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间发生了一点小波折,具体是什么原因逐晨已经记不清楚了。
她猜可能是那天朝闻比较热闹,圈里煤球听见了外面传来不少黑雏鸡的叫声,狩猎本能被动觉醒,陷入强烈的躁动。
它们不停撞击墙壁,利用厚重的皮毛做防御,试图损坏木圈。
此举激怒了阿秃。它没忘记逐晨赋予它的老大哥责任,当即叼着吃到一半的彤果,从高处的洞口探进头去予以警告。
黑煤球们闻到了彤果的香味,意识到自己一直以来只能吃叶子的后妈待遇,变得更加急躁。不仅撞击墙面,还试图跳起来攻击阿秃。
对于它们来说,黑雏鸡不过是它们食物链中的一种而已,体型再大也不值得畏惧。先前是有风不夜的气息震慑,让它们不敢轻举妄动,时间一长,那种畏惧就逐渐消弭了。
阿秃无法忍受自己的尊严受到这般挑战。
开玩笑,它那么爱叫都学会闭嘴了,这帮黑乎乎的玩意儿凭什么有特例?
阿秃仰头将彤果吞下,利用不知道什么时候悄悄学会的开门技能,直接用喙打开木屋。而后召集了自己的几个兄弟,冲进去与黑煤球群挑。
逐晨是第二天中午发现的。
她还不解煤球们怎么突然安静了,一排齐刷刷地缩在角落,饭也不吃,极端反常。
她端着彤果的叶子走进去,试图将它们拽出来,一番拉锯后,才看见煤球们秃了一块的屁股,和被它们藏在身后的散落皮毛。
……原先黑得很完整的胖球,如今变得跟猴子一样,红通通的一大片。逐晨无语了好一阵。
虽然她也有剥了煤球毛的打算吧,可养啥秃啥真的让她有点尴尬,好像她有多变态似的。
而且这锅是阿秃砸的,和她没有关系。
就算这样,阿秃这恶霸还寻着机会,在木圈外头不停地恐吓这群魔兽。有它在,十几只幼小可怜的煤球根本不敢吃饭,一个个耷拉着脑袋,藏着屁股,只晓得发呆。
逐晨被这场面给气笑了。
还科学养殖呢,再这样下去怕不是得集体抑郁了。她展望的一胎什么时候才能来?
逐晨不能解决这祸害,只能经常推着它出去玩耍。让它带着自己的兄弟在阳光下跑跑步,健康身心。没事别老回家看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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巽天掌门这段时日一直借宿在朝闻附近的城镇。
他是想,以朴风山弟子的修为,面对如此紧急的状况,定会火速赶来,不定过两日就能抵达。他干脆等在此处做好招待,以免届时来回奔波。
他包下了这座城镇最贵的一家客栈,共有几十间房,每日烧着大把银钱。
结果,等了半月有余,朝闻一直风平浪静,倒是余渊掌门快被逼疯,不停叫他广招天下豪杰,直接前来征讨。
正当袁泊水也怀疑朴风是有意包庇时,八卦盘上终于传来讯息,说门下弟子已经出发。
可让他好等!
袁泊水琢磨了下这批人的出发时间,断定朴风宗对风不夜的态度有些暧昧,起码不是余渊掌门想得那般仇视。
也是,对上风不夜这样的敌手,谁不是退惧三分?能不招惹还是不招惹的好,结了仇家于谁都不利。
于是在朴风宗来人那天,袁泊水先将余渊掌门关了起来,以免他疯言疯语出来坏事。又召集了百余位弟子前来,帮忙壮个声势,届时与朴风的人一同前去朝闻。
如此,不管最后是打还是议和,都可蹭上功劳一件。
袁泊水想得很美,然而真当他见到朴风宗来的修士时,还是呆愣住了。
只有两人!
一位是年轻女子,另外一位年龄稍长些,可也不像是个能打的。二人风尘仆仆,显然是急赶而来,身上还背了个不大合风景的包袱。
要知道,虽然八宝玲珑袋昂贵了些,可对于要门面的修士来说,出行都是要装带的,何况是朴风宗的弟子?
果不其然,袁泊水从包裹的缝隙中,扫见了一抹鲜艳的颜色。那精致的做工和独特的花纹,证实里头装的全是收纳用的玲珑袋。
这还有什么不明白的?
袁泊水顿时感觉空气稀薄,呼吸困难。他身后的弟子同样是满头冷汗,战战兢兢。
巽天人马就这样守在城门外,背着武器,一片死寂。
待盈袖靠近之后,他们悄悄将身上的长剑往后拨了拨,试图藏起来。
“袁掌门,久闻其名。在下盈袖,这位是我师叔月行,此番前来寻我师叔祖。”盈袖抱拳问好,环视一圈后,惊讶道,“为何会有这么多人前来相迎。”
“就、就……”袁泊水差点说不出话来,硬生生憋出一个笑容,“久仰朴风山声名已久,门下弟子想来参见,便带他们来了。”
盈袖谦虚笑说:“我朴风最知名的修士便是我师叔祖,你们既见过我师叔祖,便是参见过朴风大能了。我等都是晚辈,不算什么。”
袁泊水干笑两声,想让表情看起来自然一些:“仙尊的确……令人崇敬。”
他转过头,恰恰对上月行的眼神。对方手里摇着把折扇,似笑非笑地看着他,竟将他看得心虚,仿佛被窥破了一般。
袁泊水赶紧收回视线,打起精神与盈袖寒暄。
盈袖随意说了两句,心思早已飘远,急切问道:“请问袁掌门,我师叔祖现下何在?是在城中吗?”
“不,仙尊人在朝闻。”袁泊水正色道,“在魔界边缘。离此处不远。二位若是御剑,想必一两个时辰便能到了。”
“朝闻……”盈袖转身,用手挡在眉骨上,眺望远处,“是哪个方向?”
袁泊水正要作答,就听月行道:“不如袁掌门带个路吧。这么多门下弟子守在此处,应当也是想见我师叔的。既然如此,干脆一同前去,也不算白来。”
盈袖想说风不夜是最讨厌热闹的,可又不好拂了这些年轻人的心意,跟着点头道:“是啊,乖巧听话些是无事的,我师叔祖虽然严厉,但只要你们无错,他就不会杀生。”
袁泊水一个哆嗦,感觉身上出了冷汗,有些粘腻。他听着自己的声音已经有些颤抖:“仙尊……仙尊杀过不少人吧?”
盈袖笑道:“师叔祖以斩妖除魔为己任,剑下自有不少亡魂。不过都是些十恶不赦之徒,并无冤魂,你尽可放心。”
袁泊水这心沉得更厉害了。他怕就怕在,不知道自己无不无辜啊。
“这是否有冤屈,仙尊该是如何断定?”
盈袖精神抖擞,滔滔不绝地吹嘘起来:“袁掌门您有所不知,修到我师叔祖那样的境界,问剑便可问心,能窥破他人所想,自然错不了。何况我师叔祖明察秋毫、目光如炬,宵小鼠辈在他面前只得乖乖遁形,掀不起风浪……”
袁泊水深深吸气,再吐息,目光已有些涣散。
月行将扇子在手上一拍,打断了盈袖的侃侃而谈,笑道:“走吧。路上再谈。”
“好,好。”盈袖正说得尽兴,召出长剑,热情邀请道,“袁掌门既对我师叔祖感兴趣,不如我同你共御一剑,好好与你讲讲。你且放心,我乃掌门首徒,唯有这御剑术学得最好。请来!”
第41章 挽留
盈袖去心似箭,御剑的速度自然也是极快。她嘴上说是定会飞得稳当,才刚刚上空,已将巽天的弟子们甩在身上,看不见半个身影。
袁泊水差点没稳住身形,从剑上掉下去,再也不敢相信朴风宗这些人的鬼话了。
不过这剑御得的确很稳,迎面的风层都被阻在了外面。只要闭上眼睛,就不会害怕了。
越靠近魔界边际,越是荒凉。盈袖也没了说话的心思,不住朝下方张望。
很快,众人就离开了行人走动的区域,再看不见半点人烟。
附近延绵一片,都没有大型城镇,难得有一座小城,外头也要三三两两地设置好阵法,以做防卫。因魔界影响,附近田地皆是肉眼可见的贫瘠。
盈袖心痛道:“朝闻不会也如此荒凉吧?我小师妹就住在那种地方?”
袁泊水哪里知道?他还没去过朝闻呢。可是他不能这样讲。
他现在说句话都要实打实地三思一遍,生怕自己露了马脚。
“上个月,朝闻将不远处的一座小城给打下来了。如今应当还好吧。”
盈袖:“哦,就是你说过的余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