岁岁+番外(54)

作者:太阳是假的 阅读记录 TXT下载

秦笛把东西送到就放了心,压着想多在祁松言身边蹭一会儿的念头,往后退了两步,冲他挥手。祁松言又把他召回来,把热气呵在掌心,替他笼了冻得发红的两只耳朵,“谢谢学霸小哥哥给基层送的温暖,我,文综农民工祁妙,今日势必崛起!回去时候注意安全。”

秦笛好像被他捂通了两条血管,滚烫的血液奔到耳廓,把寒冷赶出八丈远。他看得出来祁松言是真高兴,于是自己也很高兴,弯起嘴角脆脆地应了句“知道”,又后退着,一步一步蹭离了祁松言的视线。

沈阿姨的高三营养餐再一次惨遭抛弃。祁松言坐在餐桌前拿出了幼崽时期拆圣诞礼物的劲头,只差没配个激动人心的背景音乐。破开层层包裹,加了甜玉米粒的蒸饭,垫了肉沫洒了香油和小葱的水波蛋,芹菜今天没上岗,空心菜代替它炒了牛肉,红椒扬起的一丝鲜辣飘在空气里,把书房里的司君遥都勾了出来。

“了不得,课代表还会做饭啊。”司君遥瞄了几眼菜色,感叹了一下。

祁松言美滋滋叠着脚踝晃悠,但也有点不好意思,把餐桌那端的几个盘子推了推,“老师,你把阿姨做这份吃了呗。”

司君遥坐过来,推推眼镜逗他:“我就不配吃课代表做的这份吗?”

祁松言握住筷子仿佛下了极大决心:“可以…吃三口!这我极限了老师…”

司君遥被他气笑了,抿了一口茶水直摇头。“怎么想起给你送饭的,你开口跟他要的吗?”

祁松言舀了一勺香滑的蛋羹拌在米饭一角,“他啊,总觉得我对他好,他没什么能还回来。每次弄点什么还要装无事发生,好像怕拿不出手。其实他在我身上费的都是心思,花多少钱都买不来。”

司君遥低头,扬起温柔的唇角。

“老师你笑什么啊?”

“很多大人都觉得小孩子谈情说爱都是在瞎闹,其实你们懂得的和感悟到的远比他们臆想的多。所以我说虽然并不一定要强求,但年少时候的感情经历有也无妨,或长或短,或温馨平淡或轰轰烈烈,总能让你长大一些。”

“可我长得还不够大,能力也不够强。他吃过太多苦了,我想给他多一点甜。也想好好保护他,但还不能让他感觉被小看了。”祁松言说完,低下头狠扒了两口菜。想要一直活在十七十八岁,鲜活地喜欢他的心上人,也想一夜之间长出坚实的肩膀,将秦笛那颗泥淖里跳动的心爱护得永远纤尘不染。时光可以是宏大的流,也可以是一个少年的小小悖论,它裹挟巨变,也埋藏了微小的徘徊与决然的义无反顾。

司君遥用茶杯碰了碰他手边的饮料瓶,“长大跟解题一样,要一步一步来。先珍惜你的青春,走得踏实些。我这种大人还要羡慕你,年岁正好。”

祁松言抬起瓶子,回磕了一下,“好吧,我们互相羡慕。”

“但我们都已经拥有很多。”

祁松言夹起一片牛肉,在司君遥面前晃了晃,“老师,承让了,我感觉我拥有的要比你再多点儿。”

他脸上那点得意眼看要飞上天花板,司君遥冷笑一声,抄起筷子就夹起两片更大的牛肉片,在祁松言的咆哮声里塞满嘴巴。三明治才是最好吃的,司君遥正襟喝止住祁松言箭在弦上的胳膊腿,默默腹诽。

第44章 阴云

高三是一块被模拟考切割开的咖啡慕斯,充斥清苦,只有缝隙能品出一丁点甜。

一模时,老师说一模特别重要,因为它是高三的探路石,是综合能力的首次考查;二模时,老师又说二模不容懈怠,因为它难度最接近高考,是日后报考的一大指标。大家听完纷纷点头,不用再渲染了,反正啥模都重要就对了。

教室里的速溶咖啡香越来越浓,祁松言觉得自己要被腌入味了。黎帅苦劝咖啡少喝,根本没人听,只能某节课假装偶然地提及,咖啡喝多容易导致脱发。结果第二天,班里又飘起了茶叶香,还有个别姑娘不知道听谁说奶茶也具有提神奇效,每天捧着纸杯把吸管嘬得吱吱响。教政治救不了被咖啡因毒害的孩子,黎帅把枸杞水换了个透明杯子盛装,整节课扬着手腕晃来晃去以求潜移默化。

秦笛不喝咖啡和茶,但他薛定谔的起床气也没再犯。因为不午睡就不会起床,不起床就不会有起床气,他抱着祁松言为他录课的笔记,对自己进行了冷酷的招釜底抽薪。起初祁松言也不敢睡了,把秦笛留的日常任务捧在手心摆出勤谨的样儿,但精神上实在没法跟十一点准时睡觉的秦笛比肩,看不到两分钟就睏得点头,只能听秦笛吩咐,学就学,不学就好好养精神。只是枕在书包上闭了眼的时候,秦笛总喜欢用笔尾轻轻梳几下他的头发,每到这时,他总想抱他在怀里,可最后也只闭着眼睛用食指轻轻摩挲笔杆,就像抚摸了那块白皙的手背。

二模这天飘了轻雪。云朵被染成灰黑,不安地聚集成团,夺走了所有光线,纵使是白天,考场里也开着灯。

手剥的栗子烘得香糯,祁松言装了一小盒特地送到第一考场,秦笛提前热了牛奶盛在一个带吸管的小熊瓶子里,两个人躲在敞开的门背后紧急做了个线下交易,蹦出的酒窝和弯起的笑眼于背光处亮莹莹,他们克制着牵手的冲动,各自小声道句加油,转身踏入战场。

第一科语文,秦笛横扫千军,题答得极顺手,恰好作文也是他擅长的家国情怀主题,洋洋洒洒九百字倾注了满腔热忱,一句“执笔积才,立身修德,时代浪尖舍我谁攀?与国共振,风云无畏,辉赫前路有我偕行!”叹号收尾,笔一搁,捧起腮还摸得到里面鼓囊囊的糖栗子,秦笛扫了一眼满考场没停笔的朋友们,勾着嘴角默默念了句“承让”。

第二科数学,考语文的精神气还留着余韵,装栗子的小盒被收走又换了盒提子。秦笛没有能还的,只好趁着午饭在餐桌底下偷偷拉手,冰凉凉缠人家指缝,缠得连祁松言小声说再闹就揍他,缠得童晨星用勺子狠磕餐盘警告他俩不要搞这种古里古怪的独臂用餐,秦笛才松了手,狠心撇下手指抽搐的祁松言,气定神闲的地踱回考场。

考试最高兴并不是学得多透彻,而是学的刚好都考了。秦笛是第一次在数学考场上体验到了“这么巧,又见面了”的储备感,甚至全检查完了还富余出十五分钟,借着窗外片刻未停的轻雪,给祁松言写了张纸条。

散场后,祁松言看他胜券在握的神情,捏着纸条想:怕不是要搞到年级第一了。马上掏出手机,给沈阿姨发微信,让她再买盒最贵的车厘子。科学助力米祁妙妙屋唯一大客户,养老婆,他是认真的。

秦笛也没忘再买了牛奶,又多加一盒薄荷糖给祁松言醒脑提神,还特意绕远去水果店给江虹买了两斤她最喜欢吃的柑橘,载着满心轻悦一步两阶地跑回家。

到了门口,却感觉不太对,门没关,虚掩的门缝里漏出一些异样的声响。他警惕地把柑橘和书包都卸在门口,无声地推开房门。客厅没开灯,几个瓶子还有一只敞开的行李包散落在地上,厨房窗外透进对楼的灯光,惨白地洒在脚下。忽然从江虹的卧室传来一声刺耳的哭叫,他立刻闪身跨进厨房抓了把菜刀,几步冲过去。

“儿子!”江虹见他进来,目眦尽裂地大喊,在一个回头间,秦笛看清了闯入者的长相。

很奇怪,老人都说男孩儿会长得比较像妈妈,但他除开取了江虹的尖下巴和白皮肤,五官都更像秦原。他们相隔八年的对望,一个已经从半大的孩童长成了翩翩少年,一个却被不知名状的经历磋磨得万分沧桑。

“秦笛,你过来!”江虹喊破了音,叫回愣在原地的秦笛。

秦笛把刀换到另一只手里,往身后避了避,却没有放下,走过去挡在江虹身前,与秦原对峙。

“秦笛,我是爸爸…你还认识爸爸对吧…”眼前的男人变得异常矮小,佝偻着身躯,酒气喷溅,熏得眼底和脸颊都泛出不正常的酱红。虽然周身都散发着颓败的气息,可他看过来的眼神那么炽烈而悲伤,像只垂死的动物对再不接纳它的族群发出绝望的哀嚎。

“你想干什么?”这是秦笛对他说的第一句话。

秦原错愕地向后退了半步,似乎不敢相信儿子竟是这种反应。

上一篇:超鬼[电竞]下一篇:温差

同类小说推荐:

耽美作者主页排行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