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延想快点长大,拥有能够保护叶应同和许椋月的力量。
叶延八岁那年,许椋月无意中发现了叶延和初中部的学长一起进出过实验室,甚至已经会做小木炭跳舞这种实验了。
许椋月这回是切切实实的感觉到了惊讶,她是很聪明,所以她一直都觉得叶延展露出来的聪慧不算什么,因此一直她和叶应同一直都没有给过太多的视线,只是任由他自己发展:“你知道小木炭跳舞的原理是什么吗?”
她问完这个问题,还担心叶延听不懂“原理”,正想解释,就听叶延说:“因为在小木炭刚放入试管里面的时候,里面的硝酸钾温度较还没到能让木炭燃烧起来的程度,所以小木炭一开始还静止不动。试管加热后温度上升,小木炭达到了燃点,就能与硝酸钾发生反应,硝酸钾在高温下分解出氧,可以和小木炭形成二氧化碳……”
他解释的并没有太多术语,但却足以让许椋月震惊。
这可是初三的内容!
“你很喜欢化学吗?”许椋月想不出一个八岁的孩子会做小木炭跳舞,如果不是出于对化学的喜爱,那会是什么:“以后想做个研究员吗?”
叶延认真的问道:“研究员赚钱多吗?可以养活你和爸爸吗?”
这时候就算是一心只有事业的许椋月,也终于能觉出一点不对来了:“你是想赚钱给妈妈和爸爸花?”
“倒也不是。”叶延小时候的愿望其实也会随着长大渐渐变质:“我只是觉得你们这样好累,我想早点帮你们。”
听到他这么说,许椋月顿时笑了,她揉了揉叶延的脑袋,一边嘟囔着小延又长高了不少,一边说:“做自己喜欢做的事情,是不会感觉到累的。不过还是要谢谢小延。我们小延,真是个善良的人。”
许椋月弯着眼:“我等着小延长大,给妈妈养老。”
叶延十岁那年六年级毕业考前有个家长会,许椋月和叶应同正好在那天得泡在研究所里。
他们像往常一样跟向老师打了个招呼,就安安心心的沉浸在自己的工作里了。
只是因为这一次的家长会是全班同学一起布置,大家还不用离校,跟家长一起开家长会。
期间还有表彰,像叶延这种拿了小学生数学竞赛最高奖项一等奖的,肯定会被点出来表扬。
这本来是一个光荣的事迹,但别人拿了什么画画大赛、手工大赛的奖项都会有家长发言,聊一聊教育方式,可唯独到叶延这,三好学生他自己上去领,一等奖自己上去领,无论是什么表彰,他都只有一个人。
大人们觉得他聪明懂事又听话,可同学们难免会有攀比心。
所以在家长会结束后,叶延主动留下来帮忙收拾东西,就被人嘲笑了。
“他厉害有什么用?他都没有爸妈的!”
“从来就没有看见过他爸妈来参加家长会,谁知道他是不是孤儿?”
议论声才起一两句,叶延就直接将手里的水盆往地上一丢。
才十岁的叶延,身形就比十一二岁的同班同学们要高大了。
他站在桌椅前平静的看着受到了惊吓的几名同学:“抱歉,手滑。”
这要是叶延比他们大一点,或者和他们同龄,他肯定是能够唬住他们的。
但大家都知道叶延比他们小,所以那几个人也不怕。
领头的那个小孩更是狠狠瞪了叶延一眼:“你嚣张什么?!我又说错吗?!你不就是没爹没妈吗?!谁知道你爸妈是不是在外面有了别的小孩?也说不定他们早就死了呢!”
叶延静静的看着他,忽然笑了下:“你声音再大,也改变不了你考不过我的事实,更改变不了你爸妈刚才的确对我称赞不已的事实。你能怎么办呢?不就只能在这里叫两声么?”
叶延从小到大就明白一件事。
他有时候说话做事好像很容易气到人。
所以平时他会注意一点,尽量少说几句话。
但现在他不需要注意了,因为——
领头的同学在听到他的这句话时,顿时愤怒的捏起了拳头朝他冲过来。
叶延不动声色的踢了一脚被自己丢在地上的水盆,直接绊住了冲过来的同学,让他摔到在地。
偏偏叶延还故作受到了惊吓的模样,一边往后退,一边推倒了摆在桌子上的椅子,椅子直接砸在了同学身上,场面一度混乱的同时,叶延毫不犹豫的往后一摔。
他看着面前这幅情景,用自己的手狠狠的蹭了一下旁边的桌脚,直接划出了一道深深的伤口。
鲜血瞬间流了出来,他却像是感觉不到疼痛一样,垂着眸冷漠的看着被砸到疼到嚎啕大哭的同学。
叶延觉得自己有问题。
因为他没有任何的慌乱,他几乎是以一种无情的心态在看他的同学。
甚至他还在猜测那一下有没有让他的腿骨折。
等老师和留下来等他们几个打扫完的家长过来时,班主任第一反应是先扶起了叶延:“怎么了?我看看你的手。”
叶延狠狠的用另一只手掐了一下自己的腰,立马红了眼眶:“没事的。”
他装作要将手背到身后的样子,哽咽而又委屈的声音直接让班主任急了:“你这孩子!都出了这么多血还说没事!”
班主任是个上了点年纪的女人,她惊慌的拉着叶延的手,看着叶延手臂上留下的那一道长长的划痕:“是不是很疼?我们先去医务室给你处理一下伤口。”
那边的同学还在哭嚎,他的父母紧紧的抱着他,他的妈妈在打电话喊救护车,叶延听见其中一位医生家长说很有可能骨折了,可他却冷静的不得了。
甚至他还能小心翼翼的抿着唇说:“老师,我要跟方瑞道歉才行。”
“是你害的我孩子吗?!”
方瑞的母亲狠狠的瞪了过来,叶延顿时一缩,躲在了班主任的身后,他垂着眼睛掉眼泪,眼里却是冰冷的:“我不是故意的。”
“不是叶延!”
一直在走廊擦窗户的女同学走进来:“不是叶延!是方瑞!方瑞说叶延的爸妈死了!还说叶延是没人要的孩子,他还想要上来打叶延!老师!是方瑞的错!”
这一下原本就混乱的场面顿时更加热闹。
叶延静静的站在班主任身后,看着那几个总是跟在方瑞身后,总是故意撞他桌子、故意在打扫卫生的时候弄湿他的书本、故意骗他说作业变了的同学。
看着他们对他露出了惊恐的神色,看着他们原本想说什么却根本不敢说话。
叶延垂头,露出了一个讥讽的笑容。
他想真无聊。
这些人真的好无聊。
要做施暴者,却没有一点胆子和本事。
随随便便就被他唬住了。
他觉得好笑的同时,心里也是升起了无比畅快的感觉。
像是一口堵了很久的恶气被他亲手挥散,叶延想,果然求人不如靠己。
谁也不知道,叶延原本被书本灌输的那些道德善念,被那些东西锁住的天性在这一刻一点点滋生。
他无师自通,却又很懂分寸。
如果不是许椋月对他说过“小延是个善良的人”,只怕这些天生的因子,会成为无数的罪孽。
叶延十三岁那年,被老师强压着报名参加了青少年宫的吉他比赛。
他觉得有点无聊,这话说出来虽然很欠打,但不得不说,以他的技术,完全碾压。
吉他组进会场的时间比较迟,因为要等前面架子鼓组的比完。
所以叶延背着自己的吉他,正想找个角落蹲着。
他并不想去认识一下吉他组的其他人,他对交朋友这事没有什么太大的兴趣。
不过自从他上了初中后,因为过于优越的成绩,总有人围着他转,他也不会将人推开。
他不主动,也有足够多的朋友。
叶延拿着手机低头往前走,他正在回复他同桌发过来的消息,是问他题目的。
自从上了高中后,叶延就很少做作业了。
一开始老师还特别不高兴,觉得他是“差生”,直到看到他月考连着拿第一就没跌下来过,老师才由着他去了。
于是叶延又觉得没意思了。
他讨厌这个墨守成规的世界。
也想不通人为什么要规规矩矩的走在路上,为什么所有人一定要一样……
他正单手打着字,才敲下一个字母的手微微一顿,猛地察觉到了什么似的一抬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