探花郎与小媒婆(5)

作者:程一诺 阅读记录 TXT下载

薛眉盈到薛府时,谢正则刚要出门去翰林院,一袭浅绯公服,头戴幞头,足蹬乌皮六合靴,腰杆笔直,身姿挺拔,晨光当头照下,俊郎的面庞亮得教人移不开眼睛。

“正则哥哥,你真好看。”薛眉盈脱口赞道,马屁张嘴即来,真诚不做作。

谢正则唇角翘了翘,“盈娘也很好看。”

薛眉盈得了夸奖很高兴,冲谢正则快活笑,走了老远的路,又走得急,圆脸蛋红扑扑的,额头湿漉漉汗渍,一双大眼睛清澈明净,很是香甜可口。

谢正则差点控制不住抱住她啃一口。

薛眉盈咧嘴欢喜半晌方记起此来目的,张口兴师问罪。

谢正则迎风仰面,流下两行英雄泪。

天下男人谁有他冤,不近女色为她守身,却换来责备。

直说缘由不行,谢正则说不出口,也怕吓跑薛眉盈,幸得与薛眉盈从小一起长大,顺着她惯了,见风使舵的本事特别溜,当即改口:“你不赞成就算了,不把她送人便是。”

“正则哥哥你真好。”薛眉盈大喜,抱住谢正则胳膊,脸往他肩膀蹭。

谢正则满心苦楚化为云烟。

浅黛献媚觉得可憎,薛眉盈一点不讲规矩却觉得格外可爱,双标得令人发指。

见着了就不想分开,能一起多呆一会是一会,谢正则道:“我送你回家再去翰林院。”

薛眉盈自然无话,两人并肩走。

旭日初升,霞光冉冉,红里透着亮金色,笼罩下来浅浅一层光晕,男人丰姿郁美,女人头上梳着简单的垂髻,红色丝带随意系着,丝带末末梢挂着银铃铛,随着她走路的节奏银铃轻晃,发出清脆悦耳铃声,极是灵动可爱。

挺般配的一对儿,看这亲密的样子肯定订亲了。

杜维桢远远看着,虽说不是自己说成的亲事,可看到佳偶成双,媒人胸怀也颇安慰。

渐行渐近,至五步开外,彼此看清对方了,杜维桢脸色变得难看,谢正则也皱起眉头。

“正则哥哥,你认识他?”薛眉盈乌黑的眼珠子滴溜溜转,看这个,看那个。

杜维桢不似谢正则好看得亮眼,却也不差,他的五官单独拧出来都普通,组合在一起却很特别,颇有些风神俊爽,顾盼神飞的味道。

“认识。”谢正则回答得很艰难。

杜维桢低哼一声。

擦肩而过,没打招呼。

“你跟他有仇?”薛眉盈兴致勃勃问。

“谈不上。”谢正则有些羞于启口,“他是我恩师的幺子。”

谢正则的恩师杜黄裳出身世家大族京兆杜氏,进士及第,早年曾入郭子仪幕府,担任朔方从事,后历任侍御史、太子宾客等官职,眼下是太常寺卿。

杜家官宦之家,杜黄裳的父亲祖父皆是朝廷重臣,长子杜载如今供职太仆寺,次子杜胜在军中历练,三子杜宝符任河南府参军,唯独幺子杜鉴离经叛道,被杜黄裳逐出家门,族谱中除名。

“他就是杜维桢!”薛眉盈惊叫。

杜鉴被赶出家门后改名杜维桢,长安城中的又一名人。

世家大族子弟要么很有出息功成名就,要么长成纨绔放荡不羁,杜维桢很对不起他的出身,他不爱诗书不爱骑射,也不喜吃喝玩乐,他长残了,长歪了,他独爱给人牵桥搭线,保媒说亲。

今年刚二十三岁,媒龄已有十年,据说他说成的第一宗亲事是一个寡妇跟一个鳏夫,那两个孤男旷女怎么思慕对方求而不得因年月久远已无据可考,世人只知当日杜维桢一鸣惊人,排除万难说服两人的长辈,把其他舌灿莲花的媒婆没说成的亲事说成了,由是名声大噪。

当然,杜家的名声是落地了。

媒人活儿那是世家子弟能做的么!

杜黄裳关过他禁闭,动用过家法,也没能阻止他往说媒道路上狂奔。

薛家找过杜维桢帮薛眉盈说亲。

杜维桢甚不齿薛眉盈这样的色中饿狼凶残淫-魔,义正词严拒绝了徐氏的请托。

人家很有节操的,做媒不图谢媒钱,而是为了促成一对对佳偶。

薛眉盈对此没感觉,不止不记仇,对杜维桢还很感兴趣,兴致勃勃缠着谢正则,要他讲杜维桢的趣事。

杜维桢就是对说媒有特殊爱好,别的没啥,谢正则警惕性很高,公苍蝇的好话都不会说的,嗤笑:“一个不务正业的人,没什么好讲。”

“正则哥哥你瞧不起媒人?”薛眉盈原本挨着谢正则的,跳开两步,指着他,愤愤道:“你瞧不起我。”

“我哪有。”谢正则很冤。

“你就有,你就是瞧不起我。”薛眉盈眼泪汪汪控诉。

没有鸡同鸭讲很久。

谢正则很快明白过来,惊得眼都直了,“你……你去做媒婆了?”

薛眉盈点头,细细讲她阿耶的奇思妙想,还是卢氏的热情帮助。

谢正则想把薛长临和徐氏灭了,当然,还有他阿娘卢氏,助纣为孽,也不能饶。

“我应该很快就能嫁出去了。”薛眉盈喜滋滋道,恼怒来得快去得也快,很快忘了被鄙视的不快。

谢正则想哭,不止不能哭,还得强装欢喜,违心地把媒人这职业吹捧了一番。

探花郎是很有原则的,不过,在薛眉盈面前,所有原则都不是原则,没有原则就是最大的原则。

薛眉盈欢喜地笑纳了,让谢正则帮她参详:“你说我是上门瞧瞧穆家大郎好,还是把他约出来?”

夫婿人选都有了!

谢正则差点吐血。

探花郎在与薛眉盈有关的事儿上,也从来不是端正的人,随时随地能从雅洁无双君子变身卑鄙无耻小人。

谢正则眨眼间想到打发情敌的办法,一脸忧国忧民道:“盈娘,浅黛很可怜,她求到你跟前了,你不如帮她找门好亲事,穆家大郎跟她就很般配。”

浅黛只求自己帮她说情,让谢正则不要把她送人。

薛眉盈脑筋没想那么多,寻思成人之美不错,拍手大声叫好:“不错,这个主意好。”

两人大街上说着话,浅黛走在薛眉盈后头回谢府,迎面碰上,看到谢正则,心惊肉跳,战战兢兢上前请安。

“你不用担心了,正则哥哥答应不把你送糟老头子,还要帮你说一门好亲事……”薛眉盈噼噼啪啪说。

浅黛不料爬床不成反撞大运,谢正则不碰她,呆在谢府没盼头,能嫁人也不错,期期艾艾道:“我只是个婢子,穆大郎能看上我吗?”

“你这么漂亮,哪个男人都配得上,穆大郎不会拒绝的。”薛眉盈豪气地拍胸脯保证。

不靠谱的很,不觉得婢子跟大商贾之子不般配,自己要说的亲事不合理。

浅黛千恩万谢回谢府。

薛眉盈意气风发要往穆家去,谢正则哪放心她羊入虎口,一把拉住她,“等我,我去告假,陪你一起去。”

第05章 谢正则很开心,只是,总感觉……

杜维桢是卢氏一早命人请来的。

昨晚浅黛爬床不成,卢氏自是知道的,不由得忧心如焚。

原先担心儿子娶薛眉盈,现在又多了一层,怕薛眉盈嫁人了儿子还没娶妻。

那些年在薛府住着,奉承讨好徐氏,后来儿子有出息,外头扬眉吐气,只是在徐氏面前,最寒酸的那些年人家知之甚详,心中总有个疙瘩,难以消除。

自为是要强之人,不能输了面子。

其实就是忘恩负义。

落难时薛家拉了她一家子一把,春风得意了不仅不回报,反思量着怎么把薛家踩到脚下。

卢氏因杜维桢是谢正则恩师的儿子之故,还从没找过他为儿子说亲,今日也是急了,儿子不愿意碰浅黛,只能找是男人的杜维桢了。

她打听过,杜维桢特别有职业道德,从不会为了赚谢媒钱而乱点鸳鸯谱,只要杜维桢确定儿子没隐疾,就能请他帮儿子说亲。

至于怎么确定,都是男人,很简单的事。

这种话妇人不便提,卢氏让谢启端接待杜维桢,事先叮嘱了好几遍,自己躲厅堂屏风后盯着。

谢启端年四十有三,当年刚入官场时没得色,后来被贬了也没颓丧,儿子高中探花入了翰林院,他也没张狂,一心只在学问上,衣裳不是灰色就是暗蓝色,卢氏想把他打点精神些,给他做了鲜亮的衣裳,他总偷偷换下,卢氏无可奈何,也便不费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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