藏姝+番外(245)

作者:一笑笙箫 阅读记录 TXT下载

长孙嬅如受闷头一棍,竟半个字都吐不出。

元德帝的语气更沉:“朕不知道你想要的到底是什么,但朕已明白,你要的东西,朕永远也给不了。至于你,或许比朕更早知道这一点。”

“你总是将自己与长孙蕙作比较,却越比越糊涂。”

“既然你这么喜欢比较,朕来告诉你——”

“长孙蕙之所以抗婚,是因为她也清楚自己想要的朕给不了。所以,她只争取能给她圆满的人。即便当日明玄选了你,而不是她,也不会影响她继续争取,不是明玄,也会是别人。”

“而你,选了一个不能给你圆满的人,却又反过来怨恨他令你不能圆满,只终止于不得圆满的那一刻,越陷越深,糊涂不清。”

“不是这样——”长孙嬅忽然嘶吼反驳,如陷癫狂:“是她抢走的!全都是她抢走的!你们都爱她,都袒护她,是因为她我才失去一切,失去元琅!都是因为她!”

“我要她的女儿也来尝尝这深宫之苦,我要她也尝尝失去亲儿之痛!”

元德帝转过身,将所有咆哮抛在身后,唤来亲卫。

“皇后思子成疾,突犯疯疾,从今日起囚禁于凤宁宫,只留二三宫人照料起居,外人一概不准接触。”

……

天微微亮,宫门尚未开,秦晁已被内侍悄悄引入御书房。

里面,元德帝已枯坐许久。

秦晁来时,元德帝眼珠动了动,整个人终于从一片死寂里捞回几分生气。

“秦卿可知,朕寻你来,所谓何事?”

秦晁跪在地上,回答的痛快:“微臣斗胆猜测,应是为太子之事。”

元德帝闻言,轻笑一,自案头拾起一封折子,扔到了秦晁的面前。

那折子落下时被翻开,正好摊在秦晁面前。

上面是他真正的身份,从小到大,事无巨细。

“明玄和长孙蕙,为了自己一双女儿,当真是煞费苦心。又是借东海国的名义为女儿遮掩行迹,又是为你重重安排打点。好在,他们倒也没白忙活。”

元德帝望向秦晁:“你这女婿,大抵能合他们的眼缘。”

秦晁看着面前的东西,不由愣了一下。

就在前一日,太子还拿他的身份威胁过他。

这件事,秦晁并不惧怕。

他知道元德帝要的是什么,更在意什么,不在意什么。

他的身份,和当日在冬猎场上的莽撞一样,元德帝握在手中,反而更安心。

可他没有想到,这位皇帝陛下早已得知,还同他大大方方摊牌。

元德帝将他的反应看在眼中,再度开口。

“外人对明家,总有诸多说法。尤其是你那位岳母,横行霸道,护内不讲理。但其实,明家行事,永远都有一个底线。而这道底线,就压在朕这一处,一如你入朝以来,不受朝中拉帮结派影响,只专心致志帮朕做那一件事。”

秦晁默了一瞬,神色渐渐了然,也不似刚才那般紧绷。

元德帝垂眼,“朕找你来,只为两件事。”

秦晁作出洗耳恭听的姿态。

“第一件事,是那金身像。秦晁,朕再问你一次,你可知那金身像从何而来,内里又藏了何物?”

秦晁眼神轻动,隐约品出这话中深意,旋即叩首,沉道:“微臣从未见过那金身像,不知它从何而来,亦不知当中深藏何物。”

元德帝看了他一眼,缓缓道:“那朕告诉你,金身像,只是偶然从底下撅出来的玩意儿,并非有人刻意将它放进去,那金身像的盒子里,只有一片工匠铸造时大意遗落在里面的金箔。今日早朝,朕会对此事做个了结。”

秦晁定道:“微臣明白。”

元德帝又道:“既然你明白,就该说第二件事了——替朕转告你的岳丈岳母,整件事情,朕希望能了结于此,若他们能理解,朕也愿意给一个交代。”

秦晁垂眼静默半晌,再叩首:“微臣明白。”

就这样,秦晁既没有追问太子会如何处置,也没有打听皇后那头如何。

出宫时,内侍给他送来一个锦盒。

圣人说了,请秦大人代劳,将此物亲手交到国公夫人手上。

这日早朝,秦晁告假缺席。

……

又是一年冬,梅园的精致与往年无二。

长孙蕙还记得,去年曾与阮氏坐在这里吃茶。

那时,她还没找回女儿,急于找些事情让自己分心。

如今,还是这处精致,吃茶的对象却换了人。

景亭里,秦晁端端正正坐在对面,石桌上放着一只被打开的盒子,和一封读完的书信。

盒子有两层,长孙蕙揭开上面的隔层,看到了一抹金灿灿的颜色,还有浇筑的“御赐”二字。

是她曾交出的东西。

秦晁待长孙蕙看完所有内容,方才开口:“陛下的意思,大约是希望息事宁人。”

倒也不难理解。

年关将近,大小盛宴都在这时候冒出来,若皇后和太子同时出事,必然乱成一团。

长孙蕙拧着眉头,许久没有说话。

如今,所有的真相都摊在了眼前。

长孙嬅,当真恨她入骨。

所以,她明黛和明媚尝她尝过的苦,也要她尝她尝过的痛。

现在想想,过去有多少次,她曾让明黛去到了长孙嬅的身边?

无论长孙嬅对她说了什么,目的,仅仅是让她一边体会深宫的无奈与痛苦,一边学着接受。

长孙蕙苦笑了一下:“那就这样吧。”

秦晁打量着长孙蕙的神情:“岳母的意思是,就此作罢?”

长孙蕙目光轻转,落入院中景致:“你说,当日长孙嬅若没有选择暗中恐吓太子,让他对黛娘下手,而是继续忍着,等到她们出游归来,黛娘入宫,今日的黛娘,又是何种模样。”

她的语气不似一贯的镇定从容,是后怕的猜测。

秦晁默了一瞬,定道:“她——会处理得很好。”

长孙蕙目光轻闪,望向秦晁。

秦晁:“小婿记得岳母曾说过一句话,且说的很对。”

长孙蕙:“什么?”

秦晁:“最初与黛黛相识时,她……的确挺难的。无论是身处的境地,还是面对的人。”

“她不是神仙之躯,也会困惑遇难,瓶颈无措,甚至胆怯软弱。”

“但她不是会选择逃避的性子。只是需要多一些时间。”

“等她缓过来了,她能无师自通的学会解决困难的方法。”

“无论在富丽堂皇的宫殿,还是在破壁漏风的陋室,无论她是金尊玉贵的郡主,还是乡野间出身糟粕的娘子,她都会过得很好。”

“无论生于何地,高贵或低贱,富有或贫穷,总有人深处绝望与无奈之中。”

“有的人等到了带他走出困境的人,有的人靠自己便走了出来,有的人,停滞不前越陷越深。”

“她就是有那样的本事,不仅自己能走出来,还能将深渊里的人也拉出来。”

秦晁抬眼,目光中露出些浅浅的笑意,语气带着安抚。

“所以,岳母不必多虑,也不必为没有发生的事愧疚不安。”

“倘若真的是那种情况,这世上唯一遗憾懊恼的人,只有我。”

长孙蕙望向秦晁。老实说,眼前的年轻人,的确让她意外。

早在很久之前,她与明靖便在宫中安了眼线。

在卫国公府得了线索,他们要调查的事,也变得明晰。

长孙嬅生下病儿李元琅,她心态不稳,也让李元琅活在自己随时会死去的阴影里。

当年,太子与先太子只是起了口舌之争,之后,李元琅便暴毙。

太子是无心之失,可他到底不能为自己彻底摘除责任。

他会写下那封罪己诏,长孙蕙曾怀疑过是长孙嬅搞的鬼。

长孙嬅知道,元德帝在此事上包庇了太子,她再怎么闹也得不到合意的结果。

所以,她故作看开,甚至接受了李元岱之后的殷勤照顾,在元德帝再生立太子的时候,默认了李元岱。

只有这样,她才能暗中对太子做手脚,让他对这件事耿耿于怀,疑心生暗鬼。

后来,元德帝要为长子建庙,太子也出了很大的力。

也许就是在那时,长孙嬅设计让太子亲手写下了罪己书,藏在先太子庙宇中,意在安抚亡灵,也为自己换一个安心。

而这,也是长孙嬅留到最后,准备向太子发难的证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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