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昨天为止都还是高高在上的‘月亮天女’的年轻女人,无论如何都想不通自己为何会落到这个地步。
是,她这样做不好,可她也没有办法啊。
身为一个女人,她也是没有办法的啊。如果不依靠一个强大的男人,她要怎么活下去呢?她甚至觉得比起其他女人——比起那些只能在家操持家务看着孩子男人死掉的普通女人,她已经是进步的了。
就如同那个‘辉夜姬’那样,事实上,她一直觉得自己没有比那个‘月亮天女’的原型差多少,唯一的区别就是那个‘辉夜姬’比自己更早找到靠山罢了。若是自己能有她的机遇,那么自己一定能比她做的更好。
只是依靠一个强大的城主,就得到了这样的美名。无论是哪里,都能听到有人在称赞她,在他们口中这个突然出现的女人,就好像真的‘天之姬’那样。
高贵、神圣,有着不可思议的力量。
——这怎么可能。
她也只是投靠了一个强大的靠山而已。她的美名,她的传说,她的力量,一旦离开了这个靠山就什么都不是了。
因为这就是女人。
她无比坚信这一点。
一直到山中瑾打开大门,露出里面的景象。
坐在最中央的椅子上的,是那名莫名其妙闯入自己房间的少女。明明是其貌不扬,比自己还要年幼的少女,此时却在最中间的位置,理所当然的享用忍者打扮的少年的服侍,自己则是拿着什么东西,跟站在自己身边的男人们说着什么。
而从那两个男人的恭顺的态度来看,似乎面前这个少女才是真正做主的人。
她瞪大了眼睛,难以置信的看着面前这一幕。
那个白发的男人姑且不说,这个黑发的男人——她是亲眼看着他用那古怪的力量将整个地板掀翻的。他无疑是一位强者。
就算是忍者当中,也一定是最强大的那一类,但是这样的男人,此时却是臣服的一方?
她太过震惊,甚至没注意到带她来的那名少女忍者已经跪了下去。
“姬君。”
单膝跪地的山中瑾恭敬的汇报到。
“人已经带来了。”
“唔,辛苦了。”
阿缘看着面前因为过于震惊而几乎扭曲了漂亮的容貌的冒牌天女——老实说就容貌和气质来说,她确实更符合人们对‘天女’幻想。
美丽,高贵又楚楚动人。
这种程度的美丽,就算身为同性的她都会喜欢。
“姬君……”
冒牌天女艰难的开口。
“你、你难道就是那个……那个统治了忍者的‘辉夜姬’?”电光火石之间,她的脑海中突然闪过了这个猜测。
这个世界上能被称作‘姬君’,又能让忍者听话的,最可能的就是那个辉夜姬了。
“啊,如果你说的是辉夜城的城主的‘辉夜姬’的话,那确实是我。”阿缘点了点头,到了这个时候,也没有必要再隐藏身份了。
倒不如说直接亮出身份反而更合适——显得这次行动更加出师有名。
“辉夜城的……城主?”冒牌天女更加不能接受了。
“不,不可能的。”她连连摇头,“女人怎么可能当城主?”
“明明是辉夜姬投靠了强大的辉夜城主,然后被城主推上了辉夜姬的位置,才有了今天的地位和名声……”
她就像在看某种怪兽一样看着面前的少女,好像面前的少女不再是人的样子,而是变成了什么张牙舞爪的怪兽。
“确实是有过这种传说。”阿缘并不否认——事实上在一开始的时候,她经常被人这么说,甚至还有一阵子人们猜测辉夜城的城主是三头六臂的怪兽,而她是侍奉怪兽的女人之类的。
“不过这只是传言。”她平静的看着面前的‘天女’,吐字清晰的慢慢开口:“我自己就是城主、是一地之王——从来不需要别人来认证,也不需要投靠谁来保证自己的身份地位。”
“并不是因为我是‘辉夜姬’才是城主,而是因为我先是城主,是统领一地的君主,才是人们口中的‘辉夜姬’。”
第366章
阿缘并没有特别强调什么的意思,也没准备跟这位冒牌天女谈心开解的想法——她怎么想是她的事,跟自己没有关系。
就像人类不会在意蚂蚁的想法一样。哪怕她曾经是假冒自己的人也一样。若是这个人能更有野心,她也会高看她一眼。
若是她能选择拼个鱼死网破的殊死搏斗,自己大概还会多几分欣赏。
然而她只是一个单纯的,靠吸食他人血肉而繁荣怒放的菟丝子。
没去管冒牌天女一脸崩溃的样子,她继续先前的吩咐
冒牌天女的事和这个角斗场的事说大不大。但性质如此恶劣,却也不能当做小事来放过。但要管的话,那涉及的方方面面就又多了起来。
除了要统计人数录口供确认画押这些之外,那些受害者们也需要录口供治疗和登记——到时候有家可归的人都要送回去,无家可归的人也要安排好去处。
固然救人是很伟大的事情,可到了这种程度,只救不管对这些人来说就跟让他们再去送死没什么区别。尤其这事跟自己也有千丝万缕的关系,就算不顾及自己,考虑到辉夜城的,名声和影响,阿缘没办法袖手旁边。
她当然不后悔揭露取缔这个角斗场。
只是同时也难免感慨——自己果然不是那种可以心血来潮做事或者探究的人。每次这样都会给自己带来一系列的麻烦工作,增添新的压力。
没过多久,这座角斗场的负责人也被押送了过来。
他还是先前那幅温顺的样子,只是轱辘乱转的眼珠透出了不安分的气息。尽管看起来是到了山穷水尽的地步,但他并没有因此而绝望。
能够经营起这样一个角斗场,他无疑也是个有能耐的人。放到外面也是能说得上名字的角色,之所以在这里栽了,并不是因为他能力不够,只能说是运气不好……还正好撞到了自己打不过的忍者主事者手里。
“其实按照扉间的进言,你们都该在这一瞬间就头颈分家的。”她看着面前的男人,轻声说,“是我拦住了他。”
角斗场负责人的眼睛一瞬间闪过精光——他就知道,像自己这样有能力的人,是不会被处死的。毕竟作恶归作恶,可他能挣钱啊。
而这个世界上的人,谁会不想挣钱呢?
尤其是这些高高在上的人,平日里开销就极大。若是开销减少就代表着生活水平会变低,这是大人物们无论如何都不能接受的,无论是身体上还是面子上——就算是贵族也不都是一团和气,攀比之类的事情反而多的数不胜数,输了就是丢了脸,这谁受得了?
所以对他们来说,钱有多少都不会够的。无论是男人还是女人,都一样。
然而还没等他表演一个感激涕零要为她奉献下半生还恩的戏码,面前少女接下来的话就让他血压上升瞪大了眼睛。
“但是我觉得就这么死了太便宜你了,所以给你准备了一份特别的工作。”
少女平日温和中带着些许笑意的眼睛此时冷如寒冰。
“医院教学处一直苦恼于一些技术和药物的开发没有合适的实验对象——毕竟是要在人身上动刀子试药的,一不留心就可能会没命,就算没丢命,也可能留下终身残疾之类的……”
角斗场负责人感觉到一阵极冷的寒意从骨髓冒出,向着身体各处蔓延。
而阿缘还在继续说。
“我觉得这个结局会更适合你。”在男人目眦尽裂,不敢相信的注视下,她说完了最后一句话。“这不是让你赎罪,给你一个被原谅的机会太便宜你了——就用你自己的身体,亲自感受过去许多人因你而起的痛苦吧。”
男人又惊又怒,他看向旁边——无论是大人还是少年少女们,全都用无比冰冷的眼神看着自己,那眼神不像是在看活人,而像是在看某种没有生命的物体。
对了,这些人都是忍者。
杀|人不眨眼,杀|人放火如同和谁吃饭一般简单的忍者。回忆起过去战争年代中那些忍者们的所作所为和五处不在的传闻,负责人手脚冰冷,感觉天旋地转。
他第一次后悔了。
他怎么就忘了,这些人的恐怖了呢?
不,这些忍者,根本就不是人,他们就是灾兽——只会给这个世界带来灾难的灾厄之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