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时城中百姓才看到向秦怀中的孩子。
人群中议论纷纷。
“从未听闻向将军娶亲,这孩子是从何而来。”
“能如此呵护定是与哪位心仪女子所生。”
“那又何方,将军年少,三妻四妾岂不正常,人不风流枉少年啊。”
“待我们嫁入将军府不就知道了。”
“呵呵呵,将军可看不上你,要娶也须得是我这样的。”
三妻四妾?人不风流枉少年?嫁入将军府?向亭晚听着这字眼心头燃起一股无名之火,随即侧身冲着人群大喊,“我是向秦的儿子,想当我娘,没门。”
“当心摔了。”向秦掰正向亭晚的身子,轻声说。
向亭晚仰头看了向秦一眼,这人净面不改色气定神闲,莫不是十分享受,想到此处心中更是烦闷。
在城中走了一炷香时辰,在一条岔路口,一辆马车停在路边。
一个慈眉善目的中年男子上前行礼。
“这是府中管事王伯,你随他回府,我须得进宫面圣。”向秦说话间便抱起向亭晚要递给王伯。
向亭晚紧紧抱着向秦手臂。
“哟,小崽子,你也会害怕啊。”方遥一遍把一堆花花绿绿的荷包往衣襟里塞,一鞭策马上前玩味地说。
众人看着方遥塞得鼓鼓囊囊的衣襟。
“老二叔,你这是?”向亭晚没忍住开口问。
“姑娘们辛辛苦苦缝制,自然要小心珍藏,再者,稍后回府可仔仔细细挑选,莫要错过大好姻缘。”方遥喜不自禁地说。
这人可是堂堂太傅之子,多年艰苦的军中生涯,让这位贵公子略显寒酸。。。
“莫要丢人。”向秦沉声呵斥,他可以丢他自己的人,可以丢方太傅的人,但骁骑营的脸不能丢!
“爹爹,何时出来,我在宫外等你。晚晚不要一个人去将军府。”向亭晚抱着向秦手臂恳求。
向秦看着脸色疲惫的向亭晚,狠了狠心,将人递给王伯。
“早些年我已书信于父母说明缘由,二老早已示你为亲人,你...你回家睡一觉,醒了我就回来了。”向秦看着在王伯怀里探出身子泫然欲泣的孩子,什么话也说不出口,只得匆匆转身,朝皇宫去了。
向亭晚看着向秦远去的背影,心里好像有什么东西被掏空了。
“孙少爷,别看了,少爷去皇宫,晚些时日便回府了,老爷夫人吩咐厨房做了许许多多好吃的好玩的,等你回家呢。”王伯笑呵呵地把向亭晚放进华丽的马车中。
“我家在沙漠边上的军营里。”在有向秦在的地方,向亭晚坐在马车里抱着膝盖说。
王伯笑眯眯的架着马车往将军府方向走去。
向亭晚坐在软垫上,真是舒服,比营地里的床还舒服,可是向亭晚还是喜欢营地里的硬床,因为向秦搂着是那么温暖舒心,向亭晚想到这里突然一个激灵坐直身子。
向秦不过是进宫一趟,将军府是他家,他早晚会归家,自己为何心里为何如此慌乱,与在军营等他的慌乱不同,在军营里,他是向秦的唯一,可回了将军府,向秦有自己的父母,朋友,兄弟姐妹,或者,恋人...
向亭晚摇摇头,自己过于依赖向秦了,几乎要被向秦占据整个生命了,这可不好。
“孙少爷,到家喽。”王伯掀开帘子,笑眯眯地伸手,要去抱向亭晚。
“谢谢王伯,爹爹说男子汉大丈夫,凡事要靠自己。”向亭晚甜甜地笑着,仿佛刚刚赖在向秦身上的人不是他一般。
王伯看着那孩子甜甜的小脸,也跟着乐了起来,“真乖啊。”
向亭晚跳下马车,看着气派的将军府,四个府兵守在门口,以后自己就要和向秦生活在这个地方了。
这是一个面容姣好的丫鬟推开门,小跑出来。
“王伯,你们可算回来了,老爷夫人在前厅等着呢。这位就是孙少爷,真漂亮,我们快些进去吧。”丫鬟说话不带歇的,向亭晚真怕她一口气说这么多话憋死。
“阿素姑娘,你带着孙少爷进去,外头太阳晒,我把马车牵到后院,稍后便去复命。”王伯笑眯眯地说。
“好嘞,孙少爷,我们走吧。”阿素说着就要去抱向亭晚。
向亭晚径直向门里走去,冷冷地说:“不必劳烦。”
扑了个空的阿素看着这个小大人,心想还真有几分将军年小时候的风范。
到了前厅,黄花梨雕花的木椅上坐着一对夫妇,身边环绕着丫鬟小厮,一看便知是向秦的父母了。
“老爷,夫人,孙少爷带到了。”阿素向前行礼,规规矩矩地说。
向夫人看着眼前的瘦瘦的孩子,穿着一身破旧却整洁的衣服,精致的小脸上脏兮兮的,还背着一个破烂的大包袱,向夫人心头一阵不忍。
“好,好,好,晚晚,过来。”向夫人朝向亭晚招手。
向亭晚怯生生的走到向夫人面前。
向夫人轻轻拨了拨向亭晚额间的碎发,“苦命的孩子啊,怎么瘦成这样,现在回了家以后便不必受苦了。”
向秦看着这个与向秦面容有几分相似的美丽妇人,轻轻点点头。
“好了,先让孩子吃口饭吧,一路奔波,肯定饿了。”向老将军说。
“好,先吃饭。吃完饭,洗个澡,好好睡一觉。”向夫人说。
“多谢。”向亭晚作了一揖,自己虽说□□年幼,但灵魂已经活了几万年,让他叫素不相识的两个人爷爷奶奶,向亭晚实在叫不出口,哪怕那人是向秦的父母。
“晚晚,吃饭了,把包袱放下来吧。”向夫人柔声说。
向亭晚轻轻摇摇头。他看着满盘珍馐毫无胃口,满脑子都是向秦,吃了几口便食不知味地放下了筷子,向老夫人以为他是过于劳累,便吩咐人准备热水了。
“孙少爷,水温正好,过来吧。”阿素站在木桶前说。
向亭晚脱去外衣,看着站在木桶前的阿素,“你出去吧,我自己可以。”
阿素看着冷冰冰的孩子,“你自己可以吗?”
“男女有别。”
阿素红着脸转身就要出去,看到桌上向亭晚一直背着吃饭都不曾放下的破烂包袱,便想着拿去放到向亭晚房间。
“放下,不许碰我东西。”向亭晚小跑过来夺过包袱,紧紧抱在怀里。
“我只是想给你收拾一下。”阿素看着孩子冷冰冰的眼神,未说完的话咽回肚里,转身出去带上房门。
“孙少爷,我在门外守着,有事您招呼。”阿素在门外说。
向亭晚没有回答,默默脱掉衣服把自己泡在热水中草草洗完之后,从那个破旧的包袱里拿出另一件破旧但干净的衣服套在身上。
“孙少爷,我给您准备了新的换洗衣物。”阿素看着向亭晚穿着一身破烂出来纳闷地问。
向亭晚被这话问倒了,自己看到桌子上新的换洗衣物了,为何还是穿起这些破旧衣衫,为何,自己也不知为何。
阿素心想,可能从小受苦的孩子都会比较孤僻。
“以后这就是你的房间了。”阿素推开房门对向亭晚说。
向亭晚环视一周,房间很大,很整洁,架子上摆放着许多孩子会喜欢的小玩意。
这不是向秦的房间!
“我不要住在这里,我要和爹爹一个房间。”向亭晚说着就往门外走。
阿素眼疾手快的拦在门口:“孙少爷,少爷房间在前院,以后你就住在后院,少爷房间不准他人随意进出......孙少爷,快来人拦着孙少爷。”向亭晚力气大地很,推开阿素便往前院跑去,阿素着急地朝院里小厮喊。
向亭晚抱着破烂包袱坐在向秦紧锁的房门前,警惕地看着站在自己面前的一众丫鬟小厮。
“怎么了?怎么了这是?”问讯赶来的向夫人气喘吁吁地问。
向亭晚漠然地看了一眼向夫人。
“夫人,刚刚带孙少爷去他房中,可孙少爷一定要和少爷住在一起,便跑到这里,坐在门口不走了。”阿素向前行礼说。
“晚晚,自己住是不是害怕?奶奶陪你睡觉好不好。”向夫人弯下腰笑眯眯地朝着向亭晚伸出手。
向亭晚冷冷地看了向夫人一眼,“我要和爹爹住一起。要么开门让我进去,要么我就在这里等着。”
“你这孩子为何对夫人如此无礼。”被向亭晚冷眼相对了一天的阿素,最终还是安奈不住自己的火气,厉声对向亭晚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