
我不咸不淡道:“他是同我一个战线的好弟弟,我跟他不好,难道还跟霍锦君好?”
“好到吃里扒外?偷了我的资料那么大方转送给他?”陆老板起身一步一步向我走来,他脸色充满一股锐气,踱步到我面前停留后,高高在上地俯视着我,沉声不痛快道:“那份资料内幕我早有意留给你的,你转身就便宜了霍思庄去,真是个不识抬举的女人!”
“是吗?那多谢了,给我提前用了也是一样,反正霍思庄和我互惠互利,我已经得到想要的了。”纵使他用那样阴婺的眼神俯视我,我还是不痛不痒的。他如今的一言一行我都没那么信任了,他这般说辞占全优势来尽情唾弃我,真假也未可知,唯一能确定的都是趋利避害之人。
得到我的这种回答,他语塞像是被噎到了一样,于是愈发用那种不善的目光,仿佛要在我脸上盯出个窟窿似的。缓了缓,陆老板伸手重捏起我的下巴,咄咄逼人地夸赞道:“你把我卖了还这么理直气壮?是我对你太好了么,让你以为可以在我这里为所欲为,做事不顾及后果,更不用顾及我的损失,那你可就太自负不凡,太自作聪明了。”
“我可不敢,您是谁啊,您是陆老板,我不过就一小丫头片子,只会吃里扒外投机取巧罢了。谁卖谁还不一定呢。你也不用给我好脸色,不用继续诓着哄着了,就这样真真实实的挺好。”我的情绪也没那么想要迎合他,莫名积了一股怨气。要是没发现照片引出来的前因,我大抵还要巴心巴肝地贴着他,一犯错一让他不高兴我就如履薄冰。
我挥开陆老板的手准备上楼休息了,他却态度强硬把我按回了沙发上,另一只手抓住我反抗的肢体搂在他身侧,威胁嘲弄道:“好啊,真真实实的,我看你这副不知悔改的倔强样,就想弄哭你。”
我窘迫的脸开始涨热,特别是他俯身下来野蛮胡乱亲咬我的脖子和耳朵,往常哪里有感便专不怜香惜玉攻击哪里,活像一只露出利齿啃食的野兽,咬得我四处发痛。他开始粗鲁脱扯我衣服的时候,我想起过去那些不堪的画面,他还没正式步入正轨,我就已经哭了。
可是这泪里面夹杂了太多情绪,一流出便收拾不住,头一次在他面前哭成泪人,搞得他一个先前还与我对战的大男人都沉默了下来。
他无奈拢了拢我身上的衣服,慢慢退下去后,转身点了支烟继续抽,重呼出一口气道:“女人真是卑鄙,明明犯了错,一哭让我成了罪人。”
我抽噎着爬起来要走,他忽地回身将我重拽过去,使我猝不及防再次跌入了他的怀里。可这一次他没那么粗暴了,还用手掌乱抚了抚我脸上的泪痕,对我扯出一个复杂的笑。
我默默离远陆老板,他也没继续扣着我,让两人都冷静了下来,同意我上去休息。可等我走到楼梯间忽然来了一通电话,许玉英忧心忡忡地说霍思庄进了急救室,吃了药哪知还治不住后劲,过敏越来越严重了,甚至出现晕厥的情况。她心想我嘱咐过她,还是告知我一声,不过我去不去都不要紧,她在那边就行了。
我一时不知道许玉英这通电话是温柔的埋怨,还是虔诚的通知。
到底我这个罪魁祸首不去是不像话的,起码在她心里我肯定是罪魁祸首。
我神色匆匆出门,也马上打电话给陈文汉叫他过来。陆老板问我去哪儿的时候,我长话短说霍思庄过敏进了医院。
“他过的什么敏。”陆老板一脸质疑。
“我白天给他做了海鲜粥导致他过敏。”
“他过敏他不知道?”
“知道。”
“……”陆老板语塞片刻,莫名其妙道:“他在用苦肉计,别去了。”
我直接无视了陆老板的神经质,他大步上前扯住了我的手臂,用身体阻挡我的去路,以命令的语气重复道:“这么晚了,别去了。”
我不耐心试图推开陆老板,压根推不动他,他稳得就像一座山,他动动胳膊的力量已是彻底碾压我的存在。我只好动嘴斥他,“你为了资料的事大可不必这么针对他,要针对就针对背叛你的我,他是我弟,他过敏也是真的!”
我这几句话倏然使陆老板松手了,他面无表情一句话也不说,一屁股坐回了沙发上去慢慢倒酒喝。
我管不了那么多,马上出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