定江山+番外(34)

作者:顾言丶 阅读记录 TXT下载

只是这样一来,那些时间就好像被人凭空偷去了一般,仿佛只过了短短一瞬间,那些被偷窃的时光就被人填填补补,将当时那个小团子捏成了现在这个少年。

思及此,宁怀瑾觉得胸口有些莫名的发堵,他深深地吸了口气,冰凉的冷风流进他的肺腑,可他非但没觉得舒爽,反而觉得更堵了。

“王爷。”站他身边的谢珏忽然开口道:“陛下还尚未大婚呢,您怎么就一脸孩子长大不由爹的表情了。”

宁怀瑾微微一愣,下意识就想否认:“怎么会,陛下——”

他想说哪能这样说陛下,也想说不敢以宁衍的长辈自居,可想说的太多,谢珏愣没给他机会。

“哎。”谢珏与宁怀瑾年龄相差不大,脾性却差了天差地别,他拉长了音调,冲宁怀瑾挤了挤眼睛,揶揄道:“王爷别不承认啊,这又不是什么丢人事儿。去年凌丫头及笄那天,明远面上看着多高兴,实际上还不是在府中待了一天未出门。”

谢珏说着,故作深沉地叹了口气,摇了摇头,感慨道:“你们这些当爹的,看着都一样,连眼神都是一个模子刻出来的,差不了多少。”

宁怀瑾:“……”

宁怀瑾一心想反驳,可看着谢珏那张“我什么都懂”的脸,又觉得只要开口便是越描越黑,便憋气地不说话了。

太阳已经彻底升了起来,冬狩的时辰将近,宁衍拉了一把缰绳,从众人面前转过身来。

“今日冬狩,各位都是世家子弟,骑射功夫自不必说,也不必朕多激励了。”宁衍今日兴致好,语气中都带着笑意。他抬起手,用马鞭遥遥像猎场另一头的木架子上一指,说道:“朕只说一句……看见那张弓没,这弓还是当年朕学骑射时亲用过的,今日就放在那当彩头,捕获猎物最多者,便将这弓拿回去玩儿吧。”

“若拿不了头名也不怕。”宁衍笑道:“今日人多,二三名也有彩头,朕备了块红玉如意,还有三十匹锦缎,端看各位一决高下了。”

拿宁衍亲自用过的硬弓来,这彩头便不小了,各家骑射学的好的少年都卯着劲儿要拿这“御赐之物”,偶尔有几个骑射一般的,便瞬间面露遗憾之色,开始寻些日常交好的世家公子们帮忙,想要博个近路,寻思着拿不了第一,第二第三也挺好。

连宁越也不免亮了眼睛,扯着宁辞的袖子,跃跃欲试道:“皇兄的弓,我也想要了。”

“你人才比那弓高多少。”宁辞瞥了他一眼,毫不留情地道:“何况就你手里那张弓,顶多打打兔子和野鹿,想打别的物件可是难。”

宁越:“……”

小王爷被打击得够呛,灰溜溜地垂下脑袋,不想理宁辞了。

宁衍三言两句便叫那些年轻的世家子们摩拳擦掌,他微微一笑,也不多说了,径直从箭篓里抽出一支羽箭,搭弓拉弦。

今日为了射箭方便,宁衍左手拇指带了只白玉扳指。扳指套在他的指根上,铁质的箭身架在上头,正巧有一缕阳光透过枯木的树杈落下来,在箭身上和扳指上留下一道狭窄的白色印痕。

宁怀瑾站在他左后方,看着宁衍微微偏过头,速来习惯执笔的手稳若磐石,拉弓的手颤也不颤,手背凸起两条细长的背骨,一双眼盯住百步外的那块草木靶子。

那靶子被讨巧地做成了个猎物模样,似乎有些像鹿,细看却又有些像野猪。

宁衍气定神闲,缓缓将那弓拉至接近满月,眯起眼睛,将那锋利的箭头瞄准了草兽的要害。

只在瞬息间,宁衍便骤然松手,拉满的弓弦在风中发出一声清脆的尖啸,羽箭脱弦而出,几乎在瞬间命中了那草兽脆弱的咽喉。

“好——!”

“陛下好箭法!”

守着锣鼓的内侍忙随着这满场的叫好声狠狠敲了一声锣,清脆的锣音响彻猎场,宁衍反手将弓握在手里,也不收起来,只是扯了扯缰绳,打马在原地走了几步,朗声笑道:“今日如何,便各凭本事了!”

沐浴在阳光下的少年长身玉立,英姿飒爽,笑起来时眼角眉梢比日光那还要烈上三分,看起来坦荡又自信,无端端地令人失神。

宁怀瑾一时看晃了眼,等到回过神时,宁衍早已一马当先地纵马冲进围场了。

景湛约莫也存了护驾的心,并不往旁的地方去,几乎是立时便催马跟上了宁衍。

宁越心里还惦记着宁衍的弓,不想去跟他皇兄抢猎物,一进猎场便抓宁辞往另一个方向去了。

场中琢磨着要露脸的世家子多了去了,加上猎场外头的林地密集而空旷,宁怀瑾只是愣神片刻的功夫,便看丢了宁衍,不晓得他往哪处去了。

第30章 传信

这片皇家猎场的年头比宁衍和宁怀瑾家起来的岁数还要大, 林场里头几乎没有幼苗,放眼望去,几乎都是三丈有余的大树。

宁衍带来的几十号人看起来不少,但往林中一撒便如水滴入海,只几息的功夫便四散开来,见不到旁人了。

地上被雪冻到枯黄的松枝和杉木枝被马蹄踩碎,扬起细碎的冰花。

林中树木高耸,大半的阳光被挡在了林地之外,只有少数见缝插针地从林木的枝杈中偷渡进来,将洒落在地的冰花映得闪闪发亮。

这次来的要么就是各重臣家的世家子弟,要么是宗亲皇族,无论哪个都不能磕了碰了。

狩猎本就有风险,是以禁军在头一天便三五成组地进了林子,连保护带巡视一起干了。

宁衍目标明确,他压根未在猎场最外头那圈多留,而是一门心思地纵马往林子深处去了。

“陛下这是想去猎什么大物件啊。”他身侧的景湛笑道:“外头停也不停,万一有来觅食的鹿呢。”

今日冬狩,宁衍身边未带护卫,所以方才从开狩时,谢珏便自觉地跟了上来,跟景湛一左一右地护着宁衍。

听了这话,宁衍还未说什么,谢珏便笑着道:“看你说的,咱们陛下头回开这么大的场子,怎么就不许陛下打头熊回来加餐吗?”

“猎场外头的野兔有什么好打的。”宁衍单手持着缰绳,伏低身子靠在马上保持平衡,闻言侧头看了他俩一眼,笑道:“往里头走走,看看能不能寻几张白狐皮子,给皇叔做件颜色鲜亮的大氅。”

景湛:“……”

他近来可是发现了,宁衍提起宁怀瑾的次数越来越多,几乎要变成三句不离了。

明明陛下小时候都不这样粘人,现在居然越长越回去了。

“陛下。”景湛真心实意地问:“您出门能有一天不提王爷吗。”

“皇叔对朝政鞠躬尽瘁,对朕忠心耿耿。”宁衍说得理直气壮:“朕将他放在心上有什么不对吗。”

“……没错。”景湛木然地道:“很对。”

谢珏被这俩少年的逗得扑哧一乐,又不敢笑得太过开怀,憋得异常辛苦。

陛下在这场跟国师的嘴仗中再一次大获全胜,心满意足地收回目光,开始正儿八经地搜寻起猎物来。

他仨人的坐骑皆是上好的良驹,半炷香的功夫便已经进了林中深处,从树枝间隙中落下来阳光也变得稀薄了起来。

宁衍勒了马,放慢了速度。

这林中多年未曾打猎,里头的猎物不少,方才一路过来,便见着了好几只野鸡野兔的。但宁衍对这些小玩意没什么兴趣,他随意找了棵笔直的红杉做了记号,然后下马查看了下周遭的土地情况,选了个方向,架着马往那头去了。

不出半盏茶的时间,他们一行三人便从小林地走了出去,来到了一块开阔地,远远见着了一条小溪。

那溪流是从林场后头的山上流下的,因着是活水的缘故,所以未曾上冻,只有临近岸边的水面上结了一层薄薄的冰壳。

在小溪对面的岸边,正有头鹿站在溪边垂首喝水。

那是一头雄性的公鹿,看起来正当壮年,足有大半个人高,鹿角坚硬而笔直,最顶端的分杈尖锐处还带着一点血迹,仿佛刚与什么搏斗过一样。

宁衍眯了眯眼睛,从箭篓里抽出一支箭来。

铁质的箭杆擦过箭篓,发出些微的剐蹭声,溪边的雄鹿耳尖一动,敏锐地抬起了头。

这是片不大的空地,身前身后都是林场,宁衍与那雄鹿之间也隔着不过几十步的距离。中间栏着的那条溪流狭窄,成年人一步便跨的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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