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言睿……”南琪轻声唤了他一声。
“走吧，回家。”言睿深吸一口气，把情绪都压了下去。
回家的路上，言睿一言不发地沉着脸而南琪也很配合地保持安静。因为担心，她没有回到自己的家而是一路尾随言睿来到了他的房间。眼看他家里静悄悄的，南琪暗自为言睿感到庆幸。幸好柯太太出去教钢琴了，否则他们是该如何解释言睿吃了□□一般的阴沉脸色？
盘腿坐在言睿床上的两人静静地不说话，气氛怪异。就在南琪想要悄悄探头看看言睿现在到底什么表情时，一直低着头沉默的他突然把头抬了起来。
“上次你说是在补习中心附近的那个商场看到爸爸？”
“嗯。”
“和同样一个女人？”
“看起来是一样。”
“那时候他们也是这样？”
“这倒没有。上次我只看到他们面对面坐着吃东西。”南琪老实地答道。
“我还奇怪他怎么忽然那么积极地想让我去补习，原来是为了遮掩行踪吗？”言睿恨恨地吐出这么一句话，然后一头栽倒在床上，捶着枕头生气：“烦死了！”
自从几年前的乐团事件后，南琪好久都没见言睿有这样大的情绪波动了。他在意的事情不多，除了音乐，也就几个亲近的亲友可以牵动他的喜怒哀乐。
之前一次是因为和乐团的前辈发生了摩擦，让平日温和的他气得大动肝火。别看言睿一个放牛班的学生，想当年他也曾因为热爱音乐而加入了学校的乐团。无奈乐团一直很注重前辈和后辈的阶级之分，天赋凛然的言睿很快遭到前辈们的排斥。在音乐上不愿妥协的他霸气地选择直接退出乐团，之后南琪就再也没看过这么烦恼的他。
一如既往，心烦的言睿习惯性地从床上爬起来，拿起琴和弓就在椅子上坐了下来准备练琴。偏偏，伸手往琴盒一抓，拿到的是柯先生送他的安德烈松香。不看还好，一看言睿自己都觉得讽刺。
这算什么！因为愧疚而送来的弥补吗？当他是小孩子一般地送个礼物就想打发，踹一旁！
感觉自己的太阳穴在一下一下地激烈跳动着，言睿把松香紧紧攥在手中，像是恨不得把小盒子给捏碎了。
看着言睿忽然举起了握着松香的手，南琪心有灵犀似的从床上跳了起来。趁着言睿因为自己的举动而一怔，南琪连忙一手抓着他的手臂并用另一只手从他手中夺过了松香，轻轻抛到了床上。
看着平安无事的松香，南琪在心里松了一口气：哎，有惊无险！这东西可摔不得啊！别说是故意发泄地往地上砸，就是一不小心掉地上都会粉身碎骨的啊！
不知为何，南琪想起之前家里养的一条小狗。那时候小狗把奶奶遗留下来的花瓶打碎了，火冒三丈的爸爸气得要把它丢掉。在妈妈和她的劝说下，爸爸勉强忍住冲动，可心里还是一直在埋怨小狗，并没有消气。没过几天，小狗意外病死了，结果哭得最凄惨的竟然是爸爸。
爸爸说他很后悔，当初不应该和小狗置气。说不定小狗就是因为生病了才闹腾，把花瓶打碎了。要是他可以早一些发现小狗生病了该多好，或者至少在它死前可以原谅它该多好。
“睿睿……”南琪伸手轻抱着言睿，嘴里脱口而出每次她撒娇或者安慰他时唤的小名。
就南琪看来，柯先生肯定是有苦衷的，她才不相信这样顾家的一个男人会出轨。只是这样过于正面也没有可信度的话就还是别说了，惹人烦而已，听起来就像落井下石，毕竟站着说话不腰疼。
于是，她只是拍拍他的头安慰道：
“我们先别急着下定论好不好？虽然有点狗血，看起来很不负责任也很伤人，但是他之前一直都是个好爸爸，好丈夫，是吧？”
就像小狗在打碎花瓶以前一直都是全家的小心肝。
“你说妈妈知道这事吗？要是她知道了该有多伤心……”言睿没有把头移开而是靠在南琪怀里难过地叹气。
南琪心疼地看着五官都皱到一起的言睿，有点答非所问地呢喃：“睿睿别伤心别怕……”
第四章 ：你又不是她
在柯夫妇的眼中，最近的言睿确实在努力实践把成绩搞上去的承诺，三五不时地就往南琪家跑，拉着她一块儿念书。
可只有南琪知道言睿不过是为了躲着爸爸，不想待在家而已。
“咦，叔叔阿姨呢？”又来到南琪家的言睿看了看空空如也的房子，好奇地问道。
“出门拍拖去啦！”南琪当初听到两人要出门玩，高兴得只差没拍手叫好而已。天地之大，哪个孩子不希望父母可以和和气气的？
“没人啊……那去我家读吧？”言睿提议。
“又要说什么孤男寡女影响不好了吗？”这么多年来，南琪几乎都把言睿的想法摸透了。
“这是事实。”言睿替她把书本都抱在怀里然后就往回走。
看着儿子刚出门结果又回来了的柯太太奇怪地问道：“怎么又回来了？”
“南琪家里没人，叔叔阿姨出去了。”言睿解释。
“哇，他们还真是有情调！我们也好一阵子没一起出门了呢，等爸爸忙完这一阵子吧？”柯太太询问儿子的意见却发现他只是淡淡地应了一声“嗯”然后就拉着南琪躲回房里了。
看着柯太太期待的表情，南琪在心里替她难受：虽然她不太想相信柯先生会搞外遇，但是万一，万一是真的呢？这么好的妻子被抛在家里，被蒙在鼓里，多委屈……哎，不对不对！不可以连她都这么悲观！她还要负责安慰言睿的呢！
果不其然，言睿听到妈妈那样说，心情坏到了极点。他听从南琪的话不愿那么快下定论，所以努力地想要搜寻证据，证明爸爸出轨了，又或者证明爸爸其实是爱着他们的。结果，他什么都没找到。柯先生和往常一般，从他的脸上或行为完全找不出蛛丝马迹，仿佛那天他们看到的只是幻觉。于是，他根本没法向妈妈提起或者是跟爸爸摊牌。
“别皱眉了，再皱下去好好的一个帅哥都快变衰哥了！”南琪伸手把言睿皱着的眉头抚平。
“皱眉的帅哥看起来比较有深度。”言睿自嘲。
“我觉得这本书也挺有深度的，要不你和它相处试试？”南琪把高数作业翻开，递到言睿面前。
“……”他最讨厌数字了。
复习了快两个小时后，言睿才想起忘了告知南琪待会儿朋友们会过来。
“等下展峰他们会过来讨论物理小组课业。”
“哦，多一下我就回去呗。”南琪点了点头示意知道了。
“你待在我房里也没关系。”
“他们会不自在的。”南琪善解人意地说。换作是她被一个不认识的学霸盯着和一群放牛班的朋友讨论课业，她肯定崩溃。
南琪话刚说完，柯太太就敲了敲房门，领着展峰和另外两个她没见过的同学进来：“言睿，展峰和你同学来啦！”
哎呀呀，怎么这么快就来了啊！
看着南琪急冲冲地从床上跳起，快速地整理着书桌上的书本，言睿只觉得好笑。
“哎，南琪啊！”展峰和南琪打了招呼。
“你们加油！我先走了啊！”南琪和另两位同学笑着点头算是打过招呼后就匆匆离开了。
“她这是准备逃去厕所拉肚子的节奏吗？”展峰打趣道。
“她是怕你们尴尬。”
言睿转过身才看见微妮径自地在他床上坐了下来。面上不动声色地，他把椅子拉到她面前说道：“坐椅子吧？”
“咦，不可以坐吗？刚刚她不是也坐床上。”微妮嘟了嘟嘴。
言睿想都知道微妮口中的“她”是指南琪。
“她不是来讨论课业的。”你是你，她是她，你又不是她。习惯把话只说五分的言睿把后面一句吞进肚子里。
微妮屁股是离开了言睿的床可却伸出了“魔手”把他床上唯一的一只小狗玩偶抱了起来，一旁的展峰则是笑得邪恶地等着看好戏。
“你别到处乱坐乱摸行吗？”言睿耐着性子劝道。
“就是，我们开始讨论吧？”另一位成员——友亮善意地建议道。小姐，你头一次来别人的家可不可以收敛一些？别那么不客气啊！
“很可爱嘛！”微妮举起小狗玩偶就要往她脸上蹭，吓得言睿顾不上礼不礼貌的直接从她手里夺了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