载钺听到姐姐这么说也就没再插话,他打算私下里和姐姐说一声,如果真的需要钱,他可以支应些,但他想应该不至于。
到了该睡觉的时候,老于就一个人先回客栈了。
小圆子又亲自伺候载钺洗漱,虽然是简单的事,但二人却觉得有点儿生疏了。
望着小圆子蹲在地下帮他洗脚的样子,他忍不住说道:“往后有再大的事也要和我先商量,不能再偷摸的跑了,这一年多都是老于在伺候我……他年纪大了,有时候我也不好意思总使唤他!”
耿圆仰起头,带着歉意说道:“我不会再这么做了!”
虽然刚见到此人的时候,他确实一肚子火儿,可看到那双柔情蜜意的眼瞳之时,所有的怨愤就全都跑没影儿了,他果然是太爱这个人了,甚至于都无法真的生此人的气!更何况他也是有错在先。
载钺轻轻抚摸着小圆子的面颊,柔声道:“晚上好好的侍奉我……让我心满意足了,我就不生你的气了!”
听到这番话,小圆子耳根子发热,还好他们的房间在二楼拐角,若是在三楼,恐怕晚上就要吵到别人了!
睡觉之前,晓葵把孩子抱到奶妈房里去了,所以他们才能有时间单独相处。
载钺就像头饿了很久的野狼,把小圆子扑到床上......
两人的紧紧的纠缠在一起,享尽了人间的欢愉,也顾不得别人是否听得见响动了,就连床都跟着晃悠起来,底板也咯吱作响……
第二天早上,载钺就坐着马车回去办事了,小圆子照样和晓葵一起在铺子里干活,晓葵做衣服,小圆子招呼客人。
到了中午的时候,二人才闲了下来,就一边吃饭一边聊天。
“我就说么,爷肯定舍不得你,早上吃饭的时候,他还抱了虎儿一会儿呢!”
晓葵道,但辅国公却从来不曾抱过小格格,甚至连多余的关注都没有。
耿圆点头:“我也没想到他会抱孩子……若是从前,那他肯定会抱的,可他失忆之后,脾气难以捉摸,对很多事情都不大关心!”
“再怎么变,性情也不会变的,心肠还是那么好,我听老于说,爷也没有纳妾,一直都派人四处寻找你,你就跟着他回京城吧,他会善待你们母子的。”她很羡慕小圆子,当年她也曾喜欢过载钺,但人家可从来没正眼看过自己,如今她也该寻个合适的男人嫁了,再不嫁可就没人要了。
“我回了京城,你一个人忙得过来吗?”他很担心,铺子里已经有了些常客,格格每天忙着做衣裳已经忙得不可开交了,晓葵也得搭把手,店里还得有个伙计招呼才是。
“我们姑爷的弟弟不是要过来么,等他们来了,我就轻松了。”晓葵说完就起身倒了杯茶,又望了望不远处的天空,相比京城来说,她更喜欢上海呢,虽然这里的冬天又阴又冷,可春秋两季却舒服得很,而且这里还挨着海边,风景美不胜收。
正当二人聊得起劲之时,载钺忽然急匆匆的回来了。
“爷,您怎么满头大汗的,赶紧坐下歇着!”晓葵说完就帮他搬了把椅子,又去道茶水。
小圆子则问:“您这么急是怎么了?”
载钺拿出手帕来擦了把汗,随后才道:“长毛贼打过来了,我就急着回来告诉你们!”
晓葵这才恍然大悟:“他们怎么敢和洋人对着干,而且上海还有洋枪队啊,朝廷也不会看着不管的吧?”
载钺摇头:“他们早就想攻下上海了,之前江南,江北大营相继溃败,上海孤立无援,现在才是下手的好机会,咱们还得赶紧做好打算,万一真的没守住,还得赶紧往安全的地方撤才行,更何况还有三个小娃娃。”
小圆子当然不会天真了,他是见识过太平军的,连忙追问:“朝廷真的不管吗?”
“管是肯定要管的,只是能不能奏效,那就不好说了!”可以说近几年和太平军的遭遇战,清军吃的败仗太多,他当然不可能把赌注都压在我方身上,他得保护好自己的家人啊!
“那可怎么好啊!”晓葵很是担忧,要收拾细软离开上海,怎么也得两三天的时间,家里可有不少东西,若是不拿上,全都会被那帮匪徒抢走。
“他们是从吴淞攻过来的,往西撤就行。”此次,他的任务其实是来上海查验新购置的大炮和洋枪,并负责押运回京城,顺便来观摩洋枪队的训练,与他同来的还有火器营的一名参领,谁成想刚到上海没几天就碰到这种事儿,实在是太要命了!
下午,素澜就在弟弟的劝说下开始收拾东西,打算一有风吹草动就举家逃难,现在她忽然想起京城的安全和可靠来了,然而生逢乱世哪里都不可能太平,即便是京城也如此。
晚上,从洋枪队那里回来的载钺忧心忡忡,因为太平军已经逼近上海,青浦县城的清军已被击溃,照此下去,用不了多久,他们就会杀入上海周边。
在屋里收东西的小圆子看到他不苟言笑的脸,都很不适应,只得打趣的说:“回了京城,您要把我们安排在哪里呢,总不能让我带着孩子住在军营吧?”叔叔那里肯定不能住了,因为没办法和养父以及嫂子解释,人多嘴杂,他也不想多生是非。
载钺坐在床上发着呆,一听这话就放松了下来,低声道:“之前给你买的房子啊,住那儿就成了,不会是你已经把房子卖了吧?”
小圆子连忙摇头:“我没有,房契一直带在身上的,只是用了些银子。”这一年多,他花了点儿钱,但吃住格格和白渲从不让他出一分钱,这些钱也基本都花在了虎儿身上,给孩子买穿戴和用的东西。
“银子到无所谓,回京城我找人把房子打扫一下,再添置些家具,就算是有个家了。”载钺道,他去那里看过一次,院子前后两进,一共十间房,不算大,但也不小了,即便将来再生几个孩子也够住的。只是有件事一直是他的心结,在外面的妾生的孩子想要被宗人府认可,要费好大的周折,但明媒正娶却不可能,这可真是愁死人!
小圆子刚要再说话,摇篮里的虎儿就哭了起来,这个点钟又该喂奶了,他连忙抱起儿子,解开了衣襟,坐在椅子上哄着儿子吃奶,神情无比的温柔!
坐在床头的男人近乎痴呆的凝视了许久,此时此刻才有已经当了父亲的实感!
☆、妒火中烧
西洋历八月,太平军已经逼近上海,为了防止家人受到伤害,载钺早早的安排大家雇了船南下前往宁波府,西面和北面几乎已经被太平军包围,只有南下最安全。
尽管如此,但载钺还是回到了上海,因为朝廷订购的武器还在上海英国租界,他不能丢下这么重要的东西自己逃跑。
在宁波安顿下来之后,小圆子天天都为载钺担忧,生怕对方又出事,毕竟他们可是经历过一次生离死别的!
然而上海的载钺却没有时间想这么多了,因为洋枪队的挫败,城内形势十分严峻,上海的买办和商人们紧急开会决定招兵买马予以反击,于是凑起了3000人的武装,加上英法的驻军从旁协助,载钺他们一行十几人就加入了守卫上海的队伍。而对手太平军,则有三万人左右,就虎视眈眈的驻扎在四周,随时都可能冲进城来。
经过几番鏖战,八月底,英法联军和城内的武装终于将太平军驱逐出上海,逃往各地的上海居民也纷纷回归,城内逐渐安定了下来。
九月中旬,白渲,素澜和小圆子,以及晓葵和两个奶妈从宁波返回上海,生活似乎又恢复了平常的样子。
这天晚上,天气很凉爽,一家人就坐在客厅里喝茶聊天,顺便商量了未来的打算。
“现在因为金陵被困,长矛贼才暂时退了出去,日后有机会,他们还会再来,我不建议你们继续留在上海。”载钺道,如今江南各地因为太平军混乱不堪,相对而言到是北方还安定些。
白渲看了看旁边坐着的妻子,随即问道:“我们这两天商量了一下,确实也担心,但还没有结果,回京城肯定不可能了。”
小圆子插嘴道:“那去天津卫呢,离京城不远,也很繁华。”
载钺摇头:“不妥当……天津和京城太近了,时间久了怕有事端。”
“长毛贼总会被剿灭的,等剿灭了,我们再回上海就是了。”素澜道,她虽然是个女人,却也说了句大实话,既然是匪患,总会被剿灭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