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渣狐今天掉马了吗?+番外(19)

扑通——

扑通——

元润的心脏几乎要跳出胸膛。

他不知道这样的心跳究竟是因为紧张,还是压在心底不能言说的悸动。

四面八方都是属于路修远的气味,那股子好闻的新雪梅香夹杂着浓郁的酒液芬芳,和温热的呼吸一起将他紧紧缠绕,一寸都不放过。

“撒谎。”他听见路修远轻软的咬字,好似还带着些许委屈,“你为什么撒谎?”

明明是面对着路修远的质问,元润全身上下却像是被点燃了一把火,从耳朵烧到了脚趾。

“我没有……”元润很怕很怂,“我说的都是实话……”

而后额间一片温热。

是路修远的手,又一次抚上了他的眉心。

他的动作轻柔,和柔软的羽毛搔挠着,元润舒服地眯起了眼睛。

“你为什么撒谎?”他再一次问道,声音比之前更软了些。带着薄茧的指腹轻轻摩挲着少年细腻的肌肤。

路修远的眼神柔得快滴出水来。

可对上他的眼睛时,元润却像是被一桶水从头浇到了脚。

他认得这个眼神。

元润心里闷闷的,而后吐出了一口气,一字一句:“妖君,我是景原,腾蛇族的景原。”

路修远的太阳穴突突了两下。

他撑着手臂离开惊慌的少年,踩着满地的酒液摇摇晃晃走开了。

悟心石扰得他头脑昏沉,灵魄终究还留着一分清明。

“滚。”他不能容忍这张脸出现在他的面前,更不能容忍自己竟然将面前的小妖当成了那个人。

“?”

景原险些气得嘴歪眼斜,叫我进来的也是你,让我滚的也是你,你是大爷啊?让我滚我就滚?我不要面子哒?

“是。”元润爬起来就滚。

-

元润得了心病。

自从上回从梵音殿落荒而逃,他就再也没有睡过一个好觉。

每当他躺在床上时,脑海里莫名其妙就会出现路修远那张戴着面具的脸。而每当想起那张脸,就莫名开始胸闷气短,整个人都不舒服。

他不知道自己究竟得了什么病,直到那一日江游之找上门来。

“我好些日子没见到你了,你怎么近日没去梵音殿?”

元润心里烦,闷闷答:“妖君又不喜欢我,我就不去惹人生厌了。”

江-红娘-游之一脸惊讶:“我觉得他对你挺特别的,你再好好感受一下?”

“感受过了。”元润在心里翻了个白眼,心道辣鸡妖君又拿我当替身,“他眼里看的人不是我。”

江游之摸了摸下巴。

“所以,你是在吃醋?”

作者有话要说:凸(艹皿艹 )老子怎么可能吃醋

第15章 赶他走

元润当即炸了毛:“我没有!你别胡说!”

“哦?”江游之看了他一眼,“那你为何要在乎他看的到底是谁,他在你眼前不就行了——你不是喜欢他吗?”

为什么……要在乎他看的到底是谁?

元润心里乱七八糟的。

一会儿想着要去寻地下城的入口,一会儿想着路修远身上的卿罗石没偷,一会儿想到那夜路修远犯病,脆弱又可怜的叫着一个人的名字,一会儿又想到他掐住自己脖子冰冷的手,还有那一声冷淡的‘滚’。

进来吾音阙半个多月一事无成,心却乱了不少。

他叹了口气:“你别说了,我心情不好。”

江游之眨了眨眼。

他撑着下巴看了元润许久,而后打了个响指:“你在这儿等着我,我去去就回!”

元润莫名觉得有些不妙:“你去做什么?你……你该不会去梵音殿吧?”

等等,江游之不是要把他们说的这些有的没的都告诉路修远吧?

“你别去!”他伸手要去拽江游之的衣角,“你给我回来!”

江游之脚底抹油溜得飞快:“放心吧,我不出卖你!”

说罢在喧乐殿门前挑了挑眉,推门就出去了。

-

过了晌午,厚厚的雪层层叠叠砸了下来。正从梵音殿出来的侍女看见冒雪而来的江游之,快步上前拉住了他,小声道:“江公子,今日妖君心情不太好……您可要小心些呀。”

“嗯?他怎么了?”

侍女摇了摇头:“以前妖君每隔一段时间也会这样,可这次……真的和以前不一样。我入吾音阙这么久了,还是头一次看到妖君这般……这般……”

她本想说颓废,又或者是狼狈,可又觉得那些词不太准确,只轻叹了声:“您和他是挚友,您去劝劝他吧。”

江游之摸了摸鼻子,心道怎么这一个两个的心情都不好,还要自己来做和事佬,便笑着同侍女告了别,轻手轻脚踏入了梵音殿。

殿内窗户大开,寒风呼呼往里头灌去,吹得帘子晃晃悠悠。

书案前坐着路修远,正提着笔在宣纸上勾勒描摹。额前碎发被风吹乱,挡住了他的眼睛。

靠近,满身的酒味。

这是江游之第三次看到路修远喝酒。

第一次是初见时,身体残破的少年坐在人间清冷的小酒馆里,大口大口灌着酒,一边喝一边咳血,吓得店家都险些跪下来求他不要死在他们店里。

第二次是他当上妖王后,月箜城第一次庆祝岚节的时候。

他们坐在月箜城内最高的酒楼里看着江面上一盏又一盏绚丽的花灯,还有不远处绽放的烟火。江游之在鬼界从未见过那样漂亮的花灯和烟火,只觉热闹又新奇,转头一看,路修远已经端上了酒杯,一杯一杯灌着自己。

那这第三次,是为了什么?

“修远。”他试探问,“你……还好吗?”

路修远听见他的声音怔了下,而后抬起头示意他过来:“正好,你帮我做件事。”

“什么事?”

路修远小心翼翼吹着宣纸上未干的墨迹,道:“你去寻一下,腾蛇一族究竟归隐何处。”

“什么?”江游之眨了眨眼睛,顿时便猜到了路修远的意图“你、你是想送景原回腾蛇一族?”

路修远点了点头。

江游之一时语塞,不知路修远到底在发什么疯,舔了舔微干的嘴唇说:“可是……可是你有没有想过,把景原送回去腾蛇会怎么想?现下鬼界易主,焱池将启,你没必要在这个时候去弄僵与腾蛇的关系——我知道,近来你修为精进不少,但腾蛇有神通,他难缠至极,若和鬼界串通一气,为难妖界该当如何?”

“不会。”路修远面色不改,“腾蛇本就是阴毒的性子,能反咬两口绝不龟缩,既然没有反咬,便是咬不动了。”

江游之却不想听路修远分析这些。

“你要送景原走,是不是因为你忍不住对他和旁人不同?”

空气顿时凝固了。

过了很久,他才听到路修远微哑的声音说:“没什么不同。”

“你就是对他不一样!”江游之双手撑在书案前,从上至下看着他,“修远,你我认识多少年了?我还不知道你吗?我从来没有见过,你用那样的眼神看过别人。

“告诉我,修远,你到底为什么容不下景原?难道真的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了?

“像他那样坏的狐狸世上少有,你睁开眼睛看看身边的人。天寒地冻,那人却日日都来送汤,那份情谊你看不到吗?”

路修远喉结微动。

“你想多了。”他虽这么说,后槽牙却咬得很紧。

“你明明也感受到了不是吗?不然你为何会——”

江游之的话被路修远打断了。

他向后靠了靠,露出了桌案上铺着的画卷。

上面正是人间夜景,花灯与烟火绽放在天幕,一个少年举着手里的花灯笑得烂漫,颊边的梨涡浅浅的,甜甜的。

和景原生得一模一样。

江游之浑身一僵。

“你知道我对他的执念。”路修远的眼神里漫上冷意,“若你不送景原走,他便不要活着出吾音阙了。”

-

“什么?你要送我出吾音阙?”这消息好似晴天霹雳,元润被惊得一时慌了神。

不是,怎么突然就要赶他走?

先是莫名的委屈又酸又闷将他整个包围,而后是压抑的愤怒滚滚而上,最后他心中又生出了焦躁来。他好不容易探到吾音阙内有一处弥漫着奇异的黑雾,还未来得及寻到地下城的入口,如果现在就被赶出去,所有心血都付诸东流了!

“我、我什么时候走?”元润心烦气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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