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赵平壤笑说:“我养了两年的昙花开了,我后天也带过去。我都以为它不会开了,没想到昨天晚上开了。”
“好。”
姜茂一直盯着小区投放在花丛旁的捕蚊灯看,捕蚊灯发出蓝色的光,不时有蚊虫往上扑,每扑一只,捕蚊灯就发出“啪”的警告声。尽管如此,还是有蚊虫前赴后继地往上扑。
她挂电话想了会儿,转身回了房间。
见易妁秋正在卫生间洗漱,她又转去阳台,举着花洒给花浇水。
易妁秋阻止道:“花都要涝死了。”
姜茂放下花洒,说:“妈,我想退婚。”
易妁秋倒也没有很惊讶,只是看了她一眼,问:“你认真想清楚了?”
“想清楚了。”姜茂点头。
“我能知道原因么?”易妁秋问。
“我对婚后的生活没有期待。”
“只有这个原因?”
姜茂想了会,认真道:“主要原因是这个。”
“你也老大不小了,慎重考虑过就行,”易妁秋说:“如果决意要退,我尊重你的意思。”
姜茂没做声。
“我没有置身事外的想法,只是你要为自己的言行负责。无论悔婚的后果和将来怎么样,你都要一己承担,”易妁秋看她,“这不是一件小事。詹家为你们的婚事已经操办很久了。”
“你意思是我应该结婚?”姜茂看她。
“姜茂,你自始至终都没搞明白,我的意思不重要,”易妁秋缓缓地说:“结婚过日子的是你,幸不幸福的也是你,冷暖自知,这些感受只有你自己能体会。”
“你结不结婚我没什么意见,但你过得不幸福我和你爸会心痛。这件事太大了,我不敢盲目地附和或左右你。”
“无论你最后的决定是什么,这里永远都是你的家,你可以随时回来。”
好半天,姜茂才犹豫道:“我一直想退,但我有点担心。”
“你担心什么?”
“我担心我将来嫁的人不够优秀,他可能一生平庸,碌碌无为……”姜茂整理着翻涌地情绪,酸涩地说:“我还怕自己没能力让你们安享晚年。”
易妁秋呆了一下,随后玩笑道:“我和你爸都让你压力这么大了?”
姜茂忽然抽了张纸巾,随手盖在眼睛上,她也不清楚是怎么回事儿,泪就是控制不住地往下湍。
易妁秋明白她为什么哭,也懂了她所承受的压力。姜茂一直对自己要求非常高,也一直努力让自己变得优秀,尤其是被姜豫安救上来以后。
妹妹被浪卷走的时候才十三岁,是一位数学奇才。她升中学都是被省重点抢着要,念书都是免费的。相比起前途无量的天才妹妹,姐姐姜茂就逊色很多。
易妁秋拍拍她手,好笑地说:“放心吧,我和你爸都有退休金。”
姜茂酸涩地笑了笑,顺势地说了句:“你们都太厉害了,一个是易主任,一个是姜院长,我怎么都变不成……”
“对,我和你爸太优秀了,应该给后代留点空间。”易妁秋随着她的话就接了句。
姜茂没再说什么,擦了擦眼睛。
“多大了还哭鼻子。”易妁秋打趣她。
“蚊子飞眼睛里了。”
“真是小孩脸儿,云一阵雨一阵儿。”易妁秋笑她。
母女俩又聊了会儿,姜茂才回公寓。洗漱完看见姜豫安发的状态,心下一犹豫,拿着车钥匙去了他单位楼。
姜豫安都要睡了,不妨姜茂过来,她在沙发上坐了会,打量着狗窝一样的屋子,一句话也不说。姜豫安一脸慎重地问她怎么了?
她忽然看他:“爸,你搬回家住吧。”
“搬……搬回家!那多不好?”
“没什么不好,那房子也有你一份钱。”
“你想让我跟你妈争房子?!”姜豫安吓一跳。
“周姨给她介绍了一男的,才四十六岁。我妈好像有想法。”姜茂说。
“四、四十六岁?别不是个骗子,肯定是个骗子,”姜豫安坐在沙发上,嗫嗫嚅嚅地说:“你妈那么天真,最好骗了。”
姜茂看着他斑白的鬓角说:“你后天就回家住。你膝盖曾经受过伤,现在年龄大了,医生建议你住一楼。”
“可医生还没这么建议我。”姜豫安说。
“他已经建议你了,”姜茂看他道:“你脸皮就厚一些。我妈让你买房,你就说没钱。她也不会让你住家属楼。如果她态度非常强硬,你就说正找房子呢,等租到了就搬出去。”
“这、这不太好吧。”
“你要觉得不好就继续住单位楼。”姜茂耸肩道。
“行行,我现在就收拾……可你妈要把我赶出来呢?”
“不会。我妈很要面子,这事她干不……”话没落儿,姜豫安就慌着去收拾行李。
“先装两套换洗衣服,回头再一点点地拿,行李太大我妈会防备。”
“对对对,不能打草惊蛇。”姜豫安附和。
姜茂觉得好笑,撇清道:“这事是你自己的主意。”
“放心放心,全是我的主意。”姜豫安掷地有声道。
姜茂出来单位楼都快凌晨了。姜豫安委托她帮他买几身衣服,年轻的,高档的,品质的,能显出他不凡气度的。
第17章 见过大世面
生日那天易妁秋打扮的很漂亮,原先说是要跟姜茂去吃西餐,不妨赵平壤打电话要来拜访,索性就在家里煮了。
这天姜茂一早就随着易妁秋去菜市场,挑了几样菜,说是要亲自下厨。易妁秋就没见她煮过菜,看她有模有样地挑,也就随她去了。
九点刚过,赵平壤就开了辆面包车过来,连根带土地装了两大株蔷薇。易妁秋把他迎进屋,小花园里松了松土,刨个坑准备栽。
客人来了,半天不见姜茂,易妁秋朝厨房喊了声,姜茂端着果盘出来。易妁秋笑道:“这是你平壤哥,变化大么?”
姜茂看了他一眼,“还行。”
赵平壤正在栽蔷薇,抬头看了她。
姜茂说了句:“你好。”
赵平壤也回了句:“你好。”
易妁秋好笑地说:“聊两句就熟络了,你们不要太见外。”
姜茂剥着一个橘子,看了看蔷薇叶子,没有花,看不出什么颜色。
易妁秋问:“这蔷薇漂亮么?”
姜茂说:“没开花,看不出来。”
“叶子翠代表养分好,等明年开花就漂亮了。我正想养粉蔷薇呢,平壤就送来了。”随手又指了一盆花,“你猜这是什么?”
“猜不到。”姜茂摇头。
“这是昙花,”易妁秋很开心,“你看这花骨朵儿,晚上就会开。”
姜茂往嘴里递了掰桔子,“哦——原来这就是昙花。”
赵平壤栽好蔷薇,去一侧的洗手池洗手。姜茂打量他,他今天和往常打扮很不一样,头发修剪得清爽利落,整个人显得干净和隆重。
赵平壤被打量得不自在,回头看了她一眼,她问:“你在哪工作?”
……
“城南的物流中心。”
“哪家?”姜茂问。
“百事吉。”
“自己经营还是打工?”姜茂话刚落儿,易妁秋看了她一眼,“你不是要煮饭?”
好吧,姜茂回了厨房。
她打开美食播主的视频,继续跟着里头现学。
赵平壤从车上拎回两袋腐叶土,说担心家里没土。易妁秋笑他有心了,俩人在花园里边整理边聊家常。
易妁秋问了他父母的近况,赵平壤一一回答,易妁秋安慰他,“身体康健比什么都好。”
赵平壤应道:“我爸心态很好。”
“你爸是万事不愁,”易妁秋说:“这种性情挺好的。”
赵平壤笑道:“我妈老嫌我爸性子慢。”
“慢点好,不出大错,”易妁秋说:“你没事就常来坐坐。”
“好。”赵平壤点点头。
“前几年姜茂叛逆,正念着书不声不响地消失了俩月,我最后是在北京的地下室把她找着。好好的学也不念,白天在街上发传单晚上睡地下室,你们这些孩子也不跟父母沟通,什么事都藏心里。”易妁秋缓缓地说。
赵平壤认真地听着,没接话。
“回头跟你妈通个电话,别让她着急。”前几天赵妈妈联系了易妁秋,和她抱怨了一通。
这边姜茂接了通电话,换了双鞋出去。易妁秋问:“你去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