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格外清醒。
疾驰的车把外面路灯的光拉长，一晃而过。
她稍微打开了点车窗，风从外面涌入，吹散她的长发。她用手指捋了捋，取下戴在手腕上的发绳，随后扎成了寻常时候那样的马尾。
她笑着甩了下脑袋，还是这样舒服。她不习惯披散头发，总觉得脖子后面痒痒的，而且，热。
沈肆眼角余光看向她，眼里闪过一丝异样情绪，只一瞬间便收回，随后若无其事的开车，假装什么也没发生。
之后，一路无言。
车子很快到达Z大，他直接驶入，在唐酒略微诧异的眼神下，把车停在了女生七号宿舍楼前方。
唐酒解开了安全带，朝沈肆说：“今天，谢谢你了。”
沈肆问：“谢我什么？”
“就……各方面的事。”
沈肆看向唐酒，她却已经打开了副驾驶座的门走了出去。
她站在外面，朝里面的沈肆挥了挥手：“回去的路上小心。”
“……”
沈肆轻点了下头，车窗启动往上，隔绝了唐酒的视线。
她站在那里目送着沈肆的车子驶离，直到车子消失在夜幕中，她才收回目光，进去宿舍。
回到宿舍，唐酒换下了那身衣服，脸上的妆让她觉得有点不舒服，但她平时不化妆，没有卸妆水这种东西。
她给陆茴发消息：【陆茴，我能借用一点你的卸妆水吗？】
陆茴很快回复：【可以。桌子最左边那个浅蓝色的瓶子就是，卸妆巾在旁边的透明盒子里。】
唐酒：【谢谢～】
陆茴没有再回复。
唐酒过去她桌前，找到了那个浅蓝色小瓶子，拿出两张卸妆巾，倒上沾湿，然后往脸上一顿擦拭。
干没干净，她也不知道，她觉得应该是差不多了，然后去洗脸。
洗完后，她觉得整张脸都舒服了不少，果然，她还是不习惯化妆的感觉，还是素面朝天，让皮肤自由呼吸的感觉最好。
就是，有那么点丑。
不过唐酒又想，反正自己长得也不怎么好看，丑着就丑着呗，没什么所谓。
收拾一番后，唐酒爬上床，准备睡觉。
手机“叮”的一声，微信提示音响起。
她拿起一看，Adios发来的。看着那句发过来的“睡了吗”，唐酒忽然意识到，自己刚才和沈肆待一起那么久，都没想起来要加他一个微信，好不容易见着了，居然还是没有他的联系方式。
大意了。
啧，应该留个联系方式的。就算只是安静的躺在列表里，也好过没有任何关于他的东西存在。
她回复：【刚躺下。】
Adios：【嗯。】
Adios：【聊个二百五的？】
唐酒：“……”
虽然这种聊天方式是可以抵消她的债款，但她觉得“二百五”这个数字不是很吉利，像是在骂自己。
内心挣扎了那么一下，唐酒还是接受了这个数字。二百五数字不吉利，但是这都是钱，多一个二百五的聊天，她就可以少还二百五，那钱就可以存着做别的用途，自己岂不是赚到了？
于是唐酒回：【好的。】
唐酒：【你想聊什么？】
Adios：【你谈过恋爱吗？】
唐酒愣了几秒钟，恋爱啊，应该算是谈过吧。虽然最后没有一个结局。
她回复：【谈过。】
Adios：【很好。】
Adios：【有个问题想请教你。】
Adios：【我喜欢一个女生，但她好像有点抗拒我的靠近，你也是女生，你知道怎么样可以让她放下对我的戒备吗？】
唐酒摸了摸下巴，感情方面的问题啊……问她，那还真是问错了。她谈过恋爱，但那不代表她可以当感情顾问啊。
何况，那段感情，无疾而终，她都不知道那实际上算什么。
她呼出一口气：【对不起，我不太了解感情方面的事情。】
Adios：【那如果是你，你会被怎么样的男人吸引？】
唐酒老实回复：【我喜欢长得帅的。】
Adios：【就这样？】
唐酒：【是啊。/狗头】
Adios：【……】
唐酒觉得Adios不该问自己这种问题，她是真的不知道怎么回答。
Adios没有再回复消息过来，不知道是对她的答复无语了，还是去寻求别的人的帮助了。
她有些过意不去，这二百五十块钱的聊天，其实她都没发什么消息。
唐酒：【没能帮上你，这次聊天就不要扣钱了，就当是唠唠嗑吧。/滑稽】
Adios那边没有立刻回复，唐酒拿着手机等了好一会儿，也没见他回消息过来。
她也没有傻等，自己要发的消息已经发过去了，他总会看到的。现在，是睡觉时间。
-
男人洗完澡从浴室出来，头发微微滴水，白色毛巾随意搭在脑袋上，姿态慵懒着走到床边，弯腰从抽屉里找出吹风机来。
手机在旁边充电，上面有新消息提醒。
他打开来看，是备注为“二百五”的人发来的那条消息。
他抿了下唇，回复：【不用。说好给你的报酬，就是给你的。】
他没得到那边的回复。
看了眼时间，将近十二点，她应该是睡了。
吹风机声音在卧室里响起，他坐在床边，低着头，任凭着吹风机的暖风从发间穿梭。
“叮——”
手机新消息提醒。
他瞥了眼，是备注“大宝贝”发来的消息：【周五是我爷爷生日，周四晚上我和我爸会回去爷爷奶奶家，你也一起过去吗？】
他想了下，是有这么回事。
周五是“大宝贝”爷爷的生日，他得代表自己的爷爷奶奶那边过去参加老人家的生日宴会。
他回：【嗯，回。】
大宝贝：【到时候见。】
他：【好。】
☆、别来有恙
隔天，唐酒定的闹钟在七点响起，上午八点有课。
她按掉闹钟，揉了揉眼睛后在床上安静缓了一会儿，意识慢慢回来后才坐了起来。
陆茴床上没人，她一晚上没回。
这种事情见怪不怪，她经常不回宿舍过夜，即便是偶尔回来，那也是大半夜了。唐酒没觉得哪里奇怪。
洗漱完毕后，唐酒看了眼时间，还早，也才是七点二十。
拿起手机，崭新的触感提醒着她，这不是她的旧手机，而是沈肆给她买的新手机。
她不由握紧了一些。
上面有昨天晚上Adios给她回复的消息，不过那时候她已经睡着了。
看完内容，唐酒想，Adios这人还挺好，虽然到目前为止她甚至都不知道他的真名是什么，连备注都没给他改一个。
唐酒想了想，发：【这么久了，还不知道你的名字是什么呢？方便告诉我吗？】
她没有立刻得到回复。
她想，可能是因为现在太早了，他还在睡觉。
七点半，唐酒背着书包准时出门，去教室前，她先去了食堂，在那里买了两个包子和一杯豆浆，一边慢吞吞吃着，一边朝着上课的教学楼走去。
刚到五号教学楼前，包子吃完了，索性豆浆也麻溜的一口气吸完，把包装袋丢进垃圾桶里。
她拍了拍手，肩膀忽然被人拍了两下。
她顿了几秒钟，转头回去。
是导员顾明思。
他笑着说：“唐同学，你也在这里上课啊。”
唐酒点头。她在想，导员也要上课吗？他不是毕业生？
看到唐酒眼里的疑惑，顾明思解释道：“我是研三的，这学期还得上课呢，上课教室也在这里。你在几楼？”
“三楼。”
“巧了，我也是，一起上去吧。”
唐酒点了点头。
和导员保持良好的关系不是坏事，以后需要他帮忙的地方可能还多着。虽然在这之前唐酒和他几乎没有联系，她也没有想到顾明思会主动和她打招呼。
也许是因为时间还早的缘故，上楼的人不多，零零散散几个，不像下课的时候，整个楼梯间都堵满了人。
顾明思忽然开口：“唐同学，之前开学的班会上，你说你今年是二十六岁，是真的吗？”
唐酒点头：“是啊。”
“你为什么二十六岁的时候想要读研了？”
“因为我之前考了好几次都没考上，今年才考上的。”
“……”
唐酒不知道顾明思为什么要问这种看起来有点愚蠢的问题，她要是能够一次性考上，肯定大学毕业后就来读研了，那不是条件不允许的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