润玉面上露出些笑容,木彤看过去,那笑里似乎是真的高兴于父亲的是夸奖。
“多谢父帝挂念,孩儿的伤势早已经痊愈。”说着润玉眼底露出些纯真,他环顾四周轻笑。
太微看见问,“你笑什么?”
“孩儿想起当年孩儿就是在这里,启蒙读书学字。当年父帝于政务之中抽取时间来教导孩儿,孩儿一直铭记在心。”
当年荼姚接回润玉不久,就怀上了旭凤。有了亲子,自然对捡回来的润玉看不顺眼。连天界皇子最基本的教导都不给,最后还是太微看不下去,亲自教了润玉一个月。
这一个月之后,别说荼姚,就连太微自己也没有想过再给润玉再请一位师傅。
不过即使如此,润玉靠着惊人的天赋硬生生自学成才,并且有了水系大宗师的称号。
比起旭凤有荼姚的扶持有战神之名,润玉的水系大宗师更为名副其实。
思及此,太微难得的对润玉起了那么一点点父子情,不过明明只有一分不到,表现在太微的脸上却有十分。
“本座也记得,当时的你虽然调皮,但是勤勉好学。本座也很是欣慰。”
“如今你长大了,也将要娶妻,本座回想往昔,都有白驹过隙之感。”
太微叹息着,看向润玉。他想起丹朱寿宴之上,太巳仙人行的那曲小令,大儿九龄色清澈,秋水为神玉为骨。
虽然是太巳仙人阿谀奉承之语,可是那小令里所言,却和润玉十分贴切。
“孩儿一直对父帝的养育之恩感怀在心,父帝养育孩儿不易,孩儿每每想起此事,都铭记五内,不敢忘怀。”
润玉的面上浮上感激之色,他样貌生的无辜且无害,如同出水芙蓉,洁白无瑕。此刻更是如此。
太微也被润玉带动,陷入了父子情深里。
“难为你记得父母的养育之恩。”说着太微叹了口气。
木彤在一旁看着这对父子你来我往。都有些佩服这两个的演技。
太微似乎忘记了润玉生母簌离和龙鱼族的悲剧完全因他和荼姚而起,竟然还真的觉得润玉孝顺。
木彤在璇玑宫的最后一个夜晚,她曾经亲眼看见过润玉眼底的愤恨和绝望。
润玉性情是隐约的强势,虽然看似随和温润,却绝对不是那等任人拿捏的软柿子。
看样子,润玉是真的想明白了,想要和太微打好关系,娶了锦觅在这天界谋得一份安身之地了。
太微感叹非常,对于这一贯漠视的长子,看着也有那么点虚假的温度。
说了好会话,一会儿有仙侍来禀告说,天后请天帝过去品品新出的仙酿。
太微这才离开。
太微离开之后,木彤站在那里,心下盘算要怎么办。
既然润玉打算娶锦觅了,那么润玉这块肉,她要好好的吃几次才好。
毕竟说不定吃一次就没一次,她最爱的就是和别人抢。好好送到她手里的,她不觉得有什么,但是抢到手里的,都觉得格外好。
她心里想着,抬头见着润玉看向门外。
此刻门外空空荡荡什么都没有,省经阁这个地方多数时候并没有多少仙侍天兵驻守。
原本敞开的门无风自动,直接关上。
木彤看着关上的门,心里有点古怪,还没等她开口。润玉已经往她靠了过来,她看到雪白的袍服往她靠近。
木彤嘴角微动了下,等她再抬头,双眼内已经是盈盈泪光。
她红了眼圈,嘴唇微张。
“大殿下。”嫣红的唇一张,三个字吐出。
润玉脚下一顿,他看着她,近乎贪婪的将她面上的一丝一毫全都刻入自己的脑海中。
“对不起,都是我的错。”
是他的错,是他这几千年来天真可笑,觉得自己只要淡泊名利与世无争,那么太微和荼姚都能放过他。
他以为他能做个逍遥的散仙,从此远离天界的一切纷争。
结果娘亲在他的跟前惨死,而心爱的人也因为太微陷入如此难堪的境地。
润玉的眼尾红的摄人心魄,“是我错了。”
木彤一头扎入他的怀中,俯身在他的肩膀上抽泣。
或许是怕人会被哭声吸引来,她伏在他的肩头上,拼命的将袖子塞到嘴里。
润玉制止住她的动作,将袖子从她的手里抽走。他轻轻擦拭她脸上的泪水,木彤一头扎到他的怀里。
她浑身上下都在颤抖着,润玉抱着她。
“你要娶锦觅了吗?”过了好会,木彤在他怀里轻声问。
润玉长久的沉默了下来,“不会。”
他不会娶锦觅。违背上神之誓,要被去掉神籍。为了给娘亲报仇,也是为了给龙鱼族讨回公道,他不能失去神籍,
所以这婚约他也不能主动亲自去退。
他已经对太微没有一丝一毫的幻象,倘若他没了神籍,只是一个散仙,到那个时候,荼姚就会撕掉最后一层顾虑,置他于死地。
而他对太微最大的用处就是制衡天后和鸟族,要是没了这个作用。太微绝对弃他如鄙履。
木彤扯了扯嘴角,凄婉的望他,“是吗?”
润玉握住她的手,眼尾的红彻底荡开来,将他的眼底一块染红。
“我要走的是一条不归路,行差就错就可能万劫不复。彤儿,”他的声音都在颤抖,一股痛意弥漫其中,“我没办法,你可以原谅我吗?”
木彤看着他的眼睛,那双眼睛里是希翼是恳求,夹杂着粼粼水光,惊心动魄又引人入胜。
她当然是要答应他的,但是不能立刻答应他。答应的太快,显得迫不及待,日后回想起来,竟然是那么的轻松,简直不费吹灰之力,哪里会珍惜。
木彤望着他,看着他眼底的光生生灭灭,最终她轻声问,“你喜欢她吗?”
婚姻不必扯上爱情,男人对女人尤其如此。反正看中的是她背后的势力,爱不爱又有什么重要的。
“我和锦觅仙子,从来都是清清白白,从未有过半分男女之情。”
“璇玑宫的紫阳花开了,日日都开的极好,”润玉深情凝视她,“可是我只想和你一同共赏。”
木彤掉下泪来,她眼圈泛红,她笑了,“我要你这句话。”
“纵使隔着山水,我还是喜欢你的。”
“如同风过八百里洞庭,不问归期。”
润玉捧着她的脸笑起来了,惊喜在他的眼里迅速渲染开来。
“润玉,我喜欢你。”木彤又投入他的怀抱里。
“我好想好像和你在一起,可是现在我要怎么办呢?”
邝露走在庭院里,那边小泥鳅和魇兽玩耍。她坐在那里魂不守舍。
“大哥哥!”鲤儿抬头看到润玉欢快的叫了一声,跑到润玉的跟前。
润玉低头下来,摸了摸鲤儿的头。
鲤儿抬头看着润玉,见着润玉的脸色发白,“大哥哥你怎么了?”
“我没事。”
润玉看向邝露,“邝露你带着鲤儿去玩吧。”
邝露嘴唇动了两下,然而还没来得及说话,润玉已经进入了七政殿。
邝露回头看他,见他形单影吊。消瘦的背影映在那里,痛楚又拒人千里之外。
光从七政殿窗棂里透进来。
璇玑宫清冷日久,哪怕阳光照进来,都带不上一丝暖意。
“我知道你喜欢我,我也喜欢你。可是你我也知道现如今早已经不是只要两情相悦就能相守一生了!”
怀里的人哽咽着。
“我在天界除了你之外,原本就没有任何亲人,如果你再出事的话,那么我就真的可以去死了。”
“现在你不要顶撞他,不要惹怒他。”
“你就当我死了吧!”
润玉缓缓闭上眼,缓缓的吸气。
呼吸里都是痛苦的颤抖。
光落了进来,照在他的身上,润玉手掌伸出去,日光落到了他的掌心上。
冷,真冷啊。
锦觅在洛湘府养伤,她原本就是坐不住的性子,等到身体稍有起色之后,便迫不及待的去了栖梧宫。
洛霖对天后有心结,不爱她去栖梧宫,可是她想要见凤凰,想见他想得骨子都在痛。心底的另外一个人不停的告诉她,她想要见他。
旭凤见到锦觅喜出望外,锦觅挖出了她下凡历劫之前埋在地里的酒,和他对酌起来。
酒水入腹,旭凤借着醉意向锦觅袒露爱意,锦觅压抑不住心中的情感,投入他怀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