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修垂在身侧的手虚虚握了握,一声不吭的跟在了他们后面。
傅恩锦心里满意了,看着裴献卿偷偷笑了一下。
裴献卿哪能不知道小姑娘的心思,摸了摸她的头,凑近她耳边用只有两人能听到声音表扬她:“绾绾很棒。”
于是傅恩锦便笑的更甜了。
玉檀秋今日出府办事,刚回府便被金梨拉到了朝闻院,还以为是发生了什么了不得的大事,一进屋就看见屋里的四个人都坐着,似乎是就在眼巴巴的等着他来了。
他当即就吓了一跳,连忙问道:“怎么了怎么了?发生什么事了?”
裴献卿淡定的开口:“没什么事,就是手伤了,让你来看看,顺便上点药。”
听他这么说,玉檀秋这才注意到裴献卿和那位杨小姐手上都包了纱布。
他看这几人这么严阵以待的,还以为这伤口会有多深,连忙先去把自己的药箱拿来,然后念叨着:“伤的严重么?伤口深不深?看起来血好像是先止住了?”
毕竟纱布雪白。
傅恩锦见他这么紧张,一时半会有些不好意思了,这两人的伤口她都知道,属实是,芝麻大点的伤……
她想开口说句“不严重”,元修先她一步说话了。
“玉先生,您先帮杨小姐看看吧?”
玉檀秋动作顿了顿,看着他扬了扬眉:“哦?为什么?”
他自然也是知道这两人之间那点剪不断理还乱的关系的,毕竟他还出了主意呢,现在他就是想逗逗元修。
元修一下被问住了,他刚刚只是心里有点担心杨苓蓁,毕竟她是个娇小姐,将军皮糙肉厚的,这点小伤才不会放在眼里。
顿了顿,他才勉强找了个借口:“将军的是小伤,回来前军营里上过药了。”
玉檀秋也没有戳穿他的心思,从善如流道:“既然元侍卫这么说了,那我就先看看杨小姐吧。”
说着他走到杨苓蓁面前,把她手指上缠着的纱布小心拆开,然后,顿在了原地。
好样的,这伤口。
不仔细瞧都瞧不见!
玉檀秋抬眼看了一圈眼神落在他身上的几个人,阴阳怪气的:“杨小姐这伤啊,得亏我看得及时啊,不然……啧啧……”
元修听了,当真以为是多严重的伤,忍不住两步上前,皱眉道:“不然怎么了玉先生,伤的很严重么?”
玉檀秋对着他翻了个大大的白眼:“不然这伤口就要愈合了!”
即使这么说,他还是给杨苓蓁抹了一层药膏,只剪了一小块纱布贴上去:“不要沾水,两日就好。”
弄好了杨苓蓁这一边,他又去看裴献卿,嘴里忍不住叨叨:“我说你们也真是的,我好歹也是个神医啊,你们天天这点伤就叫我来,是不是有点太大惊小怪了!”
话音刚落,裴献卿手上的纱布也拆开了。
很好,就这芝麻大点的伤,值得他裴献卿大费周章上药包扎?!
玉檀秋:“你是不是在逗我?”
裴献卿:“你先上药。”
顿了顿,又补充:“要最好的药。”
玉檀秋心里溜过一串粗鄙之语,就这点小伤,还要浪费他最好的药!
傅恩锦见他好像不是很愉快,连忙好言好语道:“麻烦玉先生了,是我担心将军,您不要怪他。”
玉檀秋这人刀子嘴豆腐心,其实最是心软,有人这么好声好气跟他说话他马上就要缴械投降。
“好了好了,用用用,用最好的!”
于是他只能认命的给裴献卿也上了药,到了贴纱布的时候,傅恩锦主动请缨,玉檀秋想着这大概是夫妻之间的小情趣,于是也就把纱布给了她。
结果纱布交出去,他才意识到现在这个房间里,很奇怪。
左边元修还在犹犹豫豫的问杨苓蓁手痛不痛,右边傅恩锦边小声说着话边轻轻的绕着圈儿给裴献卿将手指缠好。
怎么看,他都很多余。
怎么回事呢?现在这个府里已经容不下他了?
等这边说话的说完了,包扎的也包好了,大家才终于想起了还有他这么个存在。
傅恩锦和杨苓蓁连忙跟玉檀秋道谢:“辛苦玉先生了。”
裴献卿看着玉檀秋有点上火又无可奈何的模样,也笑道:“辛苦了。”
元修见大家都道谢了,自己不说话好像不好,赶紧跟上:“辛苦先生了。”
这下玉檀秋可待着机会调侃了:“我说,前面他们跟我道谢也就算了,你是道哪门子谢?我帮了你家谁了?”
元修一下反映了过来,招架不住玉檀秋揶揄的目光,咳了两声不敢说话了。
玉檀秋怼了人,心情总算愉悦了一些。
这时候他想起了自己要来跟裴献卿说的正事,于是朝裴献卿使了一个颜色。
裴献卿会意,对着傅恩锦道:“我先去书房处理一些事情,绾绾带着杨姑娘在府里转转,嗯?”
傅恩锦点了点头,看了元修一眼:“让元侍卫跟着我们一起可以么?”
裴献卿听后朝元修看了一眼,元修便懂了,低低应了一声“是”。
到现在他哪里还不明白,将军和夫人这是在帮他和杨姑娘牵线,只是……
他在心里轻轻叹了一口气。
待傅恩锦带着人出了院子,裴献卿和玉檀秋去了书房。
裴献卿在桌前坐下,看向一旁的玉檀秋:“南境那个毒的解药配出来了?”
玉檀秋点点头:“但还需要一味药引,这药引在京都不常见,我今日出门找了几家医馆,都没有这味药材。”
“是什么?”裴献卿问。
“红蛇草。”
说着玉檀秋便简单解释了一番。
红蛇草是一种毒草,但晒干后可做药引,与解药相中和后可解南境这个幻毒。只是红蛇草并不生长在京都,加之不能单独用药,是以京都的医馆都没有备着。
裴献卿沉吟了一会,问他:“既是可以解南境这个毒,是不是说红蛇草南境会比较常见?”
玉檀秋:“没错,南境与苗疆一样擅用毒,红蛇草应是常见之物。”
“好,我让南境的人购了运到京都来,你需要多少?”
裴献卿早在去年南下时便在南境安了暗线,若是玉檀秋需要,他可以让人在南境直接采买。
玉檀秋摇着扇子想了一下:“这个不好说,你让我研究这个解药,但是目前也不知道这个药染春到底是用来做什么的,使用范围又有多大,若是单单只是解她手上的,三副药足以。”
听了玉檀秋的疑问,裴献卿想起了之前南境潜伏在大月族的暗卫送来的消息。
他沉声问道:“这个致幻的药物,可是与什么毒放在一起时有奇效?”
听裴献卿这么一问,玉檀秋一收扇,扇柄敲了敲椅子的扶手:“还真有。这个致幻的毒药若是我没猜错应该是南境的幽冥香,与南境一种蛊毒配合使用时,中毒者会陷入可怖的幽冥幻境,导致自残。”
裴献卿心里的猜测被证实了八、九,他面色凝重了起来。
“这个幽冥香很可能是五皇子给她的,我怀疑五皇子是从阿莲娜手上拿到了这种毒,想让染春仿制出一款相似的毒药。”
毕竟阿莲娜这人生性多疑,即使两人达成了交易,她也不可能全然信任五皇子,只要五皇子还有求于他们,他们就能从他这里得到更多的利益。
是以大月族的这些秘药,五皇子只能通过阿莲娜来得到,给多给少都是阿莲娜控制。
玉檀秋不明白:“可是五皇子要仿制这种毒药做什么呢?单独使用幽冥香的话,那只是一款会让人产生幻觉的药物罢了,就像误食毒蘑菇一个道理,这个幻觉若是没有蛊毒指引是无法控制的。”
裴献卿的食指在书桌上有节奏的敲响,声音又低又沉:“五皇子可能让阿莲娜在大月族帮他练了兵。”
玉檀秋大惊失色:“他怎么敢?!”
串通外族,私练精兵,这都是要株连的大罪,五皇子的胆儿也太肥了!
屋外蝉鸣甚嚣,裴献卿压低声音与玉檀秋说了什么,玉檀秋点了点头,而后便回了自己的院子。
在花园里,元修跟在傅恩锦和杨苓蓁身后,尽职尽责的做一个护卫。
虽然在大将军府里也没有什么不安全的。
傅恩锦想多制造一些两人聊天说话的机会,一路上叽叽喳喳的说这个说那个,还时不时的就要带上元修的名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