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玉堂怒目圆睁道,“我当然是去问问那个王八蛋苗辉是怎么把人害死的?”苗辉即是苗员外的儿子,那位把张金花抢来当小妾的二世祖。起初他只把张刘氏儿子的失踪归于外出行乐,现在连张金花都没了,张刘氏被锁狱中生死不明,摆明了是有人想杀人灭口。
季风较白玉堂年长几岁,这时候竟比他冷静一些,“她现在是生是死还未可知,没准儿是换了院落,我们还是先把苗家上上下下找一遍,寻她不着在逼问苗辉也为时未晚。”
白玉堂并非不明事理,听季风一说也盼着是自己猜错了,可当两人一间间房找过去,竟无一处有张金花的身影。
这是他第一次真真正正的踏入这个江湖,得知前几天让他行侠仗义失败的姑娘或已变成皑皑白骨,怎能令他不发怒?
剑的寒光飞速闪过,直指榻上熟睡的苗辉,三尺冷铁已经贴上了他的脖子。
人或多或少都保留了一些几万年前作为动物的习性,正如他在危险来临的前一刻准确的睁开了自己的双眼,即是方才还在睡梦中。
苗辉的冷汗顷刻间便淌了下来,别看他平日和一群混混在街上游手好闲,说穿了也只是个外强中干的样子,见此场景他颤颤巍巍道,“白二公子,小的前些日子在客栈打架不慎伤了您,这这这……明日一定备厚礼前往府上请罪。”
白玉堂冷笑一声不做理会,径直把剑推进,这架势苗辉怎能挣脱?眨眼之间,他的脖子上便淌出了鲜血。
季风出声道,“那张金花是不是你害死的?”不管怎么说,就算是死也得把事情弄清楚了,叫人做个明白鬼吧,这么糊里糊涂的算怎么回事儿?
白玉堂见季风有话要说,此刻也停下了攻势。苗辉见还有活命之机,怎能不好好把握,当即道,“小的自把她娶进门后,一直好生招待,哪有害她的道理?”
季风追问道,“那你苗家前前后后怎都不见她的踪影?”
脖子上架着把剑,苗辉什么实话都乐意说,何况是这些鸡毛蒜皮的小事,“前两日我姐姐回家和她聊了几句,觉着非常投缘,因而就说带她去陈府住一阵子,解解闷儿。”妾室的地位本就底下,文人雅士拿她们相赠之事也多不胜数,只是陪苗辉的姐姐去陈府住段日子,的确不算什么大事。
白玉堂眯了眯眼睛,手里的剑又往前递了半分,“你说的是真的?”
苗辉早就被吓得抖若筛糠,忙不迭的点头道,“千真万确,我万万不敢骗您!”
白玉堂见他不似有假,挽了个剑花收剑回鞘,那苗辉还未展露笑颜就被他一个手刀劈晕了。
季风见状急忙撕下了白玉堂的一片内袍,裹在苗辉的脖子上给他止了血,得亏新手大礼包的生活技能里有医疗这一条,否则现在只等着看一波人血喷泉吧。
得知张金花并未出事的白玉堂刚松了一口气,转眼自己的袍子便少了一块儿,显然他对季风的行为颇有微词。
季风就算不回头也知道他在瞪她,“血都流成这样了,借块布料怎么了?”
白玉堂拉拉自己的衣摆道,“怎么不管你自己借?”
季风理所当然道,“我这身裙子可是新做的。”
他这身也不是旧的呀!
伤口很小,包扎起来也容易。
今晚势必要走一趟陈府了,一来看看那张姑娘是否安好,二来看看知县大人为何假称捉了汪善伪。
作者有话要说:苗辉:今晚我遇到了个神经病。委屈.jpg
☆、七侠五义(一)
两人在苗家前后不过一个时辰,离天亮还早。
得了苗辉的教训,季风说什么也要撕下白玉堂的两片衣摆以作面纱,遮住两人的面容,尽管白玉堂认为这项行为愚蠢且无效,“任凭他看出是谁,又能奈我何?”但仍让她动手撕了袍子,反正也穿不得了。
季风对这种中二病爆棚的话充满了回忆,她忍不住想笑又怕破坏此时的气氛,只好手上用力“刺啦”一声扯了下来,“他不能怎样你也请白公子先带上吧,就当你是忍者神龟。”
白玉堂显然对这部充满热血的影片毫无印象,诧异问道,“啥玩意??”
季风淡定道,“我刚刚说话了吗?”
白玉堂对于她这种无赖行为嗤之以鼻却有无可奈何。
陈府比苗家大得多,府内还有看家的护院,若要硬闯不可谓不难。
季白二人此时正蹲在树上观察情况。
季风先估摸了一下陈府的难度等级,又非常有自知之明的审视了自己的轻功一级,去了妥妥的送人头,运气不好还有可能拖后腿,“要不我就不去了吧?”
白玉堂显然没有将这个情况考虑在内,奇道,“怎么?”
等季风把自己的思量解释一遍后,白玉堂信心满满道,“放心,区区知县不足为惧,我们定能全身而退。”
季风本就对此跃跃欲试,好不容易劝明白了自己莫要去捣乱,听完白玉堂的保证之后,一口便答应了,快的不似是方才目带担忧之人。
三进三出的大宅子,陈知县所住的自然是主屋。
白玉堂吃一堑长一智,奔往院内后推开房门,手里的画影剑便要刺出,威胁一招实在有用之极。
幸亏落后两步的季风看出端倪,及时将他拦下。
见手上动作被阻,白玉堂双眸中带有疑惑和不满“怎么?”
季风急喘了两口气,对上白玉堂的目光,不禁感叹了一声中二病少年真是伤不起,解释道,“你拿剑威逼陈知县后,打算问他些什么?”
白玉堂理所当然道,“当然是问问那张姑娘所在何处,在让他吐露假称捉汪的实情。”
听完这话,季风只想撬开白玉堂的脑袋,看看里面装的是不是水,你前段时间的智商都随着睡眠时间的减少飘走了吗?明明是个智勇双全的少年郎,怎么一点点变成了四肢发达的暴力分子?
“张姑娘来到陈府,充其量只能算作一个丫鬟,这等小事他怎么会知道?再者盗领朝廷赏银本就是掉脑袋的大罪,就算你横剑在颈,他也绝不会吐露半句实话。”
白玉堂眼中的热度一寸寸褪去,终于恢复了清明。
他被苗家的“胜利”冲昏了头脑,还未想出完全之策就飞速奔来了这儿,想到这里他心中满是愧疚和自责。
季风一直在观察白玉堂的表情,“要不咱们先回去,明晚再来?”
话音还未落,周围便亮起了火把。
陈府的护院皆是身高八尺的黑壮汉子,足有十一二人,他们一步步逼近二人,像是一群捉住无路可逃的老鼠的猫,妄图从两人脸上看出恐惧的神色,以享受这场捕猎的乐趣。
能满足他们这一要求的只有季风,这大场面还是她这辈子头一次见,混杂着私闯民宅被主人家发现的尴尬,几乎僵在原地。
白玉堂在她胳膊上狠狠的掐了一记,才使她清醒过来。
两人背靠背站在人群中央摆好了架势,白玉堂手持长剑,季风没有武器只好握掌成拳,虽然她并不会什么拳法。
四周人马忽然停下,显然主角还未登场。
拨开人群而入的,自然是本县的县令陈清水。
“何方贼人,竟敢闯入朝廷命官的家宅,你可知罪?”
白玉堂朗声问道,“扣押良家妇女、错抓无辜百姓、盗领朝廷赏银,你可知罪?”
陈知县一时语塞,季白二人光荣登上了他心中的黑名单,看来这两个人是非死不可了,暗暗令身旁的护院下了死手。
白玉堂哪会没防着他这一点?进来之前他就已经说过,他能保证今夜两人皆能毫发无损。白玉堂心高气傲却从不说大话。
两方随即陷入混战。
季风得了白玉堂的眼神,立马窜身上房、高处观战。
院中白玉堂以一敌十还显得游刃有余,别看他现在还年轻,从小却是聪慧无双、根骨一等一的好,只会些粗浅拳脚的汉子,咱来十个又有何惧?
蹲在房顶上的季风早已看出输赢,不禁感叹道,即是在武侠世界里,也没有绝顶高手遍地走的情况。
擒贼先擒王。
几个回合下来,白玉堂身上毫发无损,两个护院却早已中剑,鲜血顺着衣襟淌下来,此刻就连傻子都能轻易分辨出水占上风。
他打算偷偷溜走,还没退了几步,便被半片瓦拦了步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