定江山+番外(256)

作者:顾言丶 阅读记录 TXT下载

可偏偏他平时舌灿莲花,没脸没皮,什么调情的话都说得出口,今日到了“正经日子”,他反而像是被人摘去了喉舌,堵了满肚子的话,却愣是开不了口。

若非要说的话,宁衍只觉得这世间任何言语都不足以让他形容此时此刻的宁怀瑾,以至于他只要一想说些什么,就觉得那些话配不上他。

于是他只能像个没出息的毛头小子一样,有些急切地跟宁怀瑾碰了个杯,想要用这杯“洞房花烛”的陈酿来通通嗓子。

这种时候,宁怀瑾就显得比他沉稳许多。恭亲王笑了笑,轻轻拉住了宁衍的手腕,然后自己往前挪了一点,用拿着酒杯的那只手挽住了宁衍的臂弯。

“平民百姓家的洞房花烛,都是这样喝。”宁怀瑾说。

宁衍耳尖登时泛起一阵薄红,他干咳了一声,下意识有些不敢看宁怀瑾的眼睛。

他心跳如擂鼓,深呼吸了两口也无济于事。

宁衍自己心里也极其纳闷,心说这是怎么了,怎么就忽然变得这样没出息,哪怕是宁怀瑾当时夜闯寝宫,他也没这么紧张过。

他心里紧张,嘴上便下意识调笑道:“皇叔这样了解,可见是早有此见识。”

他说话间,宁怀瑾已经低头凑了上来,薄唇似有若无地碰上酒杯,低声道:“见是见过几次,喝只跟你喝了。”

宁衍心口一热,顿时说不出玩笑话来了。

“别愣着。”宁怀瑾催促道:“要一起饮尽此杯才吉利。”

宁衍下意识低下头,直到跟宁怀瑾一起饮尽了手里的“交杯酒”,神智才渐渐回魂儿。

今夜的酒是他早准备好的,以青梅入酒,酒香清冽甘甜,口感绵软顺滑,是他留了许久的私藏。

然而酒香醇厚,可方才他却只嗅到了宁怀瑾身上清冷的梅花雪香。

对宁衍而言,似乎从许久以前就是如此,只要他视线中有宁怀瑾在,那别的什么东西再好,他也能视而不见。

恭亲王也是头一回跟人喝交杯酒,看似游刃有余,然而却也是个半吊子,放下酒杯后便不知道接下来应该干嘛了。

倒是宁衍已经回过神来,他将宁怀瑾手里的酒杯收走,倒扣着放在何文庭手里的托盘之中,深深地吸了口气,像是在心里做什么准备。

宁衍抿了抿唇,他脸上少见地出现了一点属于少年人的羞怯之色。

“怀瑾方才还没猜出来,我为什么要选今天——”宁衍缓缓道:“我先前在想,寻常人家成婚,总是热热闹闹的。那些夫妻缘深的,每年逢了正日子,也要庆祝一二。”

宁衍说着拉起了宁怀瑾的手,声音也放得轻了些。

“我与皇叔虽不能像寻常人家一般,但这天下江山都是朕的,你与我便算是今日成亲,以后每年除夕,这天下的欢庆之声,都有那么一丝是属于你我的。”宁衍说:“……便当是这天下人在贺你我新婚了。”

第229章 “陛下志在四方,这些臣都知道。”

这句话听在宁怀瑾耳中,几乎不吝于“江山分你一半”。

宁衍是皇帝,他福泽万民,被这江山供养是天经地义,而现在,他要把这份“供养”也分给他一半。

说来惭愧,其实宁怀瑾之前也有那么一两次闲来无事想过,他到底是祖坟冒了什么青烟,何德何能才能得宁衍如此看重。

彼时他也玩笑似地问过宁衍这话,年轻的小陛下搁下笔,故作认真地想了半天,才一本正经地告诉他“往回倒上两百年,皇叔,咱俩可是一个祖坟”。

宁怀瑾当时哭笑不得,一想可也是,于是之后再没提过这样的话。

“当然,还有一物。”宁衍说着干咳一声,耳尖飞上一抹薄红。

他避开宁怀瑾的目光,探身过去,绕过宁怀瑾往寝榻上的枕下摸了摸。

片刻后,他从枕下摸出一个巴掌大的木盒,塞到了宁怀瑾手里。

“皇叔看看。”宁衍说。

宁怀瑾注意到,宁衍的表情非常古怪,既不像要给他惊喜时的狡黠,也不像从前送礼时那样胸有成竹。他微微抿着唇,似笑非笑,看上去还有点跃跃欲试。

——什么东西?宁怀瑾想。

宁怀瑾一头雾水,他翻看了一下手里的木盒,又看了看宁衍的表情,然后小心翼翼地掀开了盒盖。

令宁怀瑾意外的是,这里面装着的不是什么奇怪之物,而是一个针脚极其精致的香囊。

这香囊比寻常的香囊大上一圈,上头打着缠金银丝线的络子,布料刺绣无一不精,哪怕是宁怀瑾这样不懂女红的男人,也能看得出来,这恐怕是出自顶尖绣娘之手。

不过若仅仅是个精致些的香囊也就罢了,只是这上头的图案……有些让宁怀瑾没想到。

“这是……”宁怀瑾望着荷包上那只凤眸,表情有一瞬间的空白。

宁怀瑾终于知道方才为什么宁衍的表情那样古怪了——他送个香囊也就罢了,怎么还送了一副凤穿牡丹的花样!

“之前舒秋雨进宫的时候给我表忠心用的,说是绣给我未来的皇后。”宁衍一本正经地说:“虽然我没准备成亲,但这料子做工实在是好,放在库房可惜了。我思来想去,还是觉得裁个荷包最好,看着低调,做得也精致。”

宁怀瑾:“……”

宁怀瑾虽没见到过这副凤穿牡丹的全貌,但现在大概也能猜出来,舒秋雨当年绣这幅绣工的时候,可能想破了脑袋也想不出来,这玩意最后会被宁衍裁成一只荷包。

所以舒姑娘八成是以上身裁衣的规格绣的,以至于这凤凰光脑袋就占了小半个荷包的包面,底下的凤凰花丛都显得有些逼仄。

好在宫中绣娘的手艺极其精湛,将荷包缝成了双面样式,才看不出来图案上有什么裁减痕迹。

宁衍倒像是很满意,他美滋滋地伸手将那只荷包从木盒里捞出来,将其放在宁怀瑾腰侧比了比,说道:“好看——皇叔觉得呢?”

除了先前闹别扭的那一年之外,宁怀瑾对着他几乎就从来没说过一个不字,何况这是宁衍的心意,他哪能说出不好来。

“这……”宁怀瑾艰难道:“好看。”

一旁何文庭几乎要忍不住笑了,他低着头,死死地抿住唇角,浑身忍得发颤,生怕不小心笑出了声,大年夜的被罚出去守夜。

然而恭亲王何许人也,别说宁衍今天是给了他个荷包,就是宁衍真的拿给他一套绣着凤纹的大红喜服,他说不定也能收下。

“只是陛下今日给臣这样大一个惊喜,臣想着,也不能空手拿了,总得有些回礼才是。”宁怀瑾笑了笑,转而道:“何文庭——”

何文庭笑容满面地应了一声,转而向着两位主子各行一礼,然后转而走出内殿,片刻后,捧了个长条盒子回来。

宁衍这下是真的愣住了。

他只想着要给宁怀瑾惊喜,却不曾想他俩人心有灵犀一点通,竟然想到一起去了。

“这——”宁衍震惊地看看宁怀瑾,又看了看手捧锦盒的何文庭,半晌才反应过来,不可置信地道:“何文庭,你——”

宁衍压根没想到,宁怀瑾能瞒着他也就算了,何文庭这个早知道消息的居然也没露出风声来。

合着到头来,这位御前大内侍背着他俩办了两份差。

“可不能怪他。”宁怀瑾怕他责备何文庭欺瞒圣听,忙打了个圆场,说道:“当初我搬进来的时候,是陛下自己当着下人的面儿说从此往后,私下里我也是这儿的半个主子,可不兴现在训人。”

“我知道,这句话自然什么时候都算数。”宁衍无奈地笑了笑,说道:“我只是……只是有些意外,没想到而已。”

何文庭最初也觉得他俩人搅和在一起有些不好,可后来见宁衍日日开心,便也逐渐释怀了。

反正论心疼宁衍,天底下若是宁怀瑾认第二,就没人敢认第一了。他俩人互相扶持着向前走,说不定还比那些心眼颇大的外戚强上许多。

何文庭眉开眼笑地轻轻打了下自己的嘴巴,讨巧道:“陛下恕罪,实在是老奴也觉得王爷此心颇好,于是便自作主张瞒了,没敢让陛下知道。”

宁衍哪能真的怪他,虽说何文庭话里话外往身上揽了责任,但不必细想就知道,这事儿只能是宁怀瑾的吩咐,否则何文庭怎么敢真的一言不发,还不是身后有了依仗,才这样“胆大包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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