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平时忙碌,闲暇时光极少,虽然常会流连风月,但更多也还是为了应酬,还真没有想过什么男女之情……今天意外捡到了她,难道也是命中注定吗?
不管怎么样,他觉得自己不讨厌她,相反还觉得她挺可爱的,吃相也喜庆,看着生气勃勃的,瞧她吃得那么香,这些平常乏味的食物点心,似乎也变得不再那么腻味,将她养在身边,应该也会是人生中一段有趣的体验。
“喂,丫头,看你孤苦无依的,又失去了记忆,不如就此跟我回家怎样?”
他竟鬼使神差地又开了口,然而话落后才又发觉自己这样是不是太直接,诱拐的意味太明显了?
似是感觉有些挂不住面子,他不禁又强装镇定轻咳两岁,然后才又装模作样地继续道,“难得爷今天大发善心,既然都给你蹭吃蹭喝了,不如就好人做到底……爷也就只是可怜你,才想带你走,你可别多想了。”
听他说这话时,她差不多已经快要填饱肚子了,于是便伸手擦了擦嘴上的残渣碎屑,只是抬脸目光惊讶地看着他。
见她这么目光直直地看着自己,凌霄脸上不禁又浮现了一层可疑的红。
他不自然地扬了扬下巴,使自己看着更加倨傲冷艳,而她沉默稍许,却只是又打了个饱嗝,然后嗓音软糯地开口。
“才不要呢!虽然我吃了你的东西,但我不要侍候你睡觉,更不要做你的第十八房小妾。”
“喂喂,受人恩惠哪能像你这样,净想着吃白食?”
她无耻得理直气壮,竟是还记得之前对她说的做小妾之事,凌霄反驳她道,不禁有些哭笑不得。
她听他说完,眼睛蓦得又红了,只见她抽了抽鼻子,竟是又哇得一声哭出来。
“我逗你玩的,别哭了啊,之前不是跟你说过嘛,你这种姿色,白送给爷都不要,爷不占你便宜,不娶你做小妾了,还不成吗?”
见她突然又发神经地哭上了,凌霄不禁有些慌了神,他连忙对她解释道,哪料他这么说,却使她感到自尊心受损,竟更是又哭得大声起来了。
“你个坏人!大坏蛋!我就算生得丑也雨女无瓜……”
她哭得昏天黑地,只是又口齿不清地控诉道,心想他凭什么嫌弃自己丑,就算她不漂亮她也不受他的轻贱。
“哎,是我的错,明知道你摔坏了脑子,不懂人情世故却还这么逗你。”
他被她吵得肝儿疼,不禁又叹了口气道,只是伸手擦了擦额上冒出的一丝冷汗,有些悔不当初。
“总之我不叫你给我当第十八房小妾了,看你那么可怜,无家可归,就跟我回府做个端茶倒水的丫鬟吧,只需要近身伺候爷的衣食起居就行,不用时候爷睡觉,爷还会给你发工钱,在你找回记忆前,更是可以在我那儿暂时落脚。”
他不放心她就此离开,心想不管她到底是不是刺客细作,也还是将她一并打包带走更为妥善。
毕竟她这个样子,如果不是装出来的,在这野外还不知道能活几天。
他又无奈地看了她一眼,只是又继续道,“这样总行了吧?爷不会害你,就安心跟我回家吧。”
他感觉自己简直就像在收养一条捡到的流浪小狗,吃了他的食物,却还龇牙咧嘴地不想跟他走。
简直就是小白眼狼!
“嗯……这还差不多,那就跟你回家吧,反正我也没地方可去。”
她这才又渐渐停止了嚎叫,只是哭得迷迷糊糊地啜泣道。
本来她也就不想留在这里,她一个人又冷又饿,就是不被冻死饿死,估计还没靠着自己的双脚平安走出这片野地,也已经被野兽猛虎吃了。
既然他不欺负自己,那跟他走也是可以的,就算是给他当侍女,也总比死在这荒野好,反正她失了忆,也不知道自己亲人在哪该去何方,大不了以后再随机应变,更何况他这车上还香香的,又那么温暖,软软的舒服……
吃饱了她就又犯困,想着想着,不禁有些昏昏欲睡,慢慢半阖了眼皮。
“这才乖嘛!……对了,你失了忆,连姓甚名谁都记不得了,我总不能天天叫你‘喂’吧?看来还是得再给你取个新名字才行……嗯……你是我在浅溪里发现的,不如就叫浅溪如何?”
他又低眸摸着下巴,点头思索道,“嗯,虽然俗气了点,但是还挺有纪念意义的,那溪水当时要是再深些湍急些,把你冲跑了,我可就救不到你了……浅溪叫着俗气,简唤一声小溪……不行,那似乎更俗气了!”
他又摇摇头道,想了想才又决定道,“那不如就唤你浅浅吧,这样听着更雅致些,你说如何?”
若他知道日后会因这随意的取名而埋下祸根,弄巧成拙,无形中又将她亲手推回了别人的怀抱,那他说什么也不会给她取名浅溪。
只是命运从来就是如此弄人,现在的他完全料不到以后将会发生的种种,反而还又满心欢喜地抬头,对她兴致勃勃道。
但是面前的她此刻已经完全阖上了双眸,只是依靠着车壁沉沉睡去,根本就没有听见他说的话,更无法回答他。
“居然就这么坐着睡了!吃了就睡,我这是捡了头猪吗?”
他不禁又给了她一个白眼,脸上的笑容缓缓消失,只是黑了脸有些不高兴道。
然而即便如此,他望着她想了想,也还是又将自己身上的狐裘解下来,然后披到了她的身上。
第21章 她醒来时,车已经走……
她醒来时,车已经走在回去的道上了,耳边的车轮声清晰可见。
还是那萦绕的清香,只不过比平时还要离她更近一些,她低头一看,只见自己身上披了一件狐裘,而那香味也正是从这上面隐隐散发的。
“你那么瘦弱,爷是怕你再冻死了白费力气救你,所以才给你披上的,你那个睡法,也不好给你盖锦被。”
对面人没什么好气道,她这才抬眼看向了凌霄,马车内本就布置奢华,而落座处更是宽大似床,他正舒舒服服地躺着,身上包裹着锦被,比她捂得还严实。
一个大男人,明明身强体健却这么畏寒,她想这人一定是从小娇生惯养,自己跟他一对比,简直就像是两个世界的人。
见她又看着自己一脸傻乎乎地出神,小脑袋瓜还不知道在琢磨什么东西,凌霄只是又抱了被子麻利坐起,然后对她道,“今天天刚蒙蒙亮就往回走了,这次出来实在是太久了,不知怎么,我心里总是有些不踏实,还是快点回去吧,估计今天傍晚就能到家了。”
“哦。”
她蓦然回神,只是又眨了下眼睛,呆呆应是道。
“明明刚醒来时看着你挺聪明的,怎么越相处越发现你傻气呢?真是个小木头美人。”
对于她淡淡的反应,凌霄并不是很满意,他停顿片刻,才又突然想起道,“对了,你不是失去记忆,也不知道自己名字嘛,我昨晚给你想了个新名,叫浅溪,至于为何要给你取这个名字嘛,自然是因为你是本大爷在那浅溪之处捡到的,多么有纪念性的名字啊!爷我觉得这名字很有意义,也很适合你!”
“浅溪……”
她呢喃道,脑中突然就像触电一样,闪现出一个十分熟悉的白影,然而却怎么都记不清他的脸。
“正是!其实昨晚我就已经跟你说了关于取名这事,不过那时你已经睡得跟猪一样沉,爷就只能再多费力气地跟你说第二遍。”
对于这取名,凌霄面上不禁又有些得意道,“你看你这傻乎乎的模样,跟这土气的名字多般配啊!所谓人如其名,也就本大爷最能发现你的特色,给你取了这朴实无华的名字。”
凌霄的话萦绕耳中,她想着浅溪这个名字,脑海中那个熟悉的身影却是越来越模糊,她越是想看清楚,那个身影就越是与她渐行渐远,她开始感觉自己的头有些涨涨得发疼。
“不过爷是风雅之人,浅溪这名字叫起来实在是太俗气了,爷不喜欢,所以以后就直接唤你一声浅浅吧!这样还叫着顺口些,听着也赏心悦目地雅致。”
他不禁又目光亮亮地,邀功般地看着她,只是心情愉悦道,“你看本大爷对你多好,处处为你着想,连名字都要唤着最好听才行。”
“浅浅……浅浅。”
似乎记忆中也曾有个人这样唤她,是那样熟悉而陌生,而她越是想记起过去,却越适得其反,脑海中闪现过一块块凌乱的碎片,却又迅速消散,无论她怎么努力,始终还是记不起那个影子,而那身影彻底消散,随着而来的却是一片被鲜血染红的蓝,触目惊心得可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