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白易形看来,只有不太爱的人才会把爱字挂在嘴边,他们吹嘘爱情,标榜自己的痴情,随意倾吐自己对某人的思念,那只能说明他们还爱的不够深。真正的刻骨的爱,是绝不可能随随便便说得出口的,只能是埋在心底的、用来独自品尝的隐秘的钟情。
从这一点上,她更加确信了自己对乔樟的爱是别人无法比拟的,没错,任何人都不可能和她对乔樟的爱相提并论。
两年后白易形终于回到京城公司,上司很看好她,提拔她作为一个项目的负责人,她完成的不错,一年后又晋升为项目副主管,但是她并没有多么开心,因为这一年,乔樟没有来出差。
她从同事那里打听到,是因为欧洲分部那边有急事,集团总才临时改变了计划,京城暂时来不了了,工作内容改为京城分部经理以上的线上视频会议来完成。
白易形就这样一年一年难捱的等待着,期间她也听过一些关于乔樟的八卦,有人说集团总一心励精图治从来没想过谈恋爱,就是个活脱脱的事业狂魔。
这一点白易形并不赞成,从各种抛头露面的节目报道的视频来看,乔樟的确不像有恋人的样子,可要说乔樟对感情丝毫没有兴趣,白易形是不相信的,她关注了乔樟那么多年,自忖比身边任何人都要了解乔樟,乔樟才不是外界流传的那样。
无论外界怎么评价乔樟,天才也好,华尔街妖女也好,事业型女性也好,都不是真正的乔樟,白易形从来不信这些。
她笃定乔樟不是不爱人,只是还没找到一个值得爱的人而已。
她尽可能的搜查有关乔樟的一切消息,有次便发现了一件巧合的往事,那就是原来多年前给国内高校提供一笔数额不少的那项奖学金的人竟然就是乔樟。
知道了这一点,白易形突然为自己没能得到那笔奖学金而有些气闷,同时也让她连带着回忆起了那个赢过她的幸运儿时学谦。
她都快忘了这号人了,这时候想起来,不禁对时学谦有些隐隐的嫉妒。
到第四年末的时候,似乎是老天听到了她的祈祷,她终于再次见到了乔樟。
乔樟自然是理性出差过来的,白易形提前好几个小时就悄悄溜到乔樟必经的下车的门口去等待,这时她的职位虽然已经不低,但是依然不能直接迎接乔樟。
即使只见到了乔樟一眼,她的魂魄也被夺走了,埋藏了多年的单相思像洪水一样险些要将她冲垮。
她的办公室和乔樟的办公室离着十万八千里,根本不在一栋楼里,乔樟只在京城停留三天,这三天也轮不到她直接向乔樟汇报工作,难道要什么都不做的等着这三天流逝吗?
不,这绝不是白易形的风格。
她想了想,乔樟身边没有什么可以调动的职位让她暂时顶包,乔樟每天接触的人里,除了分公司的经理、主管,就只是她从纽约那边带过来的秘书、助理们了。
想要接近乔樟,难道要去总裁临时办公室门口当清洁工吗?
这个念头一从白易形脑子里划过,又立刻被她拽住了。
思考片刻,她真的想这么干!
堂堂营销部项目副主管去顶包了公司保洁,这怎么看怎么诡异,上司也不会同意的,可是她管不了那么多了,况且她的直属上司也不经常会去那栋楼汇报工作,于是白易形干脆请了三天假,然后偷偷溜到乔樟待着的那栋楼里花点钱上下买通了后勤部的几个人,就这样顶包了乔樟办公室门口一个保洁三天的位置。
她不怕别人认出她来,而且她回到京城刚不到两年,认得她的人也不多,那些平时进进出出乔樟办公室的总经理们基本不认得她,也没人会没事干趴下来仔细去瞧一个正在擦地的清洁工的面貌,不是吗。
计划是疯狂的,可白易形毫不犹豫的执行了。
她每天都怀着雀跃又忐忑的心情早早来到乔樟办公室的门口,等着乔樟来上班的时候,抬头说上一句“乔总早上好”、下午开工时,再说上一句“乔总中午好”、到了晚班,还有一句“乔总晚上好”。
为了更多次的见到乔樟,她早中晚三班都干。
她希求着什么时候乔樟会停下来和她讲话,或者注意到她,想想看,以她的样貌气质,可比其他的清洁工出众得多了!
可是,一次都没有。
乔樟很少进出办公室,一旦进去就很久不出来,一旦出去开会也很久不回来,而且每次也都会乌泱乌泱带着一大群人紧随其后,步速轻快,时刻有忙不完的工作。
遇到有楼道清洁工的问好,乔樟也只来得及翻动着手里的文件,或是一只耳朵听着旁边某经理的工作汇报,轻轻朝她的方向“嗯”一声——有时候甚至连这也来不及——脚下一步不停,头也不抬的走过去。
一次又一次,每一次白易形的心跳都会在距离乔樟五步开外开始狂跳不止,在擦身而过时几近窒息,随着乔樟的远去,又慢慢归于正常,只闻到空气里乔樟掠过时留下的气息。
由于太紧张,白易形甚至都不敢一直盯着乔樟看,每次几乎都是问完好便迅速低下头,生怕露出不雅的破绽。
白易形默默数着,一直到第三天中午,她和乔樟一共擦肩而过了四十四次,乔樟没有一次留意到她这个站在拐角处的出众的清洁工。
明知会是这样的结果,白易形也不免有些想哭的委屈,可是她舍不得走,她舍不下每一次能够面对面见到乔樟的机会,哪怕这种机会给她带来的是凌迟般的失落。
到了第三天晚上,也就是乔樟要离开的前一晚,不知道是不是老天爷终于开了眼,在下班的最后一刻,白易形终于被乔樟注意到了。
从远处仅凭高跟鞋脚步声判断她就知道乔樟出来了,白易形知道,今晚一走,乔樟往后至少长达一年都不会在来这里,她默默集中自己所有的注意力想再仔细看乔樟一眼。
乔樟的身后跟着邢冰和夏琳,十分凑巧,因为楼道的一面有些水渍,乔樟想绕开那一片区域,就与邢冰、夏琳从并排走改成了排成一列走,而白易形这时正好在这一边拖地,她做的很尽职,地面被拖的干干净净,这么看乔樟不得不近距离在她身边经过。
她像这三天来那四十四次一样,在乔樟走近时停下来,抬头向她说一句“乔总晚上好”。
乔樟正和后面的邢冰讲着话,微微颔了颔首,像往常一样“嗯”了一声,也许是两边都分散了乔樟的注意力,刚拖过的地又太滑,就在路过白易形的时候,她脚下不小心一滑,就要摔倒。
“乔总小心!”后面的邢冰来不及赶上来,叫了一声。
白易形脑子白了一瞬,什么都来不及想,立马扔了拖布搀住她一只胳膊,乔樟这才没有摔倒。
等乔樟站稳了,她也拿开了馋她的手,“刚拖过的地面,有些滑,乔总……对不起!”这突发事件让白易形简直紧张的语无伦次。
“没关系的。谢谢你。”乔樟并没有在意,声音很温和。
这是乔樟第一次在白易形的身边停留,两人距离只一臂之遥,白易形感觉全身的血液都涌向了自己的脸颊,不知道该怎么说。
这回白易形仔仔细细看清楚了,比起四五年前时尚显稚嫩的脸庞,如今的乔樟看起来更为惊艳,气场也压得住任何人,白易形像把这一刻烙进心里面去。
乔樟瞧着面前这个满脸通红的盯着自己凝固了似的清洁工,见她不说话,觉得这人有点奇怪,以为她是被吓到了,于是乔樟没有立刻走掉,而是看着她,微笑着又说一遍:“没关系的,你的工作做的很好。”
白易形感觉自己被乔樟的这个目光击中了,这种明亮的、柔和的、带有肯定和尊重的目光,还有那清脆的话语。
白易形不记得她自己后来和乔樟说了句什么,乔樟就点点头走掉了。那一段的记忆像是被打了强光滤镜,光线太强以至于分辨不清楚,她只记得在乔樟和邢冰、夏琳从她身边一一走过后,她也像是受不住剧烈的心跳似的,从楼道的另一头落荒而逃。
虽然只有短短的几秒钟的对话,也足以白易形日后翻来覆去想上千万次了。
白易形的职位在后两年继续步步高升,随着职位的提高,她被公派出差的时候也越来越多了,甚至在第五年的时候都错过了在京城见到乔樟,她也想过要不要通过人事关系调动,想办法让自己调到纽约总部去工作,可是后来上司说集团总以后有想要把总部迁到京城来的想法,她才放弃了工作调动的念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