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到万不得已,谢昭并不想把和赵东阳的关系搞得太僵。
“仗肯定是要打的。”谢昭拧了拧眉心说道,如果说前世鞑靼进攻大魏是蓄谋已久的事情。
那么这一次,很显然是想趁着新帝登基,给萧恒来一个下马威。
若是这时候朝廷主和,那就正中了鞑靼的下怀,很难在和谈时候取得平等的利益。
但要劝说赵东阳一党同意出征,并不是简单的事情。
“你先在家等消息,不用这么急躁,陪着老婆孩子不好吗?”谢昭只笑着道。
徐烈抓抓后脑勺,眉心都皱了起来,说道:“表哥,你不知道……小奶娃可真好玩,我真怕我再这样下去,要舍不得出征了。”
谢昭看着他这幅初为人父却还是长不大的模样,忍不住摇了摇头。
何佳蕙喂完了奶,让奶娘把孩子抱到了次间。
静姝就看着她脸上浅淡又满足的笑意,好奇问道:“表姐,不是有奶娘吗?你为什么还要自己喂奶?”
何佳蕙虽然休息了几天,但毕竟生产损耗严重,此时看着还有些憔悴,只是听静姝这么说,眉眼就似是染上了光彩一般,只笑着道:“奶娘说刚剩下孩子的前几日,身上的奶水是最好的。
若是浪费了倒是可惜了,所以我想自己喂喂看,若是以后没奶了,那就算了……”
她说着,又抬头看着静姝,拉着她的手道:“我的宝娃都出生了,你怎么还没消息呢?”
何佳蕙当时可是进门一个月就害喜了,乐得谢老太君都何不拢嘴。
静姝就有些不好意思了,这种东西,并不是只要她心里盼着,就能来的。
况且……谢昭似乎并不是很着急着要孩子,有几日静姝知道是容易受孕些的,谢昭却并没有表示。
她身为妻子,又拉不下脸来跟他说这些……所以就……
何佳蕙见她羞红了脸,便也笑着道:“不过你也不用着急,反正我家宝娃是男孩,你若是生个闺女,小两岁那就正好了!”言下之意是要给自己儿子定下媳妇了。
静姝就忍不住笑道:“表姐怎么知道我就一定是女娃呢?”
静姝越发就红了脸颊,小声道:“我还想给阿昭生个男孩儿。”
谢昭上辈子就没有儿子,死的时候只有隔堂的侄儿给他戴孝,静姝一想起来就觉得心口有些闷痛。
“行行……你生男孩儿……”何佳蕙笑着道:“反正不管你生几个男孩,你还得生个女娃儿,给我做儿媳妇。”
在镇国公府吃过了午饭,静姝和谢昭就回谢家去了。
谢昭下午去了衙门,到吃完饭都没有回府,等静姝快要睡的时候,才有丫鬟进来回话,说四爷回来了,只是又去了书房。
静姝本来就没有睡意,想着晚上也没有吃多少东西,就干脆披上了外衣,让丫鬟吩咐做两碗冰粉送去书房。
谢昭看见静姝过来,倒是有些不好意思了。
其实他一早就忙完了,只是因为心里还有事情没想明白,索性就练起了字来。
练字可以让人平心静气,谢昭两世都有这个习惯。
静姝看见他桌案上摆着的颜真卿的楷书字帖,又看他临的那几幅字,也就明白了过来,只开口问道:“你是不是有什么烦心的事情?”
她是很想帮谢昭的,别的她也帮不上忙,但至少她知道这次打仗大魏是一定能赢的。
“没有。”谢昭放下了笔道:“你怎么还没有睡。”
静姝倒是想睡的,只是……也不知道是不是养成了与他同榻的习惯,他不在的时候,就有些睡不着。
况且……她今天看见了何佳蕙那孩子,实在是喜欢的紧,心里就生出几分念想,若是自己也能早些给谢昭生个孩子的话……
静姝一想到这里脸颊就红了,低着头道:“表姐的孩子你也看见了……是不是很可爱?”
谢昭哪里能想到静姝会说出这句话来,实在是迂回曲折得很。她自己都还是一个孩子呢,倒想着要孩子了。
谢昭见她模样娇羞,实在是很不好意思的样子,忍不住就笑了,只拉着她的手让她坐到自己身上,这才故意道:“娘子,你想说什么?”
“……”我哪里想说什么了?静姝实在窘迫,可身子被谢昭箍着,一时又挣扎不开。
夏□□着清凉,两人又靠的那么近,静姝只觉得脸上都要烧起来了,就看着谢昭写的字道:“你写的字真好看。”
谢昭就这样看着她不说话,直到静姝的鼻头上都沁出了点点的汗珠,他也熬了一身热汗出来,这才凑到她的耳边道:“我还想在你的身上写字。”
静姝听了,身体都不由软了几分,呼吸一下子变得紊乱了起来,可一想到这里是在书房,便又生出几分羞耻来,只推着谢昭的手道:“这……这里不行……”
她的声音如蚊蝇一般细小,谢昭原本觉得自己能忍住。
这时候又有一种缴械投降的冲动,他把静姝从身上翻过来,静姝便看着他,黝黑的眸色中透着一股火光似的。
她认命的闭上了眼睛,身子往后一仰,却撞上了桌案上的一摞书,只听哐当一声,清脆的瓷器碎裂声让两人都吓了一跳。
静姝惊叫着从谢昭的身上起来,她想起她上次送来谢昭书房的那个香炉……谢首辅生前最爱的那个。
“怎么办,我把炉子摔坏了!”
静姝也顾得身上有些凌乱的衣服,只蹲在地上,一脸心疼道:“都怪我不好。”
她正要伸手去捡那炉子的碎片,却听身后的谢昭道:“静姝,你不要乱动。”
静姝的手一把被谢昭给拉住了,她有些疑惑的转头看谢昭,等在低头看这一滩碎瓷片的时候,忽然就惊讶道:“这是什么……”
香炉碎成了很多片,但地上除了香炉的碎片,却还有一滩白色的粉末。
静姝看着那摊白色的粉末,脑子里轰隆隆的,想起前世锦衣侯夫人对她道:“这东西叫□□,只要一点点就能让人送命……”
她竟然鬼使神差一般的,竟想着用手去摸那个东西,却被谢昭一把给拉住了。
谢昭面色凝重,眉心拧成了「川」字,只传话下去道:“备车,去一趟镇国公府。”
第166章
大半夜被谢昭从床上喊起来, 徐烈还觉得有些懵圈。
直到听说了发生的事情,他脸上才露出震惊的神色来。
盛逸春的那个香炉, 是他父亲送给谢首辅的。
“你还记不记得,那香炉是谁送给老镇国公的?”谢昭神色肃然,眉眼中都透出几分冷冽来, 那个香炉他仔细检查过了,确认是盛逸春的真品, 只是那个香炉却和别的香炉不同,中间竟烧制了一个暗层, 在炉底打了洞,灌入了□□。
熏香者若使用这样的香炉熏香, 时间一长, 很容易中毒,而且这种毒潜移默化,根本察觉不出任何异常。
谢昭如今回想他父亲去世前两年,身体便是毫无征兆的开始变差。
但太医们却全然束手无策,除了让他好好休息、避免操劳,并没有任何能够改善的办法, 汤药喝了无数,而谢首辅的身体, 却还是一天不如一天的虚弱了下去。
到底是什么人要害死他的父亲呢?
“国公爷,册子寻来了……”外面传来管事的说话声。
徐烈连忙就走到门口,从那人手中接了一本册子过来, 一页页的翻看。
“这是父亲那年回京过寿各家送来的礼单,这个香炉应该也记录在案了。”
徐烈一边翻看, 一边朝着谢昭道:“我父亲是个粗人,从来都不喜欢这种东西的,为什么有人会送个香炉给他?”
这正是那些人的精明之处了!谢昭心里却已经有了答案。
他父亲生前有两大挚友,一个是跟他同袍多年,并且还是连襟的赵东阳;
另一个就是徐烈的父亲,镇国公徐荣。而谢首辅虽然同赵东阳交好,但两人都是文官,交往难免多有避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