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加上顾茗一直嘴很甜,几句话哄得方仪乐高高兴兴的, 又恢复了母慈子孝的状态。
顾茗不是没有怀疑,为什么绑匪不给方仪乐打电话。她等得很着急, 没想到先等来了警察的电话。
“顾茗小姐, 我们很抱歉…”
“尸体现在还在警局…”
“您看能不能…”
顾茗脸色惨白,手指一用力, 死死地抓着玫瑰花枝,手掌被尖锐的花刺扎破了, 她却浑然不觉。
“茗茗, 怎么了,谁打的电话?”方仪乐赶紧去拉她的手,脸上还带着责怪的表情,“连自己的手扎破了, 都不知道,怎么那么不小心?”
顾茗呆愣地看着她,那双眼睛变得通红, 她的嘴唇颤抖着,竟然半天没办法说出一句话来。
“妈妈…”
“怎么了,到底发生什么事了?”方仪乐疑惑地看着她。
顾茗控制不住自己的眼泪,从眼角流了下来,她将手机从耳边拿开,声音小得连她自己可能都听不见。
“姐姐…”
方仪乐从她的嘴唇形状猜了出来,“谨歌?她怎么了?”
“她死了…”
方仪乐手中的剪刀掉落,砸在脚边,她睁大眼睛看着顾茗,“你说什么?!”
江轻澜不愿意交出顾谨歌的遗体,可她只是顾谨歌的同学,不是顾谨歌的家人,不能带走顾谨歌的遗体,只能在警察局守着,一直不愿意离开。
顾茗才到,就被江轻澜阴狠薄凉的目光给镇住了,站在门边,竟然有些不敢进去。
江轻澜站起身来,在众人的目光下,抓住顾茗的衣领,狠狠地打在对方的脸上。
相比起她是专门练过的,顾茗可以说是毫无抵抗能力,被她打得又哭又叫。
赶紧有警察来拉开江轻澜,因为她是受害者,又经历了朋友的死亡,情绪一时过于激动也能理解,警察并没有斥责她。
方仪乐护着顾茗,她们还没看见顾谨歌的尸体,方仪乐总以为顾茗在开玩笑,谨歌肯定不会有事的。
“江轻澜,你凭什么打我女儿!”
“你女儿?”江轻澜声音不大,“你护着一个冒牌货,一个杀人凶手,那谨歌呢?”
顾茗脸色越发的白,甚至是有些魔怔了,“我不是…不是杀人凶手…”
方仪乐抓着警察的手,“谨歌呢,我女儿呢,她到底怎么样了?”
警察面带不忍,“您节哀…”
顾谨歌唇角微微勾起,似乎还在笑。江轻澜替她擦干净了嘴角的鲜血,此刻她只是脸色很苍白,嘴唇都还带着淡淡的红。
她好像只是睡着了,但是大家都知道,她永远都不会醒过来了。
方仪乐哭得声嘶力竭,她不明白,女儿只是出去上班了,为什么会出现这样的事情?
为什么从头到尾,都没有人打电话通知她?
江轻澜想带走顾谨歌,方仪乐拦着不让,“谨歌是我的女儿,你凭什么带走她?!”
江轻澜神色温柔地看着顾谨歌,她轻声道,“我答应了谨歌,会替她报仇的。”
说这句话的时候,她的目光移到了顾茗的脸上,表情变得十分可怕。
方仪乐也用红肿的眼睛看着顾茗,“报仇?”
顾茗疯狂摇头,“不是,不是我…”
“不是你?不是你自作主张,打电话给警察的吗?”
方仪乐抓着顾茗的手腕,“顾茗,是你打的报警电话?”
在那种情况下,不是不能报警,是不能太过于高调,避免刺激到绑匪。最好是能够先答应绑匪的要求,确保人质的安全。
这样简单的道理,顾茗不可能不明白,可她却瞒着所有人,私自打了报警电话,也许就是这样,才刺激到了绑匪,所以谨歌才…
顾茗尖叫了一声,“不是我,我没想这么多,我只是想救她,是你在撒谎!”
江轻澜看她的目光尤其冷漠,简直像是在看一个死人,“我多希望死的人是我…”
无论怎样,都比她亲眼看着顾谨歌死在她怀里要好。
闹了半晌,江轻澜态度强硬地带走了顾谨歌。
方仪乐狠狠地推开顾茗,她双眼通红,给顾成泽打电话。
顾成泽没有接,方仪乐死死地抓着手机,目光里带上了恨意,竟和江轻澜方才的神色有些相似。
顾成泽还跟梁蕖待在一起,他的手机被梁蕖调成了静音状态,又一直倒扣着,自然看不见方仪乐的来电。
直到助理急匆匆地敲门,顾成泽还觉得不耐烦,这助理跟在他身边很久,怎么会如此不知轻重?
“顾总,夫人的电话。”
梁蕖眼眸微微一眯,靠在顾成泽身上,“成泽,会不会是方夫人知道你跟我待在一起了?”
顾成泽没接手机,“你接就是了,这种小事也值得来敲门。”
助理抹了抹额头的汗珠,“顾总,夫人说有很要紧的事要跟您说,好像跟大小姐有关。”
谨歌?
顾成泽眉头微微一皱,接过了手机,梁蕖则是露出笑容。
“怎么了?”
方仪乐听见顾成泽平静的声音,冷笑了一声,她的声音听起来有些古怪,顺着听筒传出来,竟给人一种毛骨悚然的感觉。
“顾成泽,你和那个狐狸精呆在一起吧?”
顾成泽不耐烦了,“你就是为了跟我说这个?扯上谨歌做什么?”
方仪乐像是想哭,可喉咙堵得厉害,哭不出来,她尖声道,“顾成泽,你为了个狐狸精,连你女儿的命都顾不上了!”
“你还我女儿的命来!”
“你把我的谨歌还给我!顾成泽,你这个人渣!贱人!我要让那个贱人给我女儿偿命!”
方仪乐的声音很大,除了顾成泽,梁蕖和助理也听得清楚。
梁蕖脸色僵住了,不可置信地看着顾成泽。
偿命?
顾成泽推开梁蕖,他顾不上两人的反应,大步往外走,“方仪乐,你把话说清楚,这是什么意思?”
“谨歌被人绑架了,你却在跟狐狸精鬼混!”
“我的女儿!”
“她才十八岁…才回到我身边不到一年,她还那么小…”
顾成泽头也不回地离开了,助理回过神来,赶紧追着他出去,两人都没看梁蕖,径直离开了。
梁蕖跌坐在地上,她脸色惨白地盯着某一处。不可能的,明明一切都计划好了,绑匪是兰总的人,怎么可能伤害顾谨歌?
可方仪乐是顾谨歌的母亲,总不可能说出诅咒自己女儿的话来。
梁蕖呆坐了半晌,这才回过神来,急急忙忙地抓起手机,手指颤抖着给兰栗打电话。
“兰总…”
兰栗一只手捏着酒杯,唇角含笑,她还以为梁蕖是来报喜的。
“怎么样了。”
梁蕖深吸了一口气,“出事了,兰总…”
“顾谨歌,她好像死了…”
兰栗沉默了一瞬,“梁蕖,你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吗?”
梁蕖艰难地开口道,“兰总,方仪乐亲自打来的电话,顾成泽这会儿已经离开了…”
兰栗打断她的话,“闭嘴!”
她急促地喘息着,酒杯被她砸在墙上,发出嘭的一声,杯子里的酒溅在地上,空气里弥漫着一股酒味,她却像是没有看见。
不可能,顾谨歌把一切都计划好了,她怎么可能让自己出事?
兰栗不敢多想,也不敢联系绑匪,她压下心里的慌乱,安排自己的人去打听消息。
今天注定是混乱的一天。
江轻澜什么都顾不上,也不想管,她给顾谨歌换了新衣裳,仔细打理对方的遗容。
给顾谨歌的唇瓣上抹了血红的口脂,那张毫无血色的脸显得越发浓烈艳丽,透出几分诡异来。
江轻澜拉着她的手,寻常人去世后,尸体很快就会变得冰冷僵硬。顾谨歌的手虽然很冷,却是柔软的,给江轻澜一种她还没有离开的错觉。
江轻澜将她的手贴在自己的脸上,她闭上眼睛,唇角露出一个模糊的笑容,“谨歌,我不会让你离开我的…”
“别怕,我陪着你…”
顾谨歌给不了她回应,若是她还清醒着,或许会抽回自己的手吧…
江轻澜在心里想道。
她唇瓣轻轻颤抖着,在顾谨歌手背上印上一个吻,随后用力握住顾谨歌的手。
“谨歌,你理一理我…”
江轻澜疯了。
她不仅从外面带回了一具尸体,还把尸体放在自己的卧室里,跟尸体说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