退婚后侯爷他打脸了(111)

却见他忽然眼睛一眨,猛的一歪,忽然整个人从马上重重栽进地上,惊到马儿。

沈延远吓了一跳, 忙下马走到谢彦辞身边。

对着往前冲的人道:“别追了!”

只见谢彦辞背上不知何时受的伤,很深的一道血口,一点一点往外渗血,铁甲缝隙中鲜红的血液争先恐后往外冒。

他伸手握住长剑,杵着剑柄,强撑着站起。

沈延远伸手还没来得及扶住谢彦辞,却见他又一下没撑住,直接双膝跪在了地上,张着嘴,剧烈的咳嗽了起来。

咳得眼角通红,一口红的发黑的血从他嘴里呕出,雪白的牙齿挂着鲜红的血珠。

沈延远慌了神,急忙搀住谢彦辞,朝他背后看去,只见金甲被划开,鲜红的披挂与皮肉黏在一起,嫩肉外翻,血还在淌着。

“你什么时候受的伤!”沈延远急忙伸手去撕自己的袍子,却见谢彦辞伸手拦住了他的动作,呼吸渐轻,温声道:“我想回去。”

“好,回,这就回。”

沈延远急忙将谢彦辞扶起,送到了马背上,连忙对着周围的士兵道:“回!”

-

沈延远等人回来的时候,沈惊晚与顾卿柔只是安静的守在帐篷外,静静等着他们。

瞧见队伍赶回来的时候,急忙往前奔去。

沈惊晚一眼就瞧见因为失血过多脸色惨白的谢彦辞。

她急忙走上前帮着扶住谢彦辞道:“我去拿药。”

却被谢彦辞一把抓住手腕。

谢彦辞顺着马背,缓缓着了地,一只手撑在马背上,另一只手抓着沈惊晚的手腕,红着眼睛,声音干哑的问道:“他呢。”

沈惊晚没有抽回手,而是看向他道:“我让校尉带小队送谢侯回崇南了,等到安定,我们一起去看谢伯。”

她看着谢彦辞的眼睛,满脸悲恸,泪光莹莹闪烁。

谢彦辞缓缓松了沈惊晚的手,从她身边擦身而过,留下了一句:“多谢。”

沈惊晚转身看着谢彦辞的背影,他的血顺着衣衫流到了地上,靴子上。

他低着头,摇摇晃晃的钻进了营帐中,那颗从来不肯低下的头颅,第一次压的那样低。

当沈惊晚进去的时候,谢彦辞已经脱了金甲,站在金甲面前,就那么看着金甲,默不作声,也没有动作。

好半晌只见他双肩耸动,头贴住了金甲的甲面,寂静的室内渐渐有了清清浅浅的声音。

沈惊晚端着药,走了进去,她将药放下,看着谢彦辞的后背,犹豫了片刻,张口道:“咱们先上药吧。”

谢彦辞没有动。

沈惊晚也不靠前。

这么多年,谢彦辞恨谢老侯恨了十几年,他也就同谢侯针锋相对十几年,忤逆谢侯十几年。

父子两的情分全部因为高氏进门的那一日彻底土崩瓦解。

外界流言蜚语甚嚣尘上,笑称谢家父子俩上辈子必定是仇人,这辈子才能这样做对,落的父子情分一点不剩。

加之高氏似有若无对外传出的谣言,更加坐实谢彦辞的不孝。

沈惊晚也一直以为谢彦辞恨极了谢侯,若不是看到现在失魂落魄的谢彦辞。

她才后知后觉得明白,打断骨头连着筋,谢彦辞也许并没有那么恨谢侯,他只是恼谢侯当年的所作所为,恼在他心里已经没有了自己生母的位置。

恼他为人夫却没有尽到应有的责任,恼他不应该在他亡妻忌日迎高氏进门。

其实过不去的一直是他自己。

他不肯放过自己,也不肯放过早已忘了亡妻的谢侯。

沈惊晚就这么静静的等了很久,等的沈惊晚端着药快要双腿发麻的时候,外面有人进来了。

那士兵瞧见沈惊晚还没给谢彦辞上药,连忙走上前要去帮谢彦辞上药。

只听谢彦辞阴沉沉的吐出两个字:“出去。”

那人为难的看了眼沈惊晚,又将东西还给了沈惊晚手中。

沈延远得知后也进来了,看见沈惊晚杵在原地。

他走到谢彦辞身后,与他一同站着,缓缓伸手在他肩膀上轻轻拍了拍,寂寂无言。

走到沈惊晚身边时,看了看她手中的药与纱布,道:“去吧。”

旋即出了帐篷。

沈惊晚犹豫了一下,才将东西放到桌上,扯出纱布,对着谢彦辞的背影道:“先把伤口包上吧。”

沈延远从里面出来,沈锦风端着碗送到沈延远面前道:“小沈将军,喝口汤。”

旋即又转身端着碗要朝谢彦辞的帐篷走去,却被沈延远喊住:“做什么?”

沈锦风举了举碗道:“我给谢将军送点吃的。”

沈延远把他喊回来:“先别进去了,等,等沈玉给他包扎完吧。”

沈锦风点了点头,将碗放到一边,又去给别人盛汤去了。

帐篷内,谢彦辞坐在床边,脱去了上面的衣裳,露出结实精壮的后背。

坚硬的如同铁甲,一览无遗,全部暴露在沈惊晚的面前。

他背对着沈惊晚,一言不发。

沈惊晚却被吓得捂住了嘴,新伤旧伤,不计其数。

她从来不知道谢彦辞身上会有这么多伤疤,大大小小,密布肩背,蜿蜿蜒蜒,如同星罗棋布的河流。

她只有那次替谢彦辞包过一次胳膊,她就一直只当他没受过伤。

没想到每次的凯旋而归不过是侥幸的劫后余生。

他不是神,怎么可能会一点伤都没有。

沈惊晚试图安静下来,缓缓伸手触摸谢彦辞那触目惊心的后背。

宽阔的后背上如同开出狰狞的花。

她手抖的很厉害,用食指挖出药膏,在掌心揉匀,然后轻轻的贴住谢彦辞的后背。

伤疤有些发热,她咬着下唇,强迫自己不要抖,可是血贴在手背上,出奇的滑腻。

血腥味儿与药膏的清香混成了旖旎的馥郁味道。

沈惊晚一点一点压上去。

只听谢彦辞忽然发出声音,声音低沉喑哑:“你再抖,我可能会因为你的动作伤口裂开。”

他说这话很明显是不想让沈惊晚有负担,她抖的太厉害了。

沈惊晚颤抖音调道:“我尽量。”

“好。”

再之后,二人谁也没有再说话,谢彦辞不吭声,背着身子,低头看着地面。

沈惊晚则全神贯注在他后背的伤疤上,头贴的很近,手指一点一点替他擦去血,再抹上药。

终于上完药,沈惊晚的掌心也沾了不少他的血。

一时半会没有结痂,新的血还是在朝外涌。

沈惊晚扯下绷带,对着谢彦辞道:“舒展双臂。”

“好。”

谢彦辞微微松开撑在腿上的胳膊,缓缓张开,沈惊晚胳膊绕过谢彦辞的后背,两只手将他箍住,然后一圈绷带被裹上。

再抱住,又一圈。

如此重复几次,他的胸膛与后背被结结实实的包上。

一切弄完,沈惊晚已经满头大汗,从一旁取来干净的里衣,对他道:“我帮你穿上。”

谢彦辞也没拒绝,只是从床上站起来,看着矮自己很多的沈惊晚,抿着唇,静静遵从她的指挥。

沈惊晚将他胸前的衣襟系好,才看向他道:“我让人给你送点吃的。”

谢彦辞摇了摇头:“不用了,你去吃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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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小镇的巷口中,文时月脸色惨白,紧紧拽着贺游的衣角,看向他,满脸泪痕,魂不守舍的问道:“我是死了吗... ...”

贺游心疼的将她搂进怀中,下巴压在她的肩膀上,伸手拍着文时月的肩膀,小声地嘘道:“别怕,我在,别怕。”

文时月哭的哽咽,泪眼婆娑,整张脸埋在贺游的怀里:“我没有父亲了,我再也没有父亲了,我没有父亲了是不是... ...”

是的,从今以后,再也没有文御史了。

他死在刀光剑影与对先皇的忠贞不二下。

耳边是文御史死前仰天长啸的嘶喊,燕君安同意他穿上自己的官袍,将自己收拾的干干净净,仍旧是那个儒雅的纯臣,他吼道:“我欲乘风归去... ...”

他用高风亮节成全了自己,成全了文家。

贺游伸手摁住文时月的头,压在自己胸前,感受少女透过衣衫传过来的颤抖,一改从前的玩世不恭,满脸认真:“小月儿,别哭,我就在这里,我们都会平安,我会送你离开这里。”

文时月一只手抱紧血诏,一只手紧紧抓着贺游,她心里一点都不安定,一丁点也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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