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她来暨安后第一次见到季言初。
是他们分别后的第五个年头……
她垂视线,不知想到什么,心微动,突然从后面紧紧搂住他的腰,瓮声瓮气的说:“季言初,我们以后永远别分开了好不好?”
“嗯?”
陡然被人抱住,季言初懵了一秒,随即回头:“谁说我们会分开?”
怕刚出锅的面汤烫到她,他将人往旁边抱了一点,在她水润润的唇瓣上咬了一口,才好笑道:“怎么洗个澡出来就一脸委屈,你你嘴噘的,我还以为你在跟我索吻呢。”
“……”
这人,说不到三句话就没个正形,不过顾挽才欲泛皱的心情倒被他就此驱散了。
“你好烦啊,我不理你了。”
顾挽佯装恼怒地瞪了他一眼,再推开他,嘴噘得更高,气呼呼地转身去客厅,连面条都不愿意帮他端。
季言初不在意,满脸堆,端着两碗面乐呵呵地跟了出来。
他的厨艺向来一绝,普通的西红柿鸡蛋面也能做得色香味俱全,卖相极佳。顾挽咬了口面条,不免又想起自己刚才的‘油炸鸡蛋’默默惭愧了一秒,难为情地开口:“要不周末你教我做饭吧?”
对面的人从碗里抬起头,一脸诧然:“干嘛好好的想学做饭?”
“迟早要学的嘛,以后居家过日子了,我不可能还把什么情都丢给你啊,总得帮着分担一些?”
她本来就是顺嘴说的,压根没想,但季言初听着听着却笑了,一脸骄傲自豪地拍拍她的头:“嗯,真是个勤奋好学的好孩子。”
“这么早就开始预习如何当个贤妻良母了!”
顾挽:“……”
和他在一起,顾挽就不愁自己气色不好,脸上的毛细血管,一天要充血个百八十遍,再这么去,指不定脸上要留两坨消不掉的高原红了。
她抿抿唇,换了种解释说:“我是觉得我一个没儿在家的人,还得等你给我做好一日三顿,自己想试试个面条吧,还差点把厨房炸了,好像除了学习和画画,其他什么干不好,就……”
“……有点像废物。”
说到后面,她声音默默低了去,委屈巴巴的坐在那里,像犯了什么错似的。
“谁说你是废物?”
季言初好气又好笑,从对面绕过来在她旁边坐,拿鼻尖去蹭她鼓起来的脸颊,轻声哄:“你才不是废物,你是我捧在手心里养着的小宠物。”
顾挽的毛细血管又在充血,微偏了头,没什么力度地反驳了句:“你才是宠物。”
“嗯。”季言初好像压根不知道什么是害臊,极其坦然的承认:“我是你的宠物,又乖又听话,还特别忠心护主的那种。”
“你这个人真是……”
顾挽简直被他逗得没脾气了,哭笑不得地去扯他的脸:“这张脸你是不是真的打算不要了,啊?”
季言初还是笑着点头:“嗯,脸可以不要,我只要你!”
“……”
好好好,是在下输了!
顾挽心里的可云又在疯狂挠头,男人,请你不要这么骚了不?
他靠得很近,能清晰的到小姑娘的脸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红得仿佛要渗血,唇瓣也被咬得娇艳欲滴。
他无意识咽了嗓子,纳闷自己明明才吃饱,怎么无端又生出一股饥饿感?
“总之,以后不许再说自己是废物这种话了。”
他就势在她唇上吻了吻,眼中别样的情绪越来越浓,边亲边赞赏的夸她:“你,你现在就知道心疼我了,已经很有小贤妻的样子啦。”
顾挽最后盯着天花板的灯,意识涣散,不知道怎么吃饭吃的好好的,两个人就滚到了沙发上。
她想,一定是因为季言初的那个称呼。
藏着星星的眼睛悄悄弯成了月亮。
嘿。
她终于从小女人升级成小贤妻了!
作者有话要说:正文这里就完结啦,后面还有番外哈 ̄再次推一下预收文《撩火》,会写一个吃起醋来会把女主按在墙上亲到嘴肿的作精弟弟,跪求大伙儿给个收藏! ̄最后祝大家元旦快乐,不幸的2020终于过去了,希望新的一年,大家都幸福健康,平安顺遂!!
第61章 番外一
暑假的第二个星期,顾挽就把兼职工作稳定下了。
上班的画室与季言初的律所就隔了一条街,隐在市心最繁华的CBD大楼后面,颇有闹取静的韵味。
通往画室的楼下,也有一条不长不短的巷子,好在不是迎江那种偏僻寂静的,人人往,豁亮而喧闹。
每当夕阳西下,暖橘色的光斜斜照巷子,季言初从这里走过,去接顾挽下班的时候,也还是会有种虚实交错的恍惚感。
时间仿佛能回他十八岁的那年,他总靠在背阳的墙边顾挽下课。
一抬头,就能看阳光照亮的那截楼梯,小姑娘乖乖巧巧的背着画板,从上面慢吞吞的走下,即便看他,也似乎永远是一脸不为所动的淡然。
要多年以后的现在,他才明白,那双故作冷淡的眼睛里,当时底掩藏了多少秘而不宣的情绪……
七月底,良娣奶奶去世的噩耗传。
老人病魔折磨了几个月,虽然亲人离世难免伤痛,至少不用再看着老人家生不如死,最后走了,闻雅一家反倒替她松了一气。
只是姥姥有接受不了,消息的那天,就已偷偷抹过几次泪,后去殡仪馆告别,情绪就更加低落,全程几乎没怎么说话。
顾挽这天也请了假,陪着季言初和姥姥一起送别。
虽然为闻雅的关系,良娣奶奶一直对她没个好脸色,是想起第一次见她,小老太太说话很急,牙齿还总漏风的样子,依然觉很可爱。
回的路上,车上的气氛尤为沉重,顾挽是第一次去殡仪馆送别逝者,情绪一时也有缓不过。
“姥姥,要不您还是搬回住吧?”
季言初很担忧姥姥的状态,把她一个人送回敬老院不放心,车上好说歹说的劝。
顾挽也从旁帮腔:“是啊姥姥,您回住吧,您一个人在敬老院,言初哥就总挂着,干啥心里都不踏实。”
“我不回去了。”
姥姥偏头看着窗外,不知是不是又想起了良娣奶奶,叹了气,喃喃的说:“我们那帮老伙计在一起也待不了几天,多待一天就赚一天,你们就别为难我了。”
这个问题,季言初不是和她争论过一两次,老人每次都态度很坚决,软磨硬泡都无济事,偏偏又不能跟她急,她还有个血压。
所以每次,最后都是季言初忍气吞声的妥协。
车子开敬老院,上楼刚房间,姥姥忽然又说想吃蛋糕,她让季言初去给她买,还叮嘱她要买两份。
平时他们给姥姥买蛋糕就习惯性买两份,一份给她,一份给良娣奶奶。
季言初心里有难受,临走前悄悄交代顾挽,让她陪着老人多说说话。
他走后,房间里陷入短暂的安静。
姥姥坐在窗前的轮椅上,看季言初大的身影从院子门走了出去,她神情有片刻的恍惚,记忆忽而清晰又凌乱。
仿佛上一刻,眼前还是他十几岁的样子,每次看她,总带着一身的伤,怎么问,都倔强的说是不小心摔的。
一眨眼,单薄清瘦的少年长大了,不再是脆弱可欺的小可怜,不仅变伟岸强大,甚至身边都有了风雨不弃的那个人,也不再落寞孤独。
姥姥欣慰地叹了气,蓦地问顾挽:“挽挽,言言他妈妈……是不是走很久了?”
没提防她会猛然间问出这样一句,顾挽呆呆地看向她,一时不确定该怎么回答。
她记姥姥糊涂的时候是不知道温馨去世了的,而且季言初也说过,他并没有在姥姥面前提及过温馨去世的事。
所以顾挽有些为难,恰恰又是良娣奶奶刚走她正伤心的档,所以尤其害怕自己有么言语不当,会刺激老人。
见她僵在那里半天没说话,姥姥面色柔和下,指了下旁边的椅子,和蔼的说:“你们不用瞒着我,我都知道。”
不顾挽说话,她径直解释:“今天在殡仪馆看良娣那张遗照,我想了很久,仿佛以前……也在哪里见过这种照片。”
停顿片刻,顾挽搬着椅子坐了她旁边,才又笑着说:“回的车上,我突然想起了,我看过的那张,是我女儿温馨的遗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