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是小狗!”钟灵秀哼一声,转身跨进学寮。
只留唐寒钧在外面:“诶,这不是你自己说的么?”
砰,屋子的门被关上。咔!糟糕,门被锁了。
唐寒钧推推门,果然,嘴里只好道:“好了好了,今天的事就算了。”
里面没有动静。
“你总要把门开开吧?”
依然没有动静。
屋内的钟灵秀一脸奸笑,让你欺负我,明的赢不了你,阴的还赢不了么?哇哈哈哈,他情不自禁笑出声来,笑声却被硬生生打断。
“你你你怎么在这里?”钟灵秀仿佛见鬼一般。
唐寒钧揉着他的头:“下次锁门记得连窗一起。”
钟灵秀回头一看,两扇后窗大开,一拍脑门儿,险些昏过去。
“得,别为难自己。”唐寒钧拉开屋门,“你是斗不过我的。”
隔壁屋的屋门恰巧也被打开。
“鹤影兄~”唐寒钧立刻换成热情的呼喊。
杜鹤影知道方才他们的比赛,为避免见面特意在屋内等着没了声响才出门,哪晓得出门正好遇上。
脸上挂着淡笑,客气道:“寒钧兄~”
唐寒钧顺□□爬:“鹤影兄这是去哪儿?”
顿了顿杜鹤影淡声答:“报名处。”
“报名?”
一个声音从下传来:“你这都不知道?”
“灵秀兄。”杜鹤影拱手问好。
像他这样的商贾之家,历来教育族中子弟,与人为善,便能钱路四通。所以他从来不得罪任何人,无论你是高官侯爵,还是平民百姓,在他眼里都是衣食父母,对父母就要和颜悦色。
钟灵秀还礼又道:“鹤影兄可是要去报名参加院训?”
杜鹤影微微颔首,算是回答。
弘道书院重文重武,正式开学之际会组织进行院训,院训以体能训练为主。
今年的院训尤为特殊,报名的学子将被统一送出学院,前往豆山,进行封闭式训练。
而豆山驻扎的可是本国实打实的作战部队,对这些学子也绝不会手下留情。正因为本次院训特殊,所以一改往年强制参加的要求,想去的就自己报名。
杜鹤影本不想去,碍于一些原因,不得不去。
唐寒钧的折扇哗啦一声捻开:“去,我也一起去。”
杜鹤影目不斜视,抬脚往报名处走,唐寒钧嘻嘻哈哈跟在他身侧。
这样的训练,即便是强制性的,以钟灵秀的情况,也可不参加,来时,他也没打算好,现在他打算好了,迈着坚定的步子跟在二人身后。
报名处在廊下,一张简易的木桌后坐着一位老者。
廊下人声鼎沸,众多子弟挤在一块儿,侍童喝道:“请排好队,依次登记。”
待三人走来,队伍已排出很远。
杜鹤影端正站在队尾,唐寒钧站在他身后,钟灵秀迟了几步,唐寒钧的身后已经挤进两人。
“鹤影兄~你有没有参见过这种训练啊?”唐寒钧没话找话。
杜鹤影摇头:“从未。”
唐寒钧拍拍胸脯:“你有不懂的,可要问我。”
“好。”答完后再也无话。
等了不到一炷□□夫,终于轮到二人,填好报名表,杜鹤影依旧不咸不淡示意自己要先走,唐寒钧放他离开,还没转身,又听钟灵秀嚷嚷。
“这里!老头,我在这里!”
报名处的木桌有三尺高,正正好将钟灵秀挡住,那桌后坐着的老者眼神不大好,闻声寻人,也没见着。
钟灵秀身后有不懂事的已然爆发出一阵笑声,笑得他又气又恼,好在侍童速速赶来,躬身道:“这位学子,你也要报名吗?”
钟灵秀气呼呼:“我不去,我不去排这么久作甚?”
“这,”侍童有些犹豫,附在老者耳边悄声几句。
老者咳嗽几声,沙哑着劝道:“小学子就不必去豆山了吧。那豆山危险,不比寻常。”
老者的话语颇为关怀,面容也是一副慈祥老人的模样,宛如自家爷爷。
可一个小字,似乎又揭了钟灵秀的短,他赌气道:“我可以!给我报名表。”
侍童看着这么不听劝的他,有些犯难,看向老者,老者点点头,侍童将报名表递去。
钟灵秀接过表,无奈桌子太高,只好:“麻烦你递一下笔。”
侍童将桌上的笔再递去,钟灵秀接过笔,俯身在地,摊开报名表,一笔一划填写。
刚写完自己名字,后衣领一紧,待他反应过来,自己已然腾空。
转脸一看:“唐寒钧,你放我下来。”
“不放。”唐寒钧答得干脆,从钟灵秀手中抠出他死死攥的毛笔还了回去。
钟灵秀扑腾着:“报名表!”
唐寒钧弯腰拾起,他一把抢过,别脸不去看他。抄着手任由唐寒钧将自己这么拎着走。
俩人的身影还来不及完全消失,身后爆发的笑声一重高过一重。
唐寒钧将他轻轻放下,钟灵秀的脚刚沾地便飞快跑开。
唐寒钧用余光瞟一眼身后那群大笑的学子,想起家中老师常常骂他那句,枉读圣贤书。
唐寒钧在书院中闲逛,逛了半晌才回学寮。见屋门只是虚掩,松口气,还好还好,我以为今晚要睡外面了。
走进一看,窗前塌上,一个小小的背影。
哟,还在生气,气性不小。
唐寒钧眼睛一转,计上心来,故意大声自言自语:“哎,听说这次豆山的训练十分艰苦,不知道我能不能坚持下来,可是名都报上去了,要能不去就好了。”
钟灵秀的肩头果真动了动,等了片刻还不见他有更大的动作,唐寒钧又道……
☆、第十七章
“听说这次不去豆山的学子直接放假,总感觉自己去亏了。”唐寒钧故意说得很慢,又在放假两字上着重提出。
他想说的话还没说完,那边榻上的钟灵秀一个翻身,从榻上坐起来:“你说真的?”
唐寒钧一笑,才开口:“我也是听说。”
“哼!”钟灵秀抱臂又别过脸去。
“哎呀,你不是小孩子了。”唐寒钧趁他不注意坐到他的榻上,“怎么还输不起,大不了,我当小狗。”
唐寒钧掰动着他的肩头,嘴里还发出:“汪~汪汪~”的狗叫。
钟灵秀不是第一同别人打赌,也不是第一次输,更不是第一次闹脾气,除了几个家人能够容忍他阴晴不定的毛病,身边的其他人皆是对他冷眼以待。
久而久之,他的脾气便越发不好,身边的人也越发少。对唐寒钧,他渴望靠近,虽然他们相处时间尚短,但他总觉得此人可以交往。又怕因自己的脾气将他也赶走。
很想控制自己的脾气,却很难将它收敛。有时他很愤怒,却连自己都不清楚,为何愤怒,只觉胸腔里塞着一块什么东西,堵得五脏肺腑全是郁气。
“好了好了。”钟灵秀叫停唐寒钧。
唐寒钧终是掰过他的肩头:“你的脾气要改改了。”
这话很多人对钟灵秀说过,以往听见这话,他总是龇牙咧嘴,一脸不爽。
如今他低头答:“好。”
肩头一松,唐寒钧的魔爪已然离开。
“我累了,先睡会儿。”唐寒钧说完,和衣躺在屋内另一张榻上,不久呼吸声便细微而有规律,他已陷入浅眠。
窗外清风袭来,连带着秋天特有的花叶也被吹进窗内,风停下,花叶也随之停在唐寒钧的衣衫。一片阴影笼罩着唐寒钧半身,他轻嗯两声,翻身面朝内睡去。那阴影移开,光又顺次洒下。
唐寒钧东西不多,早知要去豆山,许多东西都没拆包,如今直接拎上便走。
学院雇大车送一众学子前往豆山。
唐寒钧踏上大车,笑着招呼:“鹤影兄~这么巧?”
“寒钧兄。”杜鹤影简单答应一句。
唐寒钧一看他左右都有人坐,又扫一眼车内,笑嘻嘻拣了个左斜方坐下。
车内正中有矮木柜一个,柜顶权当桌面,放置着一把大茶壶,一个银制的公道杯,这是学院提供的,又有各色各样的小茶杯,这是学子自己带的。
柜里是方便学子存放茶点、干粮。唐寒钧将自己的茶杯从怀内摸出,从公道杯中为自己倒一杯热茶,三指托起茶杯送至唇边。
车内只有他一人动静最大,杜鹤影不看他,也得看他。想起之前种种,又看他这样轻浮,真不像个世家子弟,即便是破落世家,也不堪教出这样的后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