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在门外看着,看着她趴在桌子上哭,我觉得很疑惑也很揪心,既然如此痛苦为什么不换一个驸马呢?
我将心中的疑问问出了口,能感受到她身体僵硬了一下,她轻轻的像是自嘲一般:“我舍不得,明知是这种结果,我偏是想要强求。”
我还是不懂,不过那时不懂我便不会再想了,那段日子还算是比较快乐的。
有时我也会好奇,如此不相和的两人为什么会走到一起?为何她要这般折磨自己。她想要的回头真的可以等到吗?
后来她告诉我,两人的相遇源于一座寺庙,一把梳子。她讲这个故事之时,脸上总是带着笑容,哥哥告诉我那叫幸福。
先皇即位后身体便一直不好,大病小病不断,她是先皇最喜爱的小女儿,在先皇又一次病倒之后,她便去朝光寺为先皇祈福。
为表虔诚,那日她打扮的十分素净,头上所戴首饰也不多。其中最为有意义的是她母妃赠予她的一把梳子。
或许是那日梳子戴的有些松,祈福完毕回到房间内才发现它不见了。
那是她母妃留给她的遗物,她非常着急,到处寻找。可这寺庙那么大,那么小一个物事如何寻得着。
太阳西斜,可还是没找到,心中已是十分难过,可还不愿死心,在寺庙各处寻找。
“姑娘可是在找这个?”
忽然有一道男子的声音从身后传来。
她和我说那是她一辈子也忘不掉的风景,蓝衣男子站在榕树之下,一袭书生长衫已经被洗的发白,举手投足之间书卷气息浓厚,脸上带着浅浅的笑意,橙黄的阳光透过树叶在他的身上投下斑驳的碎影。
拿回梳子后,她开始天天想着那人,想着他发白的长衫,想着寺庙中那棵老榕树,想着他嘴角带着的点点笑意。于是她悄悄找上了他,告诉自己的真实身份并表露了自己的心意。
他拒绝的很是坚决,表明自己志在官场且已有心爱之人,只待自己功成名就就归乡娶自己心爱之人入门。
生活不是话本,虽然才子与佳人一个不缺。她将自己整日的关在房间内,茶不思饭不想,整个人突然就瘦了一大圈。
先皇十分着急,可是她什么都不愿意说,先皇暗中调查之下才知道爱女忧愁的原因,他感到十分的愤怒,一个乡野小儿也敢嫌弃凤凰。
本想找个罪名将他流放,可惜她得到消息后跑去求情,先皇看着自己的女儿陷的这般深,十分忧愁。于是他悄悄召见这个他眼中的乡野小儿,许诺他娶了公主之后还能入仕。
结果自然是谈崩了的。
寒窗苦读十数年,只为能一展自己的抱负,而这一切若是想毁便是如此简单,只需要一把梳子便足以。
故事的最后是先皇暗中抓住了他的家人以及爱人,以性命相逼,逼其迎娶公主。
红装十里,整个京城仿佛都染上了红色,先皇最疼爱的小公主下嫁,下嫁之人是一个没有名气的穷书生。
新嫁娘坐于轿中满心欢喜,新郎坐于高头大马之上,脸上并无多少笑意。
婚后的生活便是永无止境的争吵,一次又一次地揉碎了她的幻想,先皇并没有告知她,这场婚姻是胁迫来的。
然而她还在期盼着,期盼着能在两人逐渐的相处中,换得他的回眸。
后来她病了,从身体上到心理上都病了。她从外边找回来一个女人,驸马看到她带回来的那个女人脸色大变。
那是我记忆中,他们两人最大的一次争吵。后来那个女人就在府中住了下来,她从来不安排那个女人去干粗活,既不是婢女也不是姨娘。
那个女人总是浅浅的笑着,我总有种感觉驸马是在躲着这个女人,只要这个女人在他就会马上离开,好像无法面对一般。
他躲着正好,我还挺喜欢这个女人的,我叫她贺姨。
贺姨做饭很好吃,也很会讲故事,她好像很喜欢我和哥哥两个,我和哥哥听她讲着她故乡的小故事,还有那讨厌驸马小时候的糗事。
就这样度过了一年,一年后的一个下雨天我发起了高热,浑身都很难受,不知为何大夫迟迟未到。
口中干渴,意识模糊。手无意识的向床边乱抓,却并没有像往常一般抓到她的手。忍不住哭泣出声:“母亲,母亲,我好痛,你在哪里。”
这一次并没有得到回应,实在撑不过去的昏死过去。再次醒来便只看到哥哥坐在床边,眼角挂着泪痕,伸出手想要去擦一擦,却被他一把抱住。
他声音有些哽咽,哑哑的听得自己很难受:“太好了,太好了,梓儿你没走。”
“梓儿在,哥哥乖~不哭不哭。梓儿不走,梓儿哪里也不去。”
后来才发现,自己的双腿已经不能行走,如今是真的哪里都去不了了,而且她和贺姨都不见了。
哥哥说她们去了天上,在天上一直看着我们,所以那个会给自己暖手的人永远也不会回来了,自己再也听不到她的声音,看不到她跳舞了。
吴忧看着少女轻轻的说着有关于“她”的故事,其实很明显了,那个“她”便是赵青梓的生母李明悦,驸马是她父亲赵措也是如今的永定侯。
原著中交代的很少,只是一笔带过。吴忧听着这个故事只觉得心中十分不是滋味,上一辈的恩恩怨怨还是传递到了下一辈。
“吴忧你觉得这个女人是不是很傻?执着于一段没有结果的感情。”
少女声音平静,好像在讲着与自己无关的事情,但吴忧心里清楚此时她应当是不好受的。
“傻啊,直接放手多好,感情不可强求;但是她最傻的一点是为了一段没有结果的感情抛弃了她的一双儿女。”
赵青梓闻言抬头,吴忧看着她:“你很想她是吗?”
赵青梓犹豫了一下,微微点了点头。转而又问:“若你是她你会怎么做?”
吴忧将手枕在脑后,微微思索了一下随后挠了挠头:“我嘛,我是个没心没肺的人,若是那人不喜欢我,我大概会放手。”
赵青梓眼光微微闪了闪,“若是你是我话中的驸马呢,若有人对你强求你会如何?”
吴忧并没有察觉出赵青梓话中的紧张之感,“那我估计也会恨吧……毕竟我是个比较爱自由的人,不喜欢胁迫,啊!除非我自愿被胁迫这样,哈哈。”
闻言赵青梓忍不住抓紧了轮椅把手,闭了闭眼睛,恢复正常的表情笑着说道:“也是。”
突然手被人抓住,吴忧轻轻的给赵青梓的手吹着气,笑着说道:“这世上关心你的人还有很多,过去的先让他过去吧!执着于过去怎么能看到未来呢。”
“你看你这手都冻红了,我给你吹吹。”
听着少女又开始啰啰嗦嗦的叮嘱着,赵青梓勾起唇角。
是啊…都过去了。
第13章 香气
赵青舒觉得妹妹这几天很奇怪,以往不爱出门的她现在天天出门,问她去哪儿她总是笑着回答说出去走走。
可哪有人一大早就出门,走到下午快要天黑才回来的,不对劲,这十分不对劲。赵青舒试图跟踪妹妹,可不知为何总是跟丢,跟踪过程中总是冒出一堆麻烦事情阻挠了他。
今天已经是第七次跟丢妹妹了,本来跟的好好的,突然有个摔了腿的老太太死活抱着自己的腿不撒手让自己带她去看大夫。
赵青舒被缠的没法子,又看这老太太着实有些可怜便带着她去了医馆,安顿好之后时间已经到了中午,自然便寻不到妹妹了。
按理说妹妹坐着轮椅,问路人应该也能知道,可不知怎的就是问不到消息,难道这人还能凭空消失不成?
百思不得其解中突然听见莹莹的声音,“表哥!你怎么在这里?”
心跳有些微微加速,转头一看果然是她,正在朝着自己挥手。忍不住嘴角上扬,突然发现熟人不止一个,她身边还站着张伯遇,那厮还在对着自己笑。
上扬的嘴角它又悄悄地落了下去。
张伯遇今天仍旧穿着青衫,手执折扇摇个不停,赵青舒忍不住在心里评价,“骚包,怎么不冻死你!”
突然反应过来这并不符合圣贤之道,在心中默念两声罪过。君子应不骄不躁,感慨了一下自己的修行还是没有到位,还需要更加学习才是。
张伯遇瞧见赵青舒也是有几分开心,今日被母亲拉出门帮长姐挑选首饰,虽然内心有些不情不愿但还是出了门,毕竟长姐对自己极好且她也马上就要出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