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主她横刀立马(双重生)(66)

作者:点都德 阅读记录 TXT下载

良久,忽觉荒唐:“风遁将军乃本将挚友,你根本不配提起他名姓。”

她也是自那之后才知道,他一直清楚穆朽身世的来龙去脉。

轻嗤一声,重睦将马鞭收回:“段将军这些年,实则是在跟自己过不去。不能去恨同胞,只能恨封大将军。可封大将军偏偏又是免你兄弟命断赫轮城,养育风遁将军十七载,待他更甚亲子之人。”

段权灏恶劣笑意顿时僵在脸上,连带周身气势都减弱几分。

“段将军有所不知,”重睦并未在意他身间变化,不过想到穆朽点滴往事便脱口而出:“风遁将军待渊梯俘虏,素来温和。如今平城内大多渊梯移民,多数都在他那时为避战乱入关。”

即使不知那是母族,他也依旧善意相待。

除却段权灏外,这世上还有一人比他更在意穆朽对待渊梯人的态度。

那人耗费数年寒暑春秋,悉心教导,为的便是要让穆朽这一生无论对大周,对养父,尤其,是对渊梯,全都无愧于心。

“即使早亡,也比起段将军般病态苟活于世者,畅快得多。”

她有意嘲讽,怎料他竟无有动怒,反更怅惘:“善待俘虏一事,当真如此?”

“当真。”

“……”

重睦记不清那日段权灏到底默然了多久,似乎直至远方地平线泛起晨光,他才开口。

“那就好。”

仅仅三字,犹负千斤。

第56章 是他令她心生牵挂,自那以后……

“将军, 三公主难 道真的不救?”

段权灏从书卷中抬眸,冷眼扫过恭敬立于案前等待他回话的副将,斩钉截铁道:“冒充皇室血脉已足够定她死罪,大周愿替我们下手, 何乐不为。”

副将也知他所言有理, 但还是好心提醒:“可大公主那边——”

自宇文迹与摄政王决意放弃宇文晏迟至今, 宇文音遥已昼夜不分地跪在议政殿外整整一日半, 始终不曾离开半步。

副将本以为段权灏是与两位掌权者虚与委蛇, 看在大公主面上, 不论如何定会想办法相救。

怎料他竟当真依令行事, 哪怕心知宇文音遥正跪地请愿, 也无意改变。

“音遥素来心软, 你且派人传信, 告知曼尔,记得给她添衣递水。”

段权灏眼下身处筑特城中无法赶回王都, 即使心焦,依旧无可奈何。

此刻已经临近午时, 想来抚北营中应已经行刑, 将宇文晏迟处死。

他阖眼入座,挥手示意副将离营,于身侧无人时轻叹一声。

便连段权灏都没想到,在前夜听闻宇文晏迟误入敌营被擒时,宇文迹与摄政王第一反应都是弃她不顾。

摄政王知晓其身份,如此行事或许可以理解。

但宇文迹在摄政王坦白从宽前根本不知宇文晏迟实乃贺呼部出身,反是他首先道:“三公主任性妄为险些毁我渊梯大业,再留何用。”

更遑论摄政王所言:“一鼓作气,再而衰, 三而竭。两军对峙时间过久,于双方战况皆属不利。此番赐周毒杀我国公主,当是再好不过的出兵理由。必得抢占舆论先机,杀大周一个措手不及。”

宇文迹对待同胞亲妹这般冷漠无情,着实远远超出段权灏所料。

哪怕并非亲妹,宇文晏迟也终究在渊梯,在他与宇文音遥身边生活了整整十七年。

他怎能忍心眼都不眨地说出“再留何用”四字。

思来想去,他还是忧虑宇文音遥伤痛难耐伤及身体,兀自起身,掀开帷帐唤来先行兵:“备车。”

不成想他还正在收拾行装,副将已然匆匆来报:“将军,大公主到了。”

段权灏放置归整衣物的手停顿半秒,侧首应声:“请她进帐。”

宇文音遥孤身一人策马而来,发鬓散乱,眼眶乌青,看得出应是连日未眠。

“音遥——”

话音未落,她倏地抬手狠狠推开他,段权灏左脚行动不便,稍有不慎,竟被她推得撞上桌角,倒抽一口凉气。

“不是真公主又如何,”宇文音遥眼底滑落泪珠,声音哭得不掩嘶哑:“朽渊也并非大周人士,依旧为大周子民所惦念。晏迟她长在渊梯十七年,为何你们不救她!”

段权灏强撑这案边转身与她对视,好言劝道:“音遥,事情并非你知道的那般简单。”

“反正也不是真公主,无须在意。你们担心赐周以晏迟作为人质拿捏渊梯,所以不如借她手除之后快,”宇文音遥避开段权灏想要牵过她的手,难掩愤懑:“ 还能以此为借口主动发兵,不就是这么简单吗?!”

宇文音遥是他心头挚宝,段权灏从不舍得令她伤怀,见她声泪俱下上气不接下气,他的情绪也同时将至冰点。

“音遥,”他强压住不忍,还是冷静与她相告:“就算今日,晏迟是真公主,陛下与摄政王也会选择放弃她。”

宇文音遥不出所料被他这句话激得僵在原地,半晌才瑟缩着后退数步,只听段权灏继续道:“我知你必会不舍,所以连夜赶回筑特城立刻与赐周私下联络。”

老对手亦是老“朋友”,赐周就算看在他这张脸份上,也会给个面子。

于是段权灏才会从赐周那里听来贺呼部惨剧。

他复又去派出探子去信摄政王了解当年事,得到肯定回应方才下定决心。

原来摄政王妃也同样出身贺呼部,与摄政王少年夫妻,早逝多年摄政王一直未娶。

若那日他未曾前去赫轮城亲征,绝不会任由贺呼部遭受灭顶之灾。

“晏迟,她竟对贺呼部如此绝情?”

宇文音遥微微皱眉:“渊梯草原各部同出一脉,我早告诫过阿弟,无论征伐何处都不可肆意屠城。晏迟怎能助纣为虐。”

“惯于荣华,一旦失去公主身份,如何自恃。”

段权灏思及摄政王信中所言,眼底闪过晦暗:“为抹杀身上流淌之贺呼血统,借由战乱将所有知情者赶尽杀绝,不失上策。但她无法撼动摄政王地位,这些年谨小慎微,你我都看得出来。”

一室沉寂间,宇文音遥终是抬手掩唇,压低声音哽咽恸哭。

“音遥,还有一事。”

他将她顺势揽入怀中,轻抚脊背,任由她将眼泪鼻涕抹了他满身:“唇亡齿寒。”

宇文迹对待宇文晏迟的态度,如果今日换做宇文音遥,不会有半分转变。

他对待家中亲生姊妹尚且如此,又让身后万千渊梯妇人如何自处。

无数渊梯兵士于边境前线搏命而战,所求不过是能够让草原民众们不用再承受四处游牧,每逢天灾饥寒交迫之苦。

可渊梯三大骑兵,除却摄政王与段权灏外,由匹娄鹤所率白鹤军素来凶狠。

加之掌权者残暴不仁,哪怕部落城破,难民流离失所,亦早引得草原众部怨声载道。

“我这两日一直在考虑,是否还要为陛下继续效力——”

宇文音遥骤然仰头,眼底由暗潮汹涌逐渐恢复平静:“我明白,道不同不相为谋,你与阿弟从来不是一类人。”

而她自幼时与他相知,便永远支持他所有决定。

“报!”

帐外忽地传来急切通传声,段权灏松开双手行至帷帐前,示意先行兵入内:“禀将军!赤果峰山体塌陷产生冲击波,矿中数名工人被埋,还请您亲自前去勘察!”

矿洞山体塌陷本是常态,通常保护措施得当不至引起工人掩埋伤亡。

段权灏暗道不妙,正待回首与宇文音遥告别,她却已然与他一道离开营帐:“马车太 慢,我骑马载你。”

先行兵听见大公主之语先是怔愣,回神后则面带紧张地看向段权灏。

毕竟全军都知道,段将军生平最恨除抚北营前任大将军外,便只跛足一事。

谁知他竟颔首露出极为乖巧笑意,缓缓应答:“好。”

方才入营从军不到半年的先行兵这会儿总算想起老前辈们的另一句叮嘱:“当然,任何避讳都有例外。”

段将军唯一的例外,便是大公主。

……

“嗤。”

看着眼前这条不知何时被挖成型,直通赫轮城方向的密道,段权灏翻起白眼冷笑一声。

赐周这女人,当真恨不能拿毕生心计来算计他们渊梯人。

宇文音遥有些尴尬地看向段权灏:“都怪我不好,不该替顾衍求情。”

那时她觉得晏迟之举十足过分,怎么也不能叫失忆癔症者去往北方冰原极寒之地,活生生送死。所以才与段权灏商议,令顾衍与诸多苦刑犯同往筑特城采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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