汪凝坐那儿瞎想,颁奖那晚认识很多演员,大家都有互加微信,可能被谁约出去了吧。自己不喜欢和生人来往,所以张野没说。
实在坐不住,去洗澡。洗完澡顶着一头湿发跑出去敲隔壁的门,没动静,回屋又忍不住打了电话。
“哥!亲哥!半个小时你仨电话,少打个电话我就能早回去一会儿知道么!”
“不是,你到底在哪儿啊?”
张野停顿了一下,说:“保密。”
“和谁?”他紧紧追问。
“听口气醋了?”张野笑:“乖,稍等一会儿你就知道了。”
“你快回来,外边起风了,要下雨。”
“知道了知道了,忙着呢先挂了。”
张野电话要挂没挂时,汪凝听到他嘟囔了一句,扎死我了都。还有个男人问,谁啊,老打电话?
汪凝一愣,什么扎他了?说话那男的是谁?声音听起来很年轻,也好听。不让打电话是妨碍他们什么了?
心里怎么就这么不安呢!
汪凝要疯,出于对张野的信任,他摁下了又想打电话的冲动。
信任归信任,万一张野被人骗了呢,还是打个电话吧。
刚划开手机,感觉这个理由不太成立。他师弟是个人精,谁能骗着他?
还得再想个理由。
对,这么好看的男孩子这么晚不回家,万一有危险呢?也不对,不到十一点也不算晚呀,而且他武力值那么高,这又是帝都,能有什么危险。
不行,还得找理由。
贼起飞智,汪凝脑子里一亮,想到了,急不可待又又又又拨通张野的电话。
电话通了,传来一声幽怨的叹息。
汪凝手抠着墙,“我就问问你,没,没喝酒吧?”
“喝着呢!”
汪凝的声音冷了下来:“在哪儿,我去接你!”
“亲哥你还真信啊!服你了,电话不挂行了吧,再给我半小时就弄好了。”
“什么弄……”
“闭嘴!”
刚才那个男人笑了起来,“你哥是想把你栓裤腰带上啊?”
张野说:“没办法,我自己一个人不常外出,他把我当三岁小孩。”语气里带着一小半抱怨,大半都是得意。
“你俩真亲,这形影不离的粘糊劲儿,网上传的不会是真的吧?”
“老板,你这么八卦生意是怎么做起来的?”
汪凝还在抠墙,觉得自己反应过大。电话那边安静了会儿,忽听到张野“嘶”了一声。他忙问:“怎么了?”
那个男人说:“长点心吧,一会儿扎成筛子了。”
“纯纯你到底在干嘛?”汪凝都快把人壁纸抠烂了。
“啧……安静!”
他可能正在做什么东西,不断有工具放到桌上的声音。汪凝不敢再打扰他,就那么站在墙根儿听着电话里的动静。
外边轰隆隆一阵雷响,他忍不住提醒:“纯纯下雨了。”
“知道。”
过了一阵,他又忍不住说:“已经快十二点了。”
“呀!”张野惊叫一声:“时间怎么过得这么快,完了完了!都是你瞎耽误功夫,我先挂了,马上回去!”
着急地像过了十二点会变回灰姑娘一样。
汪凝靠在墙上,垂着手握着手机,眼睛盯着对面的时钟。
六月五日,二十三点三十二分。
二十三点四十五分。
二十三点五十五分。
他突然明白了,刹那间心口像燃起一团火,又烧又烫。
五十八分,五十九分……
走廊里响起熟悉的脚步声,跑得飞快,转眼到了门前。
汪凝面朝着门张开了双臂,下一秒张野撞了进来,浑身被雨淋透,落汤鸡一样。
他冲进汪凝怀里,上气不接下气地说:“来不及了,亲我!”
话音未落,汪凝已吻住他的唇。
张野手机闹铃响了,他后仰着脑袋摆脱了汪凝的缠绵,“师哥你真牛逼!”
汪凝:?
“十八岁最后一件事亲纯纯,十九岁干的第一件事还是亲纯纯,你说你牛逼不?”
“哥,生日快乐。”他又说。
汪凝心尖一片酸软,又要亲他,他挣出来,从鼓鼓囊囊的裤兜里掏出一大团牛皮纸,一边打开一边说:“这两天差点忙忘了,太仓促,不知道买什么好。你不是没钱包吗?我托人打听,胡同里有个皮匠,祖传的手艺,特好,我就定做了一个。那条胡同特别背,特别不好找……手忙脚乱做成了,出门还打不着车。我真操了,一路跑了回来,差一分就没跟上……”
他机关枪一样一气说完这些,又喘了两口,捏着黑光发亮的钱包在汪凝眼前晃着,“瞧,好看不!”
发梢还在滴水,他弟眯着眼笑。
深深的两颗梨涡极其漂亮。
汪凝心里那股酸软漫上了四肢百骸,他想抱张野,张野把钱包塞他手里,忙着催促:“快打开看看。”
打开钱包,相片夹里的那张照片——
他穿着大红状元服,张野穿着凤冠霞帔,两人水袖交缠在一起,彼此互望。
前世是张君瑞与崔莺莺,今生是张野与汪凝。
相夹下用红线绣着一句话——To my love Mr. Wang
送给我的至爱汪先生。
“喜欢吗?”
“喜欢。”
“感动吗?”
“感动。”
“你现在想干嘛?”
“我想……先给你洗澡。”
“不是不是,我表达错误,你现在想说什么?”
“不想说什么,还是想给你洗澡。”
“我操!”张野后跳一步,“我这是引狼呢?!”要跑,汪凝已堵住退路,“先洗澡,别感冒了。”
“不!”
“乖,听医生话。”
张野弱弱地说:“大夫,我不想打针。”
“好,不打针。”
“真的?”
“等你愿意的时候。”
浴室弥着薄薄水汽,灯光像蒙了层纱。
汪凝往他身子上涂着泡沫,这景象好像回到了当初,他们一人吊着一条胳膊,什么事都要互帮互助。
彼时害羞,洗澡还要穿着内裤。这时也不是不羞,但心底的那份喜欢,足以支撑他们坦然相对。
张野双臂相交横在墙上,头抵在臂上,腰身拉出一抹弧度,好看得像个妖精。身后汪凝认真给他洗着,一分一毫都不可放过,更像是在巡视自己的地盘,头至脚五十五寸,分毫必争,半寸不让。
不轻不重的肌肤相亲,叫张野难以克制,打岔说:“师哥你是在算我人体面积吗?”
“得拿公式套一下,口算不出。转过来。”
“嗯?”
“后边洗完了,转过来。”
“前边我自己洗。”
“我洗。”汪凝的声音格外温柔,又带着倔强,叫人不可弗逆。
张野把身前的泡沫全部推了下去,想欲盖弥彰,转过身来却更加明显,把人的注意力都引到那里。
汪凝笑了。
“笑什么!”
“纯纯你真是太……敏感了。”
张野咬了咬唇,终是无话可说,轻骂了声滚。抬起食指给他看,“为绣那几个字,看把我扎成筛子没,还羞我!良心呢?”
汪凝拉过他手,指腹上有几点红红的针眼。
张野说:“要不赶紧去医院看看,晚了会结痂的……嗯……”
汪凝叼住了他的唇。纠缠不清的鼻息间,问他:“有处面积还是能口算一下的,要不要?”
“……要。”
准备享受的张野,甚至都拨开了小纯纯上面的泡沫,汪凝却只是含住了他的指尖。
他瞪大了眼,“我操,玩儿我?”
汪凝用舌尖裹卷他的指腹,湿滑、温热。
“我……你……”
汪凝抬眸看他,他在汪凝的眼中像只妖精,汪凝在他的眼里何尝不是只妖孽。
拍开水门,花洒落下无数水珠,身上的泡沫一冲而净。张野被他调转过身子,挤在墙上。
汪凝蹭着他,某种感觉太明显了,使张野心里慌乱,“你说过的,不打针。”
“你真是好翘。”耳鬓厮磨里,汪凝低哑的声音像从声带里喷发而出的荷尔蒙,“真会把我憋疯的。”
什么手段都用了,还是逃不掉这一遭。
“我听说……”张野低声道:“会很疼。”
“听谁说的?”汪凝透着股警惕。
“不不……我查的。”
“你偷偷查过?”
什么叫偷偷!张野一句话卖了自己,查那个干嘛,像是在做准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