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博衍正等着她一起用膳。
楚连翘在床上坐下,捧着粥喝了一口,然后慢条斯理地吃着馒头。
“我们先回云谷。”
楚连翘“哇”了一声:“那正好。”
谢博衍停了筷子,疑惑:“云谷最近怎么了吗?”
“没什么事……”楚连翘道,“我想把我埋的酒还有我娘留给我的桃花酿挖出来。”
谢博衍沉默。
他还以为什么事,说到底他还是败给了这个酒鬼。
“你啊……”他无奈道,“我们去云谷先住几日。”
楚连翘开心地点了点头,又开始和他说起了酒:“我埋的酒已经有十年了哦,什么桃花雪桂花酿……啊、娘留给我的已经有…嗯……”她算了算年份,“二十多年了!”
谢博衍剜她一眼:“醉不死你。”
楚连翘黛眉一竖:“你就对你媳妇这样说话?”
“哟哟哟,说话这么冲。”谢博衍挑眉,“去南湘一次你脾气倒是渐长。”
楚连翘将筷子拍在桌上,换了个话题:“谢博衍,你要是以后纳了妾我就先和你和离了!”
“你倒是不想着帮我物色京中女子了?”谢博衍点点头,“挺好,看来去南湘一次脑子也开窍了。”
“跟你说正经的呢!”楚连翘鼓嘴,“我看到奈哲尔府里的那些小妾就烦,嘴碎,私事絮絮叨叨能讲半天。”
谢博衍笑,接着夹起小菜,幽幽道:“以前也不知道是谁还给我列出了京中适龄女子的……”
楚连翘脸一红,嗫嚅道:“反正就是以后都不提了。”她顿了顿,抬起头,“你只能是我一个人的。”
他看着她,眸中笑意渐深:“嗯,我只是你一个人的。”
☆、柚糖
南湘。
奈哲尔看着坐在床上的人,默了半晌,才道:“你不会真把自己当新娘子了吧?还要本王来替你揭盖头?”
他在行礼时便发现了身旁人的不对劲,奈何大婚途中,他又不可能抛下宾客,只好将计就计。
坠儿闻此,自己揭了盖头。
相比于奈哲尔的咄咄逼人,坠儿倒是要冷静许多。
她先是起了身,给奈哲尔行了礼,见他没反应,才道:“殿下莫要生气。”
奈哲尔玩味地盯着她,神色并不意外。
是那日楚连翘吩咐帮他的丫鬟。
“你一个小小丫鬟,也妄想麻雀变凤凰?”他俯下身,语气嘲弄,“麻雀就是麻雀,永远变不成凤凰。”
坠儿的脸白了一瞬,咬了咬牙:“妾身也是帮过殿下的人,为什么那个预言所说的就是楚连翘!”
“啪”的一声,坠儿的脸被打偏了去。
“认清你自己的位置。”奈哲尔冷冷道,对后面正在擦着手的香兰道,“出府。”
“殿下!”坠儿起身,上前拉住他的衣角,“你我好歹是有过一段交情的,我们也拜过堂,我是你名正言顺的妻子!”
“放肆!殿下怎是你这种人可以碰的!”香兰喝道,将坠儿推倒在地,自己则跪了下来,细心给奈哲尔擦了擦衣角。
“妻子?”奈哲尔垂眸,似乎是觉得好笑,重复了一遍,仿佛在品味这词的意思,“你倒是说说,你无权无势,容貌不是绝色,才情不算上等,你哪点配得上本王?”
“妾身和楚连翘相比,不过是个身份问题。”坠儿抬头,双眸情绪翻涌,亮得惊人,“若妾身是长公主,一定能比她做得更好,而不是只拘泥于小宅小院。”
“香兰,下去。”
“殿下!”
“下去。”奈哲尔看向她,“还要本王说第二遍吗。”
香兰咬唇,手指攥紧,指甲几乎要嵌进手心中,最后还是默默退下了。
奈哲尔复而看向坠儿。
“我要你回楚连翘身边。”
……
谢博衍拿出面纱给楚连翘戴上,后者睁着漂亮眼睛,不解地看着他。
“此次你去南湘几十日,我一律对外宣称你去云谷了。”谢博衍调整了一下面纱的位置,“在边境处还好,可越往南,我们越要小心。”
楚连翘乖巧点头:“好。”
谢博衍抚上她的脖颈,撩开发丝,扣住她的头。
两人呼吸交缠,他隔着面纱,沿着她的唇,一点一点往下探去,楚连翘呼吸都在颤,抓住他的手臂。
“博衍,这是在外面……别…”
她低声讨饶,可他仿若未闻,一把抱起她,压在床上。
谢博衍无声看着她,她亦然。
“你不会强迫我的。”
僵持了一会,他叹了口气,从她身上起来。
楚连翘小心翼翼去拉他的手:“要不……我用手给你解决……?”
谢博衍仿若被烫了一下,眼神错愕慌乱,面上浮起红晕:“不、不用。”
楚连翘也意识到自己方才说了些什么,张了张嘴,很快又闭上了。
两人默了半晌,静坐着。房门被敲响,然后是容锦的声音:“谢哥,小嫂子,我们可以走了。”
“我们马上来。”
待脚步声远去,楚连翘怀疑地看了看谢博衍,那处显然没有偃旗息鼓的架势:“你确定我们现在……”视线被遮挡,然后是谢博衍的叹气声:“再这么被你看下去我们真的走不了了。”
她眨了眨眼,再次开口:“要不我用……”
“楚连翘!”
谢博衍就像炸了毛的雪球,突然站了起来,脸颊红润。
“我不说了我不说了。”
楚连翘抬手,心想自己这次是真的惹毛了谢博衍。
静了一会,她试探着说:“那我先出去一会…?”
谢博衍点点头。
楚连翘逃也似地下了楼。
容锦见她这样,心中疑惑,嘴里更是直接说了出来:“小嫂子你脸好红。”
“啊、这……”楚连翘一愣,抬手扇了扇风,掩饰性地说道,“冬季干燥,想来是上火了。”
容锦“噢”了声,没起疑。
可谢博衍下楼时也红着张脸,他不由得出声询问:“谢哥,你也上火了?”
“什么?”谢博衍一时没反应过来,看着楚连翘求助的眼神才道,“啊、是啊,冬季干燥。”
夫妻俩连理由都一模一样。
容锦不再说话,三人用完餐以后便启程前往云谷。
一路上遮掩得好,也算顺利,第五日黄昏时便到了云谷。
温容看着面前安然无恙的人儿,心下松了口气,连道了两声:“平安就好、平安就好。”
之前谢博衍便提前同温容打好了招呼,温容表现得虽然平静,心下却止不住地担忧:楚连翘性子软,若是那南湘太子以两国交战相逼,那怕不是真的回不来了。
楚连翘瘪瘪嘴:“师父,我又不是小孩了,保护自己安危还是可以的。”
话音刚落,谢博衍便道:“那又是谁……”
楚连翘及时捂住了谢博衍的嘴,瞪了他一眼。
温容看两人打情骂俏,忍不住想笑,最后挥挥手让他们下去。
出了门,楚连翘便开始埋汰谢博衍:“你又要在师父面前揭我底!”
他站定,看着她,眼神无辜:“难道我说的不对?我看你在南湘时真是毫无还手之力。”
楚连翘说不过他,气得跺脚,愤愤“哼”了一声,离开了。
云谷谢博衍不熟,可她熟啊!
她还不信不能翻身了!
……
谢博衍看着两份饭里明显不对等的菜量,挑了一下眉,伸筷去拣楚连翘碟中的肉,后者眼疾手快,打在他筷子上。
“你碟里没肉?非得吃我的?”
谢博衍道:“夫人碟中的肉香。”
“去去去。”楚连翘拨开他筷子,“吃你自己的。”
谢博衍心里哪能不明白,这是楚连翘故意找他茬呢。他心中叹气:还能怎么办,自己的夫人,惹了以后哄便是了。
将饭吃完,把食盒放了回去,谢博衍便搂着楚连翘的腰,讨好道:“翘翘,我看今夜月明风清,不若我们花间小酌一杯?”
楚连翘别扭道:“这可是你提的要喝酒,可不是我提的。”
“嗯,是我提的。”
谢博衍嘴角微弯,垂下眼帘,温柔地看着她,仿若风灯摇梦,柔风过柳,楚连翘一下子心软,拉着他出门。
两人来到了桃花林,楚连翘想到什么,笑着向他介绍着这片林子:“这里叫醉花林,是我觉得我们谷里面最好看的地方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