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七独自到南湖,沿途已发现有人暗中跟踪她,起初她以为是白起的人,后来才察觉,这批杀手已经暗中杀死白起派来保护她的人,目标直指她自己。魏七最终在南湖的一处荒地被北护法手下的杀手围攻,被迷烟弄伤了眼睛,后来几个杀手把她的一只手拴在马尾上,如此拖回了长生殿的地界。
人既然已经抓了回来,北护法自然能够召开和主持公审了。白石敦促白起和鬼门理清关系,是因为担心梦萝乡帮魏七散布藏宝图之事被有心人拆穿,届时,梦萝乡百年的声望便会毁于一时。
“易知,我有些话想同你讲。”宋孤星压着眉头暗暗地开口,白石看了他一眼,便马上低下头——此人气势极盛,绝不是一个普通人。
“你想怎么做。”白起和宋孤星站到一边,白石立即听不到二人的耳语,只看见白起点了几次头。
“好,你交给我的事,我会做到的。只希望你这一次,不要再让小七陷入危险。”白起的眸子沉着,好像一瞬间涌过千万种情绪。
“谢谢。”白起同白石一起离开时,宋孤星用低沉的声音说。
长生殿的人并没有虐待或者严刑拷打魏七,只是将她独自锁在一个没有光的屋子里,每天通过一个小窗口给她送一些水。魏七的眼睛没有瞎,只是受了刺激没有办法见光,所以脸上遮了一块白色的绢布。
公审当日,广场上聚集了很多武林人士,这些人多数是来看热闹的。魏七被拖上来的时候,上下两片嘴唇紧紧地贴在一起,染了灰尘白绢遮住了她的大半张脸,众人看不到她脸上的表情。北护法站在高台上,俯视着倒在地上的魏七。
“这位便是鬼门之主,戚红衣。金钻山的事件,正是她一手策划和实施的。其中的目的,想必是想打击长生殿,重振红泪山庄。”北护法对围观的人说。
“我正是要你们陪葬。”魏七的嘴唇微微抖动了两下,但发出的声音却没有几人听到。
“她不是戚红衣。”宋孤星轻咳了一声,从人群中走出来,他穿了一件黑色的斗篷,斗篷的黑色帽子,遮住他苍白的面容。他的伤势还没有复原。
“什么人。”长生殿的杀手一左一右站在他面前,拦住了他。
“红泪山庄的人。”宋孤星站在原地没有动,只是用一种肉眼不可及的速度,将一个杀手手中的长剑拿在了手里。
“幽灵剑法。”北护法的脸色一变,他虽然没有亲眼见过幽灵剑法——所有见过幽灵剑法的人都已经死了。但是看到这一招式,北护法非常确定,这就是幽灵剑法。除了幽灵剑法,没有任何一种剑法可以这么快,又这么精准。
“仅凭一招一式,就断定眼前这个虚弱的女子是戚红衣。北护法,是否太武断了。”宋孤星握住剑柄的手紧了紧。
“她若不是戚红衣,怎么会成为鬼门宫主。先杀郝连玉,又屠剑门,最后闹到我长生殿的地界。”北护法闷声说,又上下扫视扫视了一眼宋孤星。宋孤星换了一张脸,北护法并没有认出他。
“她叫小七,是戚红衣的贴身婢女。”宋孤星极快的闪过封住自己前路的两名杀手,站在了魏七的面前。还没等看守魏七的人反应过来,宋孤星已经用长剑的剑柄点了他们的穴道。
“戚红衣已经死于宋孤星的手下,北护法不是亲眼所见吗。她又怎么会是戚红衣。”宋孤星弯下腰,把手搭在魏七的手腕上,确认她的伤势。
“是啊,之前长生殿易主之日,不是说青云社的宋玉叠已经把戚红衣杀死了吗,怎么又出现一个戚红衣?”
“正是,长生殿的话不可尽信。”
“长生殿此举,会不会是拿鬼门当挡箭牌,重新树立自己威信?”
“如果这个姑娘真会那么邪乎的幽灵剑法,怎么会被长生殿的杀手抓来。”
“看她年纪轻轻,又没有了反抗能力,不像是鬼门的人。”
“若是重要的人,想必以鬼门的势力定来相救。”
北护法听到江湖人士议论纷纷,脸上蒙上一层阴霾。他想这些人不是鬼门授意来捣乱的人,便是戚红衣的同党。但此时,却是拿他们没有一点办法。
宋孤星的眉头缩着,没有人能看到他的表情,他一把将魏七搂入怀中,喉头一腥,险些呕出一口血来。
“你,来了。”魏七贴在他的胸口,似乎松了一口气,
“我来了。”宋孤星把魏七从地上抱起来,十指不由得有些颤抖,
“大小姐的幽灵剑法阴柔,小七的刀法刚猛。同一种内力根本无法使用。这个道理,北护法不会不明白吧。”
北护法一时愣住,他竟然一直忽略了这个问题。北护法从台上一跃而下,立在了宋孤星的对面。他伸手探向魏七的脉搏,而后又伸向魏七的后心。魏七此时躺在宋孤星的臂弯里,没有了一点动作,似乎就像睡着了一样。
“如何。”原本在一边旁观的南护法走到北护法的身边问,
“你自己看。”北护法甩了甩手。
“如此,杀死白衣使者的人,便不可能是她。既然杀人的不是她,你们先是伤了她的眼睛,又在水中下了□□。是不是太过分了。”宋孤星冷着脸,声音也像结了冰一样。
“杀人的不是她,想必是阁下。”北护法紧紧盯着宋孤星的身影,但宋孤星却连头也未曾抬起,没有看北护法一眼。
“如果是我,我想带走她,你们拦得住吗。”宋孤星顿了一下,
“会幽灵剑法的人不止有戚红衣,她虽然已经死了,并不代表没有人继续她的计划。小七是无辜的。北护法可有证据证明,我怀里这个女孩与藏宝图散布有关。”
“没有。”南护法替北护法回答道,“此事,似乎证据不足。长生殿今日此举,也是为了震慑鬼门,以图江湖的安定。既然戚红衣已死,这位小七姑娘如今也是重伤难愈。长生殿愿意就此作罢。但日后鬼门所做之事,是否由红泪山庄一力承担。”
“不会再有人能差遣鬼门之人,鬼门,是为了戚氏而存在。如今族已灭,家已毁,江湖不再有鬼门。”魏七闭着眼睛哑然回应。
“既然如此,你们走吧。”南护法淡淡地说。
“你,”北护法似乎还想说些什么,被南护法拦了下来。
宋孤星脚下轻点,飞出了武林人士的包围圈。他以轻功跑到几里之外的一家客栈,客栈门前放着一辆马车,他竭力将魏七抱到马车上。一口鲜血终于忍不住吐了出来。
“你的伤,没好。”魏七断断续续地说,拉住宋孤星的手腕,宋孤星一愣。伸手摘下魏七脸上的白绢。
“看得见吗?”宋孤星擦了擦嘴角的血,用手在魏七眼前摆了几下,
“看不清。”魏七勾起嘴角说。
“我们走吧。”宋孤星撑着自己的身体,坐在马车上,
“去哪儿。”魏七喃喃道,
“回,红泪山庄。”
白起和唐镇在红泪山庄等魏七和宋孤星。广场上的人和客栈的马车自然也是白起安排的。
宋孤星把魏七放在床上,自己也因为力竭而跌倒在地。白石派了两个下人把他搀了下去。
“她怎么样?”白起望着已经昏睡过去的魏七问,唐镇摇了摇头。
“我救不了她,”唐镇翻了翻魏七的眼皮,“她眼睛受了外伤不严重,我能让她恢复;但是毒液浸入五脏六腑,恕我没有回天之力。我毕竟也只是一介凡人。”
“真的一点救也没有了吗。”白起抿着嘴角说,
“没有。”唐镇的眼睛眨了两下。
“我想陪一陪她。”白起顿了一下说,坐在魏七的床边,轻轻拉着她的手。
“好。药方我放在桌上,敷上两天,她的眼睛就会没事了。”唐镇出了房门,便进了宋孤星的房间。
“请进吧,唐先生。”宋孤星听到门外踌躇的脚步声,轻声说。唐镇闻言走了进来。
“我只问一句话,我师弟是你杀的吧。”唐镇随手关上门。宋孤星听到唐镇的问题,似乎并不吃惊,只是沉默了一下,
“是。”
“你倒是没再编出谎话骗我。”唐镇突然笑了,“做了这么多真的值得吗?”
“不值得也已经做了。”宋孤星挥手揭下自己脸上的□□。
“我希望,她死了以后,你不要再执着于前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