钱债肉偿(20)

贺云依稀知道是他,低头喝了半杯,往后一趟,把方成拉到他身上,一手死死环着,一手在兜里摸。一会儿,摸出手机。

似乎从前打开过无数遍,即使他醉了也能顺利打开这个视频,手指将进度条拖到最后,他放给方成听。

“哥,我也喜欢你。我们在一起,好不好,好不好,好不好……”

轻笑在视频结束后发出,贺云呢喃问他,“好笑不好笑……”

无异刀剜心尖肉,痛成一团,方成怔怔看他,眼眶渐红,“贺云。”

“我不知道……”他不断重复,为辜负颗心,惊慌失措,难过不堪的设法补救。

贺云却推开他坐起来,摇摇晃晃往房间走,方成跟上拉住他,继而抱住,乞怜求爱似的语气低微,“贺云。”

贺云掰他的手,掰不动,便转身搂他,“骗子。”他像是累了,倚住方成,酒意上涌的温热下颌,紧贴住方成的额,“你骗我跟你表白。”

醉酒让人脆弱,更何况个被辜负的人。倚住他的贺云更脆弱,更难过,只重复呢喃,“你骗我跟你表白。”

不止是心,思绪也快被这句话揉碎掰烂,方成紧紧抱住他,搂着他的颈,在他耳边着急的哽声解释,“不是的,弟弟,不是的……”贺云没听见他的话,身形软着向方成倒来,堕入香甜梦乡。

醉糊涂,才能得个好梦。

顾不上其他,方成给他洗澡、换衣,一切照顾停当,夜幕深深。

台灯光线明亮,一大一小睡着。方成怎么也睡不下,目光细细描过贺云的脸,心痛与心软交杂,拉过他的手,揉了摁,摁了揉,直到眼睛发痛发涩,才关灯躺下,挨靠在贺云身边。

清早,雨停放晴,鸟儿在电线上啾啾叫个不停,贺云迷糊醒来,抓住在他身上乱动的东西——圆圆的脚。

他睁开眼,看清她费劲想从自己身上过去,轻声问,“怎么了,圆圆。”小丫头睡得头发乱糟糟,“我想到爸爸身边去。”

他扭头看了眼身旁,出手帮她,“好,到爸爸身边去。”挨住方成,她揉两揉惺忪睡眼,闭眼再度睡去。

贺云给她扯扯小衣,翻身也睡过去。

两人回笼觉一睡,睡得不知天昏地暗,最后反倒是方成先醒,把女儿挪到左边睡好,翻身注视熟睡的贺云。

昨天对峙的样子不免浮现脑海,心里涌着爱怜,涌着后怕,他抚摸贺云的脸,“对不起。”喃喃出声,他甚至没忍住,凑近吻了贺云,“对不起,弟弟。”

天生嘴拙,让他几乎不知该怎么让贺云过去邱杰这道坎。本来不应当横亘在二人之间的事,因贺云的认定,似乎变得不可逾越,这样的误会让人心痛心惊深深害怕。

贺云不知什么时候醒来,只方成闭眼的一会儿,再睁开,已对上他冷冷如潭的目光。

“刚才,你又在把我当成谁。”

平静简短话语,直变作手伸来,刺破皮肉,插进胸腔,狠狠捏上方成心脏,他似乎给什么刺了一下,脸色倏地惨白,许久,“你就是你,我知道自己在吻谁。”

贺云不买账,轻蔑笑了笑,“是嘛。”

他觉得有必要跟贺云解释,平复心绪,“邱杰,你调查过他,应该知道。他有老婆,有孩子,我跟他从前是同学,现在,只不过同学前加个‘老’字,其他什么也没有,我也从没把你和他比较。”他缓缓抬头,眼眶慢慢泛红,“贺云,这些,我都没骗你。”

“他当然不可能跟你谈,他压根就不喜欢男人。”贺云的声音冷静残酷,干脆利落如新剪划绸,“他没爱过你,你难道就没爱过他?”

他出口伤人,方成的确是痛了,别脸哽咽,“如果好感是爱……”喉结滚得厉害,他把汹涌的哽咽压下去,直视他,“贺云,那时候,你为什么不在我身边。”

爱总是自私,容得下一个,容不下另一个,错开时间也不行,恨不得从始至终,只有自己来过。所以不管对错是非,贺云先来质问他,让他痛。

深吸口气,贺云别开脸,这是个完全解不开的命题。他索性翻身,闭上眼睛。

不知过去多久,方成从床上起来,声音已恢复平静,有些沙哑,“早餐你想吃什么,我给你做。”

好一会儿,“想吃什么我会下楼买。”

他拿话噎他,方成沉默下来。所幸,他总是沉默惯了,又是一会儿,他走出房间。

【作家想说的话:】

依旧矫言矫语杀人诛心的一章

第28章

虽然贺云没吃的意思,但他还是煮了三份面,刚忙活完,圆圆睡醒,迈着小步子走进厨房,抱住方成的腿,“爸爸。”

“诶。”他低头把她揽到身上,扭头看了眼房间,悄悄问她,“哥哥在干嘛。”

圆圆趴到他肩上,乖乖答,“哥哥在刷牙。”

“好,圆圆也先刷牙。”他搬个小凳子放在浴室洗手台面前,让圆圆站上去,挤牙膏接水,“张嘴巴。”

方成边帮她,边轻声问,“哥哥有没有说什么呀。”

没法说话,圆圆只能摇头,懵懂的看人,把方成看得不好意思笑起来,漱好后点她鼻子,“在想什么。”

圆圆闭着眼睛让方成给她擦脸,声音奶声奶气的从毛巾后含糊出来,“爸爸好关心哥哥的……”心一跳,方成拿开毛巾,脸热的说,“我也关心圆圆。”

三碗面摆在桌上,父女俩坐下后,方成忍不住朝房间看几眼,恰好贺云收拾好出来。

真是不吃,他径直穿过客厅,出门了。

圆圆嚼着面条,“哥哥不吃面。”

“嗯。”方成也不在她面前笑了,装不出,“他在生爸爸的气。”圆圆眨眨眼睛,才不懂得大人之间的生气,低头用叉子卷了口面条,往嘴巴里放,吃得脸颊鼓鼓。

也巧,贺云出去没多久,张鑫来了,一问他没吃早饭,剩下碗面直接归他。

贺云下楼买完早餐回来看见他,走过去坐下,面不改色一口吃掉半个包子,“他俩人呢。”

张鑫吸溜一嘴面条,下巴朝房间努,“吃饱回房间。”贺云注意到他在吃的面,“好吃吗?”

张鑫低头正喝汤,“好吃,成哥手艺不错,我之前跟你提过。”说完,自觉不对,抬头咽下口面,僵僵笑起来,“哥,成哥说本来给你煮的,你不吃,便宜我而已。”

贺云一副我说什么了的表情,轻瞥他一眼,“什么样的好面你没吃过,没出息。”张鑫一时应下不是,否认不是,低头看看半碗面,抬头看向贺云,慢慢把碗推过去,“老大,要不剩下你吃了吧。”

话音刚落,即刻挨贺云瞪,“你恶心不恶心。”悻悻把碗拉回去,低头专心吃面,把罪证吞进肚子里。

“吃完走吧。”

贺云拍拍手,喝起手旁豆浆。

张鑫朝房间看了两眼,欲言又止,最后,“好。”

房间里,方成明面陪女儿玩,其实一直留意客厅动静,听到关门声,半垂眼睫遮盖黯淡的眼,轻声跟女儿说,“哥哥走了。”

此后连着差不多有二十来天,贺云不曾踏足这里。

心情不好,无所事事,贺云索性跟张鑫看起房子,酒店实在住烦。他虽没有去方成那儿,自有兄弟帮他看着,更何况,张鑫还天天接方成的电话。

张鑫把他的汇报工作做得很好,每日汇报,能事无巨细就事无巨细。

中介领着西装革履的三爷秘书在前边介绍,他就在后面的贺云身边汇报。

“昨天成哥给你的号码打了三个电话,我没敢接也没赶挂;成哥昨天八点多出门上班,午饭吃在医院旁一家粥店,傍晚下班后去了趟超市,名叫……”

贺云听得心如止水,吸了半口奶茶,“停,说说上回,他跟你说的,搬家的事。”

张鑫也烦说鸡毛蒜皮,一听来精神,“已经搬了,新家环境比之前好太多,在富华小区二栋2203室。”说到这儿,他面露难色,“老大,搬家这件事,邱杰帮成哥不少。”

一听邱杰名字,贺云皱眉,“他怎么会知道方成要搬家。”

“成哥婶母去银行办事,闲聊说出来的。”张鑫小心翼翼解释,想到接下要说的话,滚了下喉结,“因此,成哥昨晚为了这个人情,请他到新家吃了餐饭,历时两小时。”

意料之中,贺云的脸冷下来,“请他吃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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