嫁给迂腐书生(64)

白梅的花瓣是白色的,只花蕊处添了粉,像是躲藏起来的羞涩。前几日下过雪,这会儿有些雪还未化掉,压在枝头,和白梅不分彼此。

邬颜脑海中忽然就想起她在书房看到的诗词。

雪压寒梢玉作团,不教蜂蝶到阑干。

只应一点清香在,却被人间着眼看。[注1]

仿佛是心有灵犀,施傅兴一早就预料到他的新住处有这么一株梅花吗?

因着此,邬颜对这座房子的第一印象就有些好。

到后面,哪怕房子里的家具有些破旧女人也没有介意,反正都要换掉,正好可以让牙人少些钱。

“小娘子可是看到了?实话不相瞒,其实早上便有人来看过这户房屋,你要是再犹豫,可能过了这村就没有这店了!”牙人拍着大腿极力劝说。

都是卖房推.销.的常用话路,再过几百年,那些房地产的中介也会这样说。

邬颜心中其实已经算满意,面上却不能表现出来:“还是有些太小,如果乡下爹娘哥嫂过来,都没有多余的地方可以住。”

“怎么没有,东西两间都可以啊。”

邬颜摇头:“东边这间要做成书房,西边这间倒是可以让爹娘住,就是太小了些,万一两位哥哥和嫂子也过来肯,定就无法安排。”

牙人:“……”

实际上,也是因为这房子太小,所以才迟迟无法出手。

想了想,牙人咬牙道:“这样吧,我可以给你便宜些钱。”

“嗯?便宜多少?”

“五十两银子,只要你四十五!”

在牙人看不到的地方,邬颜翘了翘嘴角。

……

“施兄,请留步!”

课下,夫子布置完功课匆匆而去,施傅兴合起整理好的书本,起身准备离开,被久不见面的胖子王麟给叫住:“施兄,有事相商。”

施傅兴回头,问:“何事?”

“嘿嘿嘿,这不是施娘子的分红吗,第一个月的分红。”

王麟掏出一个鼓鼓的荷包:“本来打算直接交给施娘子,但她好像最近都没有来此。”

“没来?”

“对啊,你爹娘倒是每天都来。”

施傅兴怔了怔,他最近忙于学业,很久没有去串串摊子,但每天中午,施母还会来给他送饭菜,最开始因为邬颜没有来,他还有些不悦。

说他长得丑?

哼,男子当抱鸿鹄之志,胸有沟壑,以封侯拜相为目标,以报效国家为己任。

或做一个像谢名儒那般不慕权贵,寄情山河,如同嫡仙一般的闲云野鹤。

启能仅仅以长相而评判好坏?

更何况他哪里丑了!

女人们果然肤浅!

“所以这分红的钱你就帮忙拿着吧。”王麟笑呵呵地把荷包塞到手中本想拍了拍施傅兴的背,谁料对方丝毫不给面子地避开:“多谢。”

啧。

经过几次“合作”,王麟也算甲字班唯二能和施傅兴谈得上话的人,结果对方还是那个“目中无人”的独人。

两人的聊天不尴不尬,但放到外人眼里可就不是这么那么一回事了。

“哟,胖子,爷说最近怎么不见你呢,原来堂堂金城富商的儿子,自甘堕落改和这种泥腿子玩了?”

身后响起吊儿郎当的声腔,一个瘦弱的学子从外边横.插.过来,朝着施傅兴讽刺:“怎么,二十板子居然没要了你的命?!”

话语里阴阳怪气,看见少年人好好站在这儿,瘦子颇有些遗憾。

闻言,施傅兴倏然攥起拳头。

那日的经历一瞬间又回到眼前,被诬陷,被欺骗,被衙役拉着扔到地上……可恨他根本没有什么证据,县令大人也被这些混蛋蒙混,一时间分不清真相。

“呵呵呵,刘兄这几日还好吗。”王麟见势不妙,赶紧上前一步挡在两人中间,“令尊没有为难刘兄吧?”

本来是为了岔开话题,结果说起这事来,瘦子脸都扭曲了,如果不是施傅兴不识好歹,他的月试岂会不通过?!更不会被父亲请家法教训了一顿!

“独人,这件事情还没有完,上一次只是二十大板,下一次……呵呵。”

瘦子朝着施傅兴阴险地笑,一切不言尽在最后不怀好意的笑容中。

施傅兴听的眉头紧皱。

王麟不好让两人打起来,赶紧拉着施傅兴离开,嘴上笑呵呵说:“对了,施兄,要不要去聚缘楼一起吃一顿。”

施傅兴:“……”

一路逆着人流行进,施傅兴眉间沟壑难平,从刚才开始便如此。王麟说了几句都没有人接腔,也懒得赔笑脸了,更合理他还是富商的儿子,没有必要对少年低声下气。

两人一路无话到了聚缘楼。

施家的摊子还摆在那儿,施傅兴过去见施父施母。

“三宝啊?你怎么在这?”

施傅兴听着这话有些奇怪:“娘的意思?”

“嘿!你媳妇没有跟你说啊?她今天在县城看房子呢,等看好了,以后你就不用住在县学,不用吃县学那猪食,直接搬出来住,身边也有个体贴人照顾了!”

第59章 修字

邬颜当然没有和他说, 甚至于两人都没有见过面。

施傅兴抿了抿,问:“房子在哪边?”

“唉,就在那边, 走, 娘带你过去瞧瞧。”说着施母就要放下手中的活,不料这时正好过来几个食客,她又忙碌起来, 只能给施傅兴指了一个大概的方向, “三宝啊, 娘这里走不开,要不你自己过去?就在你们县学后面那条街上,你去找找看。”

县学后面那条街叫长风街, 因为比较偏,所以风穿而过如同鼓瑟, 平日里没有风的时候会很安静,甚至安静到有些寂寥。脚步踏着积雪上, 发出咯吱咯吱的动静,惊醒枝头的麻雀。

施傅兴一路走一路看,最后在一户敞着门的宅子前停下来。

刚才,他好像听到了邬颜的笑声?

心中不太确定,施傅兴停下来,站在宅子的大门外,藏形匿影般往里间院子里瞧。

不多时, 女人的谈话声变得更加清晰, 听动静是从屋里往院中来,先是一女子道:“邬姐姐,你以后就在县城住下了吗?”

被叫做邬姐姐的那位答:“嗯, 也不一定,万一夫君接连及第,再封一小官,我怕是要跟着他一块儿上任。”

女子听到这,语气有些疑惑:“邬姐姐也要一块儿去吗?可我爹来金城便没有带我娘,因为她是主母,需要留在家中侍奉祖父祖母。”

闻言,那“邬姐姐”噗嗤一笑:“他自己的爹娘都不侍奉,凭何让我替他孝敬。”

“可是,男主外女主内,自古以来便是如此。”

“唔,是吗?那这个规定是谁定的呢?”

里面一时间静了下来,大概是之前的女子在思考,院子外的施傅兴也不自觉跟着忖量:古来圣贤流传下来的思想和经验,她一女子居然敢质疑,也不知是无知还是傲慢。

少年人冷漠地想着,心中其实有些不屑。

“邬姐姐,我想起来了!”突然,之前的年纪小的女子高兴道,“是书上写的!书上颂扬守节的妇人,教导妇人应遵循三纲五常,告诉后人什么样的女子才受夫家喜欢......我娘请来的嬷嬷,便是一直这样规束我们姊妹。”

“那不就显而易见了吗。”

“啊?什么显而易见?”

被叫作“邬姐姐”的女人叹了口气,了然道:“写这些都是男人,唯二有那么几个女人,也是循着要被丈夫喜欢的心思进行创作,所以,书中写女子应该听丈夫的话,不是很正常吗。”

年纪小的女子讶然出声:“啊!好像是这个道理!邬姐姐,你真厉害!”

“尽信书不如无书,如果书中说什么都要相信,那便成了书本创作者的傀儡,何谈学习一词。”

听到这里,院外的施傅兴怔了怔,眉头不自觉皱起。

而屋内,从来没有人对陆南蓉说过这种话,她的眼睛亮亮的,从一开始,她便看出来恩人是一个和其他人截然不同的女子,忍住害羞将心底的话说出来:“天底下像邬姐姐这般想法的又有几人呢,可惜邬姐姐不是男子,要不然南蓉一定嫁给邬姐姐!”

“嗯?现在也可以啊。”邬颜被小姑娘的话逗笑,开玩笑地抛了一个媚眼。

门外的施傅兴瞪大眼睛,简直怀疑自己的耳朵,这!这都是什么胡言乱语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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