定江山+番外(151)

作者:顾言丶 阅读记录 TXT下载

宁衍一说起太子之争,难免有些唏嘘,宁怀瑾端着那半碟绿豆糕走到他身边,将其放在了宁衍手边。

“后宅不宁则家宅不宁。”宁怀瑾说:“之前冯源一事已经让宁铮的后方出现了裂口,若后宅再有什么嫌隙,恐怕他手中可用之人就更少了。千里之堤,溃于蚁穴,宁铮或许可以不在意一个区区妇人之言,可他却不明白,妇人之言,往往也能杀人于无形。”

说到这,宁怀瑾显然是想起了阮茵和蒋璇,他面色不善地瞥了一眼宁衍,顺手抖搂开一张薄被,将他裹了起来。

宁衍:“……”

宁衍茫然地看了宁怀瑾一眼,也不知道是哪句话惹得他不对劲了。

宁衍扒拉了两下,从薄被里探出头来,状若不经意地瞥了一眼宁怀瑾的脸色,当机立断地扯开了这个话题。

“不过现在说这个还太早了。”宁衍说:“上午收回的军报,郑绍辉和谢珏已经在两处驻城待稳了脚,信阳也在重建,按照怀瑾先前留下的章程,已经建得不错了。宁铮的人暂时撤了百里,看样子也是要准备休整一段时间。我今天闲来算了算,觉得他手中可用的将领应该没几个了。”

“以我对宁铮的了解,他大约不会再放任冯源自己带兵,而是会将其编成副将。”宁怀瑾说:“安庆府边线几座大城,要是想都守得过来,恐怕宁铮得在自己家里想想办法。”

“他那大儿子年岁正好,想必会出来替他爹顶一顶这差事。”宁衍笑道:“毕竟家里有那样一位能干的‘弟弟’,我那侄子不趁此机会赚点军功,日后怎么在三哥面前立足。”

“你觉得宁铮会放他的嫡子出来?”宁怀瑾反问道。

“我觉得不会。”宁衍笑道:“之前不是说过了,我那三哥自当初京城一败后,这些年也变得多疑起来,他儿子从来没上过战场,我倒不觉得他会把这样的调度大全一应交给他。毕竟安庆府现在已经失了信阳城,若再失两城,他的处境就难办了。”

“我之前已经提前令人送信去了江南两府,令他们调集州府兵士,严阵以待。”宁衍说:“若三哥真有胆子回去对江南两府动手,我们便从信阳出发,打他腹地便是——这样看来,虽说江南两府已成孤岛,但反倒是他更腹背受敌一些。”

宁怀瑾明白了,宁衍这是要逼宁铮出来。

他似乎从始至终都是这个打算,所谋所算一桩桩一件件,都只是为了这一个目的。

“那——”

宁怀瑾刚一开口,就见宁衍一捶手心,笑道:“不过现在想这些还早,无论有多少布局谋算,也得等那开了春再打。”

“下个月便要过年了。”宁衍兴致勃勃地说:“不如去信给昭明,叫他带着程大夫一起回来过个年。”

第134章 谈情说爱,不过是个“让渡”的过程

宁衍说到做到,入了腊月之后,竟然真的像在京中一样,慢慢地将手头的政务收拢处理完毕送回京城,开始“休沐”了。

腊月初十,宁衍还真的去信给谢珏,约他回南阳来“过个年”。

宁怀瑾最初还觉得这事儿没什么必要,但后来转念一想,大概也猜到了宁衍的意思。

——他是想把谢珏也叫回来,给宁铮一点错觉。

正如宁衍一直都没有放下安庆府一样,宁铮的眼睛自然也在暗处盯着他们,宁衍既然有心引蛇出洞,就必然要在洞外放上一点饵食。

另一头,谢珏虽不知道宁衍为什么要在这样紧要的关口将他调离信阳城,但好在他了解宁衍的为人,知道他不是那种卸磨杀驴的主,所以虽然疑惑,但也在接到信件之后便将手头的军务暂且交给了副将,只带着程沅和一队亲兵回了南阳府。

腊月二十那天,谢珏抵达南阳府,宁衍搁下了手里的一应俗务,亲自出门去接了他一程。

谢珏离得老远便看见了宁衍,忙不敢受他这样的大礼,还未近前便从马上跃了下来,几步向前,单膝给宁衍行了个礼:“怎么好劳动陛下降阶相迎。”

“什么降阶不降阶的。”宁衍一边笑着弯腰去拉谢珏的胳膊,一边说道:“现在不在京城,没那么多规矩,昭明一路回来,辛苦了吧,程大夫呢?”

他俩人正说着,谢珏的亲兵便护着程沅的马车走近了。谢珏顺着宁衍的力道站起身来,摸了摸脑袋,看起来有些不好意思。

“原本是一道骑马的。”谢珏说:“结果走到一半的时候,小沅有些受凉了,便在驿站换了马车,所以回来的时辰也耽搁了两天,实在惭愧。”

“这有什么值得惭愧的。”落后宁衍一步的宁怀瑾正好将这句话听个正着,温声道:“程大夫又不像你我这样的军旅之人,这外头寒风凛冽的,骑马确实遭罪,不如坐车来得稳妥。”

谢珏还没来得及应付这句寒暄之语,就见宁衍转过头,笑着打趣道:“皇叔才跟昭明一起打了几场仗,便已经自诩为军旅中人了。”

又来了,谢珏心想,陛下这性子是万年不长记性,偏就爱逗这种满嘴温良恭俭让的木头桩子。

“就算只打过一场,那也好歹是上过战场了,怎么能不算。”宁怀瑾笑着说:“再者说,陛下可不能张口就耍赖,打桐柏县时,可是臣独自去的。”

谢珏:“……”

什么玩意,谢珏震惊地想,今儿这太阳是打哪边出来的,连宁怀瑾都能跟宁衍拌嘴了?

谢将军这边兀自震惊着,宁衍倒像是颇为满意,笑眯眯地跟宁怀瑾交换了一个意味深长的笑容,转身对着下车的程沅打了招呼,便要拉着人进府。

宁怀瑾被他落在后面,却也不生气,他无奈地摇了摇头,笑了笑,顺手将谢珏带回来的亲卫安置了一下,才转而去追宁衍的脚步。

——宁衍方才是故意在谢珏面前打趣他的,宁怀瑾看得出来。

这是一种独属于宁衍的“试探”。

这些日子以来,宁怀瑾渐渐摸到了一些和宁衍相处的门道,其实想要让宁衍高兴,实在是再简单不过的事情了。他不需要宁怀瑾曲意逢迎,也不需要他做小伏低,甚至不需要宁怀瑾多迁就什么,只需要宁怀瑾平日适时地撇开“身份”,跟他说两句无伤大雅的玩笑话。

宁怀瑾一直是个谨慎有余的人,除了在感情上踌躇不前,左右为难之外,还没什么能难得倒他的眼睛。

自从那日宁衍与他掏心掏肺地说了一通之后,宁怀瑾也在渐渐说服自己,开始试图再迈出一步,往宁衍期待的方向走一走。

也正是因为如此,宁怀瑾渐渐发现,其实“身份”亦或是“地位”之间的差异,其实并不是宁衍最在乎的事情。他在乎的无非只是宁怀瑾是否能与他平等相交,仅此而已。

但也就是这个“仅此”,宁衍也走了许久。从叔侄、到君臣,一步一步,一点一点,这个距离似乎当真在不断被他拉近,以至于留在宁怀瑾面前的,只剩下小小一步便可跨越。

宁衍只是想有个人能真正在“身边”陪他,宁怀瑾想,不是下位的臣子,不是需要仰仗他生活的后妃,也不是那些暗藏祸心的宗亲。

他想要一个能平等相交,敞开心扉,不必介意任何礼仪和规矩的知心人。

这个认知仿佛让宁怀瑾醍醐灌顶,等他想明白,再去看待宁衍的一言一行时,许多事在他心里便都有了答案。

所以宁怀瑾再去与宁衍相处时,许多事情便也变得简单起来。

这些日子以来,宁怀瑾渐渐想明白一个道理——其实谈情说爱,其实本身不过是一个心甘情愿“让渡”的过程。

宁衍让渡“权利”,而他让渡“真实”,就这么简单而已。

正如“皇叔”和“怀瑾”,“陛下”和“小衍”一样,看似是称呼界定身份,可爱意又不会因为称呼的变换而收放自如。

说到底,这其中的“度”不过是默契,是分寸,是心照不宣。

思及此,宁怀瑾的眼神也不知不觉变得柔和了些。

而先走一步的宁衍也发觉宁怀瑾还没跟上来,便不知不觉地放慢了脚步,在垂花门前等着他。

宁衍身后的谢珏和程沅对视一眼,同时在对方眼中看到了某种微妙的情绪。

我觉得陛下离断袖只剩一步之遥了——谢将军拼命地冲着程沅使着眼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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