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淮云咬紧牙关,额头上的青筋若隐若现,眼眸里淬出寒冰一样的光。
“我……我是她亲戚。”
“亲戚?哦,是她亲戚。”对方又开始语无伦次,“谢谢你啊,亲戚,她爸爸跑走了,她没家了,今天是除夕夜,谢谢你照顾她啊。”
顾淮云的姿势从未动过,像被封印住一样,只有僵硬的声音流出来,“不用谢,这是我应该做的。”
“那她……她现在好吗?”
听到维扬的哽咽声,顾淮云的眉心跳了跳,“她很好,你不用挂念。”
“我知道,我不配挂念她,我不配……”电话里维扬的呜咽声渐渐远去,“我只是、只是想她了。”
“嘟”的一声,男人的哭泣声没有了,连带着他说的对她的思念,一并被切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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陶然吹干了头发,往脸上涂抹滋润霜,边走边喊人,“我洗好了,你去洗吧。”
刚步出浴室,陶然便见到床上正在出神的男人,担心地问道,“怎么了?”
“陶然,”男人的声音阴沉至极,将她的手机递到她面前,抬眸看过来,“刚才维扬给你打电话。”
陶然的脑海里有片刻的失白。
维扬给她打电话了?
陶然抢过手机,解了锁,点开通话纪录,最上面的来电,她看到了,是维扬的电话号码。
可是,他怎么会给她打电话?
“你接了?”陶然看到数字前面的标识,是接通的标识。
顾淮云的眼神没有什么情绪,很平静,“是。”
“你干嘛接啊?”陶然吼出来后才知道自己的情绪太过激动,但没有办法往回收。
男人的表情漠然,低沉的声音也没有一丝的起伏,“放心,我说我是你的亲戚,什么都没说。”
说完,男人站立起来,高大的身影极具压迫力地逼了过来,“陶然,在你这里,我到底算什么?”
当顾淮云问她这个问题时,陶然说不出的害怕。但这种害怕不是身体上的恐惧,更像是他好像会在下一秒就会掉头离去,然后永不回头。
男人等了几秒钟就没有耐心等下去,和她擦身而过的时候,连冰冷的眼神也都收了回去。
“不要、不要走。”陶然拽住他的衣角,人也跟着往前走了两步,颤着声音喊,“我错了,我错了。”
她怎么错了,错在哪里,她也不知道,但是,她就是觉得她不对。
她的脚趾头往后紧缩成一团,手想收回来又不敢松开,“我、我……”
顾淮云没再往前走,但也没往后转,“陶然,你老实告诉我,你是不是不想告诉你前男友我的存在?”
“我没有想过这个问题啊,而且我根本就不知道维……他会再打电话给我。”陶然吸了吸鼻子,“我干嘛要告诉他这些事,我一直一直都在努力地忘掉以前的事,努力地开始新的生活,我在适应着没有他的生活,我、我……”
陶然抓住他还没离开的迹象,赶紧换了话题,“你跟我说,我哪里惹你不高兴了,跟我说,你希望我怎么做,或者你跟我吵一架也行,但是能不能不要这样,一言不合就走人?”
第142章 你的心里已经有我哥了(二更)
陶然抓住他还没离开的迹象,赶紧换了话题,“你跟我说,我哪里惹你不高兴了,跟我说,你希望我怎么做,或者你跟我吵一架也行,但是能不能不要这样,一言不合就走人?”
她不擅长察言观色,也不擅长解释,但她害怕他走了。
一松手就走了。
然后他们就再也不能愈合成原来的样子。
原本她以为并不是那么在意的人,当他在从她身边匆匆要走的时候,心里的那股久违的熟悉的恐惧感瞬间就遍布了她全身。
“不对,”陶然的声音挫了下去,“要走也是我走才对。”
“嘭!”
“嘭嘭!”
远处一簇又一簇的烟花升上夜空,然后炸了开来。闪闪烁烁的光带着缤纷的色彩穿过冷冽的空气,映在卧室里宽大的玻璃窗上。
房间里,两个拥在一起的人,谁都没有转头去看窗外那盛大的烟花,是怎样的流光溢彩。
顾淮云抱着她,“我什么时候说我要走了?你都洗好了,我不用洗的吗?”
陶然两手垂在身侧,拳头握了又松开,声音闷在他怀里,“骗子,你刚才明明生气了,你当我瞎吗?”
“以后我生气的时候你不用管我,我自己气完就没事了。”
“嘭!”
又一朵烟花绽开。
“可是我不喜欢你生气,也……舍不得你生气。”陶然揪着他的衣襟,把滚烫的脸埋了起来。
顾淮云狠狠滑动喉结,“知道了,以后尽量不生气,有事我就和你直接说,这样可不可以?”
陶然挣扎两下,把人推开,“走走走,洗你的去,我要去睡觉了,困死了。”
爬上床的时候,她的脸仿佛还在冒烟,肾上腺素飙升,心率走的也不知道是什么骚走位。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早上睡到九点多,下午又补了俩小时的觉,好好的一个除夕夜,陶然竟辗转不成眠。
躲在被窝里,她按亮了手机,上面的数字显示是03:15。
关了手机,陶然重新闭上眼。
一只羊、两只羊、三只羊,才数到第九只羊的时候,陶然觉得口渴了。估计是看春晚时磕多了瓜子。
又恰巧,今晚她忘记在床头放杯水。
十五分钟后,陶然凭着记忆,成功摸到厨房里来了。
“嗝——”
舒服。
陶然拿着一瓶依云,靠在岛台边发呆。
她知道失眠不是因为口渴,也不是因为维扬那通突如其来的来电,而是因为顾淮云。
“陶然,在你这里,我到底算什么?”
算什么?
他都没说她在他那里算什么,凭什么反倒过来问她?
“陶然,你老实告诉我,你是不是不想告诉你前男友我的存在?”
笑话,她干嘛要告诉前男友她的近况?她过得好、过得差,早已没有任何关系了,要告诉他这个,想刺激维扬回头跟她藕断丝连吗?
陶然懊恼地砸了一下脑袋。
现在想起来的词一套一套的,怎么当时一个都想不起来怼回去?
失败了,而且失败得很彻底。
当时她是怎么表现的?
陶然仔仔细细地回顾了一遍,越想心就越拔凉。
她先求他别走,然后向他认错,接着她又干什么蠢事了,陶然没有信心再往下撸了。
丢死人了。
“在这里干嘛?”
陶然想得太投入,顾世铭乍然响起的声音把她吓得差点拿不稳手里的矿泉水瓶。
扶着胸口,陶然恨声道,“要不是我艺高人胆大,明年的今天你就该祭奠我了。”
顾世铭顶着一张写着“我现在很想揍人”的脸走进厨房,拧开一瓶矿泉水,灌了两口。
陶然耙了耙头发,“这么晚了你还没睡?”
“你不也没睡?”顾世铭反问回去。
千头万绪堵在胸口,陶然正愁无处说理,顾世铭也不是别人,就是不怎么光彩,有点难以启齿,“跟你哥吵了一架,输给他了,咽不下这口气。”
“吵架都能输?你还能干点成啥事?”顾世铭连嘲讽都带着轻蔑。
陶然控诉地看着他。
“陶小然,你知道你为什么吵不赢我哥吗?”
这个还有秘诀?
陶然急切地投去不耻下问的好学目光。
“因为你心里在意我哥。”
……在意?
当头一棒的感觉。
不可能。
“神经。”陶然扭开脸,骂了一句。
顾世铭的唇角勾起意味不明的笑意,“说吧,怎么跟我哥吵起来的。”
陶然捏着塑料瓶子,酝酿了一会儿才说出来,“晚上维扬……给我打电话了。”
“维扬?”顾世铭也是吃惊的语气,“他打你电话什么事?”
“不知道,你哥接的电话,当时我在洗澡。”
“我哥?”顾世铭吃惊的口吻更甚,“他擅自接听你手机来电?”
还没等陶然回答他,顾世铭又换了一个问题,“来电显示写着维扬的名字?”
“没有,我删了,虽然删得没什么意义,他的号码化成灰我也记得。”
“那我哥怎么知道是维扬的来电?”
陶然不太明白,顾世铭跟她抽丝剥茧般地分析,“我哥受过西方那一套狗屁绅士的教育,而且他本身也没有私自接听别人电话的习惯,除非他知道这是维扬的电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