定江山+番外(246)

作者:顾言丶 阅读记录 TXT下载

宁衍嗯了一声,本想附和,却忽然想起一件事来,顿时有些心虚。

“其实……”宁衍轻轻地抽了口凉气,拽着被子往上挪了挪,小声道:“我忽然想起来,我也有件事没告诉皇叔。”

宁怀瑾当然知道他说的是什么事,他多说这一句,也确实是为了勾出宁衍自己坦白。既然话说开了,那就要彻彻底底地说开,免得留下个尾巴,以后再生事端。

“我……”

宁衍迟疑了片刻,还是一五一十地将寒毒的事情说了,包括绝后的事情在内,一起吐了个干净。

他本以为宁怀瑾会不开心,说完便将被子往上一扯,盖住了自己大半张脸,只露出一双眼睛盯着宁怀瑾,随时准备认错撒娇地蒙混过关。

谁知道宁怀瑾提前已经听说一遍这消息了,现在再听一遍,简直是心平气和。

“除此之外,对陛下的身子可还有别的影响?”宁怀瑾问。

“没了。”宁衍老老实实地说:“阿湛说,以后好好养着,平日别受凉就行。”

“那就好。”宁怀瑾说。

宁衍已经做好了挨训的准备,结果宁怀瑾的态度堪称如沐春风,非但没多问,看着还大有要把这页就此翻过去的架势。

说来好笑,宁衍每次闯祸心里都要担心会不会惹宁怀瑾不高兴,但等东窗事发之后,若宁怀瑾不训他,他反而浑身别扭。

“皇叔……”宁衍从被子里探出两根手指,从床榻上“走”了几步,捏住了宁怀瑾的袖子。他讪讪一笑,接道:“……没什么要问的?”

“有。”宁怀瑾抬眼看向他,说道:“之前为什么不跟我说?”

宁衍愣了愣,有些不好意思地舔了舔唇,瞥了一眼宁怀瑾的表情,吞吞吐吐地说:“其实……忘了。”

“嗯?”宁怀瑾幽幽地发出一个疑问的音节,说道:“是吗?”

——那当然不是。

“我是不想让皇叔那么早知道这些事。”宁衍说:“你那么心软,若你知道这件事,无论你喜不喜欢我,都必定会动摇。”

“我希望皇叔知道一件事。”宁衍说:“这些是我的心意,而不是逼迫皇叔就范的手段。”

宁怀瑾先前其实已然猜到了一点他的想法,但当这些话被宁衍亲口说出来时,他还是不免动容。

“现在你发觉我是先动了心的,满意了?”宁怀瑾笑着问。

宁衍打蛇随棍上,一点不知道什么叫“含蓄”,笑眯眯地嗯了一声,满意之心溢于言表。

话一说开,彼此间就再没了什么隔阂,宁怀瑾陪着宁衍在床上赖了一会儿,只觉得心里哪哪都舒服,哪怕是光看着宁衍,或是有一搭没一搭地说点闲话,都让他觉得心里满足又高兴。

宁衍显然也是,他像是把宁怀瑾当成了一个得之不易的宝贝,说不上两句话便要凑上来亲亲热热地亲一口,或者是摸摸手指,捋捋头发地做点小动作。

“皇叔难不难受,若是不舒服,今天就别起来了。”宁衍环着宁怀瑾的腰,小声说道:“我就跟皇叔这么赖一天,等饿了再传膳进来。”

“胡说。”宁怀瑾拍了拍他的手臂,说道:“青天白日的躺一整天,像什么样子。你若是困了便睡一会儿,若是害怕,我守着你便是了。等你醒了,我再去内阁也是一样的。”

“笑话就笑话,是皇叔自己说我今天不舒服,才不去上朝的。”宁衍耍赖道:“不舒服自然要在床上好好歇着。”

宁怀瑾生怕他真的拖着自己躺上一整天,连忙说道:“没有,除了腰酸一些之外,没有什么其他不舒服。”

“那我给皇叔揉揉,歇好了再出门。”宁衍说。

他不由分说地一把搂住宁怀瑾,顺势带着他在床上滚了一圈,硬是从床沿滚到了床里侧去。

床上的软被被宁衍扑腾得乱七八糟,宁怀瑾生怕这点热乎气儿跑出去,只能先顾着被子,结果自己反倒落在了宁衍手里。

“小衍,别——”

宁衍正疯到兴头上,哪里肯听,正欲好好地给宁怀瑾放松放松,只可惜时机不巧,他还没等一展身手,就被人打断了。

何文庭去而复返,站在外头轻轻地唤他。

“陛下。”何文庭显然知道落下的床帐里躺着两位主子,说话都小心翼翼的:“舒秋雨来了,正在外头请见。”

宁怀瑾冷不丁一听这个名字有点蒙,转头看了看宁衍,丢给他一个疑惑的眼神。

“差点忘了。”宁衍懊恼地拍了拍脑门,说道:“是我前几天叫人传话,叫她今天来的。”

外头有了正事儿,宁衍总不好再赖下去,他依依不舍地抱着宁怀瑾又赖了一会儿,咬牙切齿地坐起了身,俨然是终于准备离开龙床上这一亩三分地了。

宁怀瑾悄悄地松了口气。

“叫她来做什么?”宁怀瑾问:“舒家获罪,她逃过一劫,本该低调行事才是。”

“宁越想要娶她,我既答应了,总不好装聋作哑地不提这事儿。”宁衍笑着说:“何况皇叔总领禁军,已经够辛苦了,内司这巴掌大的地方,我总得挑个信得过的人给皇叔分忧。”

第220章 对舒秋雨来说,天上掉馅饼也不过如此,

舒秋雨其实没想过自己还有再进宫的一天。

舒家落难,家里老小流放的流放,离京的离京,连舒川原本挣下的老宅都被封了,门口贴着厚厚的两层封条,一把大锁挂在上面,任谁都能在上面看到“有罪”两个大字。

舒秋雨不大清楚自己为什么逃过一劫,但历经此事,她也明白,有些事不是想不通就能有解释的,舒清辉入狱后他们父女两个曾经见了一面,只可惜相顾无言,彼此一坐一站,一个牢里一个牢外,一扇铁栏横在眼前,两人谁也没说出话来。

舒清辉已经老了许多,短短两年间,他看起来从一个意气风发的中年人变成了两鬓斑白的老者,眼里那种胸有成竹的光亮已经消失不见,哪怕是看着自己的女儿,眼神也开始变得有些瑟缩。

舒秋雨倒是没怎么变——亦或者说,从当初被迫离宫之后,舒秋雨身上那点“顶天立地”的精气神便如日出后的雨露,转瞬即逝了。

她就像是一潭死水,古井无波,喜怒不显。

舒府落难,舒家大小姐也从原本金尊玉贵的云头上滚落下来。她身上的衣裙有些旧了,很明显能看出浆洗过的痕迹。头上原本雅致金贵的钗环也不见了踪影,只剩下一只成色略差的白玉簪。

舒秋雨不大清楚时至今日舒清辉有没有后悔,有那么一瞬间,舒秋雨其实很想问舒清辉,他有没有半刻想过当初应该听她的劝说。但这个念头转瞬即逝,她最终还是没有问。

当初她既然没有跪在家祠拼死劝说舒清辉,那今日也没必要做这个事后诸葛亮。许多事当时若是说了,那是悬崖勒马,但现在却已经为时已晚,说出来不过是平添指责,毫无意义。

舒清辉自觉求的是舒府的荣华富贵和百年安稳,舒秋雨不能说他错了,但也从头到尾不觉得他对。

儿女不言父母过,直到最后,舒秋雨也不过是叹了口气,最终还是什么都没说。

后来舒家流放,舒秋雨莫名其妙地被划到了旁支逃过一劫,她虽然不知道外面的消息情状,但也大概能猜出这是宁衍自己的意思。

两年时间说长不长,说短却也不短,舒秋雨突逢剧变,再进宫时,连心境都与从前大不通了。

曾经的舒秋雨是名门贵女,进宫是拿着帖子名正言顺地来,可今日她只能孤身一人,身边连个侍女都没有。

外面雪下得越来越大,还是宫中的内侍见她身边无人,才给她拿了一把伞。

外面天光大亮,俨然已经早过了宁衍起身的时辰,舒秋雨心里不大清楚是不是宁衍要故意晾着她,于是也不敢开口询问,只能安生地在殿外等着。

宁衍这里规矩大,没吩咐时,几乎听不见一声杂响,舒秋雨伞打得很低,她垂着眼看着脚尖前的一小片空地,不断地看雪花堆叠上去,渐渐积成了一层薄薄的雪。

落雪打在伞上的声音很轻,窸窸窣窣地落下来,听得久了,似乎连心也能一起静下来。

——不论如何,总不会比现在的情况更差了,舒秋雨想。

好在宁衍也没让她等太久,半个时辰后,殿门终于打开,宁衍身边的大内侍何文庭走出来,走到舒秋雨面前意思意思地冲她行了个礼,说话居然还是客客气气的。

同类小说推荐:

耽美作者主页排行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