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博衍看向温容。
“可这样翘翘的身份就会暴露。”他顿了顿,“会给她带来危险。”
温容道:“难道镇北将军之子护个姑娘也护不住?若是这样,那我也不觉得翘翘跟着你会幸福。”
谢博衍沉默。
这倒不是,他没那么废物。
斟酌一番,他应允下来:
“我会带翘翘进宫。”
简单的对话而过,温容失了兴致与他多谈,揉了揉眉心:“我有些乏了。”
“那我就先告辞了。”谢博衍道,面色迟疑,“我和翘翘……”
“我不做主,看翘翘的意思。”
谢博衍松了口气,起身告辞离开。
他出了明卿馆,心情万分好。
其实他真的有想过若是楚连翘不答应怎么办。
他今早想了那么久的情话,词藻堆砌的华丽的、亦或者是直白热烈的,全然都抵不过她在他耳边轻轻道出的、那句轻软如猫叫的“我喜欢你”。
☆、朝暮
过了几日,楚连翘被带入了宫中。
有些紧张地拉了拉身上的衣服,她看向一旁的谢博衍:“为什么一定要穿红的?”
她还是第一次穿这么浓烈的颜色。
楚连翘衣柜里都是些素净颜色,这衣裙还是谢博衍给她带来的。
他正把玩着她的发丝,漫不经心道:“因为你娘喜穿红衣。”
楚连翘一僵,谢博衍轻笑道:“紧张了?”
“……没有。”不安地扯了扯面纱,她掀起帘子,看向车外。
街道的景色缓缓滑向车后,她闭了闭眼,放下帘子,整理了下表情。
到了宫门便不能再乘马车了,谢博衍牵着她下了车,往里走着。
楚连翘目不斜视,引得旁边的谢博衍一阵发笑:“你不用这么拘谨的。”
楚连翘看了他一眼没说话,脚步加快了些。
“你们来的还挺快。”黄梓还是那副散漫的样子,倚在墙上,“走吧。”
皇帝的寝宫很安静。
也可能是黄梓事先把其他人打发走了。
也是,当朝的摄政王,和一个即将离世的皇帝,选择哪边显而易见。
“……父皇。”
床上的人缓缓睁开眼,眼神扫过跪在地上的三个人,在看到那一抹红衣后眼神顿了顿,开口道:“……中间的抬起头。”
楚连翘呼吸一顿,缓缓抬起头,对上了那略显浑浊的双眼。
黄期景说不出现在是什么心情,望着这张和楚明卿极为相似的脸,他闭上了眼,开了口:“把面纱摘下来,让朕好好瞧瞧。”
楚连翘依言摘下面纱,又听到黄期景让她走近些的要求,她犹豫了一瞬,看向身边的谢博衍:“我想单独跟他谈谈。”
谢博衍朝她点点头,和黄梓对视一眼,准备离开。
临走前他拉住她的手:“不要逞强,有事便唤我。”
楚连翘点点头。
她跪在床旁,就看着黄期景几乎用一种堪称痴迷的眼神凝视着她。
平心而论,黄期景长得很俊美,不然也不会生出黄梓和黄榆这么俊秀的儿子。
濒死的孱弱也掩盖不了他的天子气质。
但此刻,楚连翘却觉得浑身冰凉。
黄期景看向她的眼神是疯狂的占有,更像是透过她看向另一个人。
她率先开口:“您应该知道我是谁。”
“是明卿的孩子吧。”黄期景开口,视线飘忽不定,“明卿是个很好的女子,朕遇见她时,她才十三岁,也穿着一袭红裙。”
“可您杀了她不是么,是您亲手将她一步步逼上绝路。”
黄期景沉默了。
“我本该有个家的。”楚连翘哑声道,“可您毁了它。”
“怎么能说是朕毁了?”黄期景笑道,“朕千算万算,没想到明卿真为那废物生了个孩子,朕当时就应派人去追。不过你也活不久了,蛊毒很痛苦吧?”
楚连翘一阵恶寒:“您这样的人,我娘是不会喜欢的。”
“朕知道啊。”黄期景看着她,“所以朕把她葬入皇陵,朕与她不能同生,那便同死,这也算是合于一坟了。”
他笑了一声:“…朕总算是在这方面胜过黄其琛那个废物了。”他顿了顿,又说道,“将你留在这……明卿一定会说朕绝情……那就……”
她还未反应过来这句话是什么意思,就突然被暴起的黄期景掐住了脖子。
楚连翘怔了怔,然后挣扎起来。
黄期景的力气大得惊人,她惊了一下,然后用力拽开他的手,身体则因为用力过猛而跌倒在地。
开门声响起,谢博衍匆匆赶到她身边。
她跌坐在地上,咳了几声,剧烈喘着气,然后被谢博衍扶了起来靠在怀里。
他撩开她的头发,看向她的脖子。
红色的印子在白皙的肌肤上分外明显,他抚了上去,面色沉郁,他低声询问:“疼吗?”
“……还好。”
她的声音有些沙哑,喉咙则因为发声而泛疼,因着疼痛,她不自觉地往后缩了缩,被谢博衍一把拉住。
“不要骗我。”
楚连翘软声道:“真的不疼……”
“……我们走。”
黄梓从床旁离开,看向地上的两人。
他们从寝宫离开,楚连翘听到黄梓严厉训斥下人:“你们怎么照顾的父皇?父皇又一次病发了,若有不测,本王唯你们是问。”
黄梓这是在给她寻找说辞,将黄期景的状态全部推给了手下人。
楚连翘低下头,脑子里面都是黄期景刚才掐着她的神情。
疯狂、痴迷、痛恨还有爱意。
她也不知道为何自己能从一个眼神看出这么多情绪来。
直到登上了马车,楚连翘才回过神来。
谢博衍看着身旁神游在外的少女,抓着她的手忍不住紧了紧,他环过她的腰,吻上她的发旋:“在想什么?”
“…他看向我的神情…好复杂…”楚连翘顿了顿,“…有疯狂,有痴迷,有痛恨……好像也有爱意……我……”
“别多想。”他吻了吻她的脸颊,“晚上点上安息香,睡一觉。”
……
“翘翘。”谢博衍开口。
“嗯?”楚连翘抬头,停下挑拣胡萝卜的筷子,“怎么了?”
谢博衍一手托腮道:“我以前还在边疆的时候,养过一只兔子。”
“那兔子挑食得很,我若是给它吃新鲜菜叶,它便吃得下去。若是给它吃胡萝卜,它会看我一眼,然后自己回兔窝里去了。”
楚连翘刚想说这兔子真奇怪,还未开口便反应过来:“你……!”
谢博衍看着她,眸中满是笑意,装作听不懂的样子:“我怎么了?”
楚连翘想了半天也不知道反驳什么,索性不再理他。
谢博衍自讨没趣,正开口准备哄她时,一只信鸽从窗口飞入。
他敛了笑容,从信鸽上取下纸条,看完后有些惊讶。
楚连翘看他变化几番的神情不由得出声问道:“博衍,怎么了吗?”
谢博衍收起纸条,嘴角上扬:“翘翘,我们入宫。”
黄期景突然答应将母蛊给楚连翘,却不说原因。
服下母蛊后,楚连翘感觉自己的心终于放了下来。
和谢博衍登上马车后,他突然吻住了她。
楚连翘忍不住推了推他:“你干嘛?”
“之前几次你都晕了过去。”谢博衍声音暗哑,“如今蛊毒已解……”
楚连翘的脸忍不住烧了起来。
虽然事实确实是她情绪激动晕了过去,但这话从他嘴里说出来感觉怎么怪怪的……
“还在马车上呢。”
她小声道,又推了推他箍住她的手。
“又没人能看到。”他低头吻在她喉咙上,她下意识一抖,差点喘出声,低声警告他,“…不行。”
“上次你就是这么说的。”
谢博衍旁若无人地继续吻着她。
“……都过了半个月了你还想着呢?”
楚连翘无语,然后被他吻了吻耳垂,她被激了下,扶在他肩上的手抖了抖。
“想,天天都想,朝思暮想的程度。”
谢博衍含糊地说道。
“登徒子。”
楚连翘骂他,却换来更深的亲吻,她瘫软在他怀中,几乎化作一滩水。
好在这时马车停下了,楚连翘解脱式地叹了口气,推了推他:“到了。”
谢博衍这才从她脖颈处起身,好意地帮她理了理头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