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钰正想笑,温容凛冽的视线便朝她扫来:“李钰。”
她站得笔直:“在!”
“两年之内不许下山。”
“…好……嗯?为什么!”李钰不可思议道,“师父,我十五了!”
“为师自然知道你的年岁,只是你下山的时日一次比一次长,一次比一次勤快,你让为师怎么看你?”
李钰哑然,想了想余琅的态度,最终还是应了下来,整个人失魂落魄极了。
他不在乎她,她还上前热脸贴冷屁股。
两人皆是耸拉着脑袋从屋里出来,楚连翘接连打了几个喷嚏,然后瓮声瓮气地和李钰告别。
李钰看着她的背影,有些失神。
她七岁喜欢上余琅,如今她十五。
八年了。
……
两年时光匆匆而过。
李钰出落得愈发动人,脾气比起以前也收敛了许多。
再次下山,她做了个决定。
再去见余琅最后一面,不管结果如何,总要了断的。
……
醉生阁比起以前似乎华贵了许多。
李钰犹豫着想要离开了。
“李姑娘?李姑娘!”
她抬起眸,认出小厮。
小厮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难为李姑娘还记得奴才的名字了,可还是要见余琅?”
她犹豫,点了点头,从怀中掏出几文钱:“来坛杏花雪。”
“好嘞,给姑娘送到房间里——”
虽然华贵许多,可结构到底没变,李钰步伐轻盈,穿过回廊,绕过梁柱,最后停在门前。
她轻吸了口气,抬起手,敲了敲门。
“不接客。”
“是我,李钰。”
屋里短暂的沉默,然后门被拉开,露出男子熟悉而又俊朗的面容。
……
余琅客套着寒暄:“我还以为你收了心思,嫁人了。”
李钰一下便红了眼眶,话语颤抖而小声:“……你明知道……明知道我喜欢的是你……”
余琅倒酒的动作一顿,内心震颤,嘴上却还是道:“寻个好夫家,世间女子不都是这个想法?”
晚霞赤红漫天,像是要将整片天空都燃烧起来。
像她那孤决、单向的爱恋。
李钰喝下一碗酒,看着他,大胆道:“你明知道我喜欢的是你!”
“……我知道……比起我来,你更加成熟稳重,我像个傻子一样一直跟在你身后…你能不能、能不能……”李钰抬头看着他,眼泪不断落在酒碗中,“能不能说一句喜欢我?……就算是骗我也好,能不能说一句喜欢我?”
余琅要是不懂,是个呆驴,她也就认了,可惜他明白,然回应她的永远只有沉默。
余琅叹了口气,抬眸看了眼少女的哭容,便不舍地移开视线,摩挲着酒碗,道:“阿钰,我们的路不一样。我是个伶人。”
“我不在乎、余琅,我不在乎!”李钰哭道,手指指着自己,“我喜欢你十年了,你能不能喜欢我一点?你说一句喜欢我,我们现在就出去过日子。”
“…阿钰,我喜欢你,但我们……”
余琅还未说出下半句话,便被李钰堵住了嘴,杏花雪的滋味甜而烧口,名字虽温润,可却是实打实的烈酒。
……
故事的最后,十七岁的李钰带回了二十三岁的余琅回了云谷。
忆起种种,她不免好奇:“余琅,你究竟什么时候喜欢我的?”
“你废话这么多做什么,喜欢就是喜欢,怎么还追究时间?”
实际上,余琅也不知小姑娘怎么就跌跌撞撞地进了他的心。
或许只是因为她看着他弹琴时,眼中的钦慕和赞叹吧。
——后记——
某次灯会。
余琅:你平时总是咋咋呼呼的……正好,灯会来了个糖画师父,我让他给你画了一对山雀。
李钰:山雀?我……我怎么感觉是鸳鸯呢(小声嘀咕)
☆、番外二.喵喵
楚连翘提着食盒,从寒烟翠中走出。
“姑娘!姑娘!”
清甜的嗓音响起,有些熟悉。
楚连翘转过头,便见一个姑娘站在寒烟翠门口,叫着她的名。
啊,是当初七夕时与她有过一面之缘的姑娘。
是叫扶音……?
楚连翘浅笑:“姑娘怎么了?”
扶音指了指牌子:“姑娘有什么推荐么?我想给萧萧买,但是不知道选什么。”
楚连翘略做思索:“他喜甜吗?”
扶音愣了愣,接着点头。
“那就打包一份红豆糕还有绿豆糕吧。这两道糕点最好吃。”
扶音道谢。
……
是夜,扶音悄悄翻了墙。
今日楚姑娘帮了她,她没什么好赠予的,倒是可以赠她变美的法术。
扶音这么想着,然后捏了个诀。
纸张化作莹莹光点,扶音猛然意识到一件事。
她捏错诀了。
完了。
她干了些啥!
罪魁祸首扶音心虚地看了眼自己捏的诀,发现她把楚连翘变成猫了。
时效是一日。
呜呜,楚姑娘,我对不起你。
她在内心哀嚎。
“萧萧,变猫诀能不能取消啊呜呜!”
少年清冷的嗓音通过密音传信响起:“不能。闯祸了?”
“呜呜……”
“……”少年的叹气声传来,“那就在京城多待一日,等自动解除了我们再给人赔罪。”
晨雾弥漫,谢博衍睁开了眼,目光在触及身边的时候忽然一怔,随即清醒过来。
他身边怎么有一只猫?
……等等。
这猫……埋在楚连翘睡前穿的衣服里。
不会楚连翘变成猫了吧?
这么荒诞?
谢博衍吓了一跳,抚上猫的肚子,挠了几下:“翘翘?”
猫被挠了几下,自然醒了,看着谢博衍有些不满。
“翘翘?”
“喵!”干嘛!
等等?
楚连翘不可思议地捂住了嘴,接着往自己身上一看。
自己变成了一只猫。
她慌张无措地看着谢博衍,就见对方也是同样一脸茫然。
“…如果……”他的声音有些颤抖,“如果你是翘翘,那就喵一声,如果不是,那就喵两声。”
楚连翘看着他,很不给面子地喵了三声。
谢博衍现在确定了,这就是楚连翘。
他揉了揉额发:“这都什么事啊……”
她怎么知道!
楚连翘在心中默默道,接着身子一轻,她整个人、不,整只猫被抱起。
她在谢博衍怀里僵得一动也不敢动,轻轻挠了一下他。
谢博衍看她一眼:“你想说你没穿衣服?”
……?
“喵!”有病啊谢博衍!
“我看雪球作为猫也不穿衣服的,你害羞了?”
楚连翘狠狠地挠了一下他。
谢博衍轻笑,去厨房给她倒了些水,放在地上。
白猫小口小口地舔着水,尾巴一翘一翘。
他突然苦恼起来:“你说早膳怎么办?我是按雪球平时吃的给你做,还是按你平时吃的给你做?”
白猫身体一僵,抬头哀怨地看着他。
她现在说什么他都听不懂,而且她也威胁不了他,万一他真按猫吃的东西给她做,那她估计也吃不下。
注意到她充满敌意的眼神,谢博衍轻笑:“一会给你煮点其他能吃的。”
……
思琴言画发现,她们的少夫人一整日如同消失了一般,据少爷说是出门采药去了,而少爷对一只凭空出现的白猫温柔至极。
太奇怪了。
不过平心而论,她们也觉得那猫好看极了。毛色雪白夹杂着浅灰,一双眼睛如同纯澈的蓝宝石,清明透亮,看着人时无辜而又可爱。
想撸!
……
谢博衍坐在榻上看着书,白猫在他的膝上浅眠着,他一下一下地抚摸着她,很是舒适。
白猫已经睡着,浅浅的呼吸打在他膝上,鼻腔里还发出细小而绵软的呼噜声。
谢博衍轻笑:“小懒猫。”
“少爷,府外有人要见您和少夫人。”
他懒懒抬下眼皮:“谁?”
“他们没说,只说了他们是修行之人。”
谢博衍翻页的手顿了顿,揉了揉眉心,放下了书:“请来书房吧。”
……
扶音坐立难安,踌躇道:“楚姑娘变猫…”
谢博衍抬眼看她,停了抚摸白猫的手:“姑娘是什么意思?”
一旁的萧思言开了口:“阿音无意将楚姑娘变成了猫,我们是来赔礼道歉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