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祖闵被费澜眼底的阴冷惊的忍不住后退了一步。
叶岑不悦,“费澜。”
“不好意思,可不可以请您出去?有什么话,出去说。”费澜收回视线,语气实在是算不上礼貌。
高临浩趴在陈丰宝背上瑟瑟发抖,“我怎么觉得费澜说的好像是“走,我们出去比试比试”?”
“......”
医生很快进来,礼貌的清场,只留下费澜一个人在里边守着,叶岑送叶祖闵出去,走廊里,两个人身后跟着助理和保镖,到了电梯口,叶岑停下脚步,“我就不送您下去了,叶三那里需要人。”
叶祖闵扭头,他用权杖狠狠的杵着地,“他那里还要多少人?他不需要你你没看见吗?”
说完,老人皱纹满布的脸上生出了嘲讽的笑,“费澜比你重要多了,你去凑什么热闹?像什么样子?”
气氛慢慢凝固起来,良久,叶岑声音艰涩的说,“他需不需要由他决定,做不做,是我的事情。”
“我是他大哥,我本来就应该在这里守着,”叶岑第一次说这么长的话,“我这么多年听您的,专注于公司、工作,他心里没有我和叶绚也是正常的,我现在想要弥补,希望您能理解。”
叶祖闵定定的看了叶岑一会儿,“如果我不理解呢?”
叶岑慢慢抬起眸子,“我有考虑过脱离族谱......”
没有给他说完的机会,叶祖闵抬手就是一耳光狠狠扇在了叶岑的脸上,后边站着的人皆是一怔,他们不可置信,被老爷子看得最重一手带出来的叶岑,竟然,挨打了?
这一耳光比昨天扇在刘佳艺脸上的要重多了,叶岑偏了下头,身体却连晃都没晃一下。
叶祖闵打完这一下,身体虚晃靠权杖在站稳,他喘着粗气,“你知不知你在说什么?”
脱离族谱!
怎么能脱离族谱!
“我知道,”叶岑冷静的说道,“您不必担心,就算脱离,生意上,该给的,我都会给。”
叶祖闵不可置信的瞪大眼睛,老人眼里是浓浓的失望和痛心,“你以为我是为了这些?”
叶岑沉默不语。
“好啊,好啊!”叶祖闵慢慢笑起来,他进了电梯,看着叶岑,冷笑道,“这么多年,我竟然养出的是个白眼狼,好啊......”
电梯门缓缓合上,叶岑眼神才开始慢慢变得灰暗,不论叶祖闵对他人如何,对自己却是丝毫不差的,他是叶祖闵一手带出来的,但他束手无策,光是出现在叶令蔚面前,都已经令人情绪激动了。
老人失望的眼神在眼前挥之不去,叶岑在原地站了许久,才转身回病房。
病房里,高临浩看着叶岑跟叶祖闵走了,他一下子扑到叶令蔚床边,“你醒了?我们好担心你。”
陈丰宝推了一下高临浩的头,“别信,他早上吃了四个包子喝了两碗粥,还有心情堆雪人。”
叶令蔚眼神朝窗外看去,有些惊喜,“下雪了?”
窗外莹白一片,比平时还要亮,照得叶令蔚眼睛里满是细碎的光点,令人晃了神。
高临浩点头,皱着眉,“你疼不疼啊?”
叶令蔚微微的愣了一下,随即伸手小心翼翼的碰了自己的胸口两下,那里的心跳前所未有的规律,虽然不够有力,但心电图显示它是一颗健康的完好的心脏。
“一点点,”叶令蔚看向高临浩,“你们没去上课?”
“他们请假了。”费澜捻紧了叶令蔚的被子,帮高临浩回答了,高临浩太吵了,嗓门太大。
高临浩盘腿坐在地上,他仰着脸眼巴巴盯着叶令蔚看的样子像一只哈巴狗。
“以后我们就可以一起打球了。”
陈丰宝在旁边看着这样虚弱的叶令蔚,他无法想象叶令蔚打篮球的样子,也觉得澜哥不会让叶令蔚光着膀子跟他们一群满身臭汗的男的挤着打篮球。
他也无法接受,叶令蔚太好看也干净了,他去打球,球都得用钻石磨一个,地面得抛光,周围得有保镖。
叶令蔚听见高临浩的提议之后,却是下意识的去看费澜。
他一看,其他人也跟着望向费澜。
除了高临浩,他还没反应过来。
“还可以去跳伞,从空中一跃而下,将山河收进眼底,那才叫一个爽!”
高临浩兴奋得脸都红了,“我们还能赛车,你二哥不是有赛车吗?我们随便搞一辆,飙二百码!”
“去攀岩,不是俱乐部那种,我们去登峰攀岩!”
叶令蔚被鼓动了,他眼睛发亮的看向高临浩。
费澜居高临下的看着这两人,半晌,他打断高临浩的胡言乱语,轻嗤,“你知道得还挺多。”
第64章 玫瑰与枪 陪着你
在叶令蔚出院的当天,之前竞赛的结果下来了,没有任何意外,费澜是第一,顺便拿到了申大的保送名额。
叶令蔚在里边套了一件加绒的白色连帽卫衣,大而宽阔的羽绒服帽子盖在头上,他看向费澜,“你不用送我回去,我要回祖宅一趟。”
费澜顿了一下,“老爷子让你回去?”
叶令蔚点点头, “估计是有事情要说。”
费澜捏了一下叶令蔚的手指,“要不要我陪你回去?”
“不用,”叶令蔚哈出一口白气, “老东西会对你说很难听的话。”
老东西?
看着费澜打车回了学校,叶令蔚转身去另一个路口拦车,叶岑他们以为费澜会和叶令蔚一起回学校,加上这段时间积压了很多事情,就没过来。
他们不知道,叶祖闵一大早就打了电话让自己过去。
看着满天的白雾,叶令蔚叹了口气,老爷子老了还不安分,这不自己找气受吗?
“喂,大哥, ”叶令蔚给叶岑打了电话过去,慢吞吞说道, “爷爷叫我过去一趟,他会不会打我?”
少年垂着眼,眼里的恐惧像是看到猎人的兔子,挂了电话之后,他扬起眉眼,慢慢的笑了。
站在一侧的姜蕙,看着这样的叶令蔚,忍不住打了个寒战。
她是这两天才知道叶令蔚做了移植手术的消息,在医院住了大半个月,也是因为知道费澜天天在医院陪着,她根本没有机会接近叶令蔚。
但只要耐心等待,总能等到时机。
她之前总觉得,不管她做了什么,她是自己几个孩子的母亲,她们无论如何是不会恨自己的,但现在看见叶令蔚,她觉得自己好像是想错了。
就这样看着这个孩子,姜蕙都觉得陌生和心惊胆战。
“姜女士?”叶令蔚微微偏了下头,瞳孔里有些微的讶异。
“娇娇,能陪妈妈去坐一会儿吗?”姜蕙有些局促的说道,语气听起来甚至有些卑微和乞怜。
医院旁边的咖啡馆里。
姜蕙给自己点了拿铁,又给叶令蔚点了一杯热牛奶,最后问他想不想要吃什么。
“不用了,”叶令蔚摇头,“您有什么事情说吧,我还要回家一趟。”
牛奶很快端上来了,腾腾往上冒着白色热气,姜蕙觉得眼前朦胧一片,她低下头,说道,“妈妈想给你道个歉,为我以前犯下的错误,我不应该在怀孕的时候服药,更不应该在你那么小的时候就抛下你。”
叶令蔚看着那杯牛奶,发了会儿呆,才扬起脸,语气轻松平常,“我不恨您啊,您跟我并没有什么关系,您做什么,当然也与我无关,您不需要和我道歉的。”
姜蕙怔住,随即有些慌乱的说,“我不是,我不是那个意思,我是想要请求你的原谅......”
“姜女士,”叶令蔚打断他,语气变得有些冷,“您是因为在费家待不下去了,您在担心您的晚年生活了,所以才会找我的吗?”
这只是叶令蔚随口一问,他有什么说什么,但他没想到,姜蕙好像真的是因为这个原因,他没有错过姜蕙眼睛里一闪而过的被猜中心思的时失措。
叶令蔚笑了。
姜蕙被质问得说不出来话,张嘴了又闭上,反反复复好几次,最后化作一声无奈的叹息,“你现在怎么变得这么刻薄?”
她索性把责任推到了叶令蔚头上,叶令蔚好笑的看着她,犹如在看一个小丑变着花样表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