展上将哈哈一笑：“还有谁？再来一场！”
他没有注意到，训练室外的观战台忽然陷入了诡异的安静。
在这片寂静中，响起女人轻缓却极富存在感的声音——
“我来。”
盛雪鸠踏进了训练室。
展令旗：“……”
展令旗：“元帅，你怎么来了……？”
盛雪鸠已经换上了作战服，她一步步走近，似乎在看着展令旗，但双眼焦距却不在他身上。
展令旗发觉不对，惊恐道：“我不打了，认输！我认输！”
盛雪鸠嘴角扬起奇怪的弧度，这弧度越来越大，到最后甚至显得有些疯狂。
“晚了。”她说。
如果此时越读在她身边，一定会立刻联想到“愤怒”这个词。
属于暴君七恶的愤怒，以疯狂暴戾的形式露出了獠牙。
当盛雪鸠的情绪稍微平缓，平复到能被懒洋洋的表象遮掩的程度后，她终于停了手。
而这个时候，训练室里已经瘫倒一片。
展令旗是最凄惨的那个，逃了上一次的切磋，没逃过这一次的发狂，他太难了。
不过也没什么好在意的，哨兵嘛，总会有难以控制自己的时候，他也有。
哪个哨兵军官没在想干架的时候拉手下人训练过？这就是所谓的一报还一报吧。
——————
一周的时间过得很快。
开学十天后，越读迎来了真正的觉醒。
之前所有的痛感，眩晕感和其他不适，在此时都化为了某种力量，如同洪流般冲向大脑。
大脑中的某个领域被打开了，好像忽然通透空旷，又好像忽然得到充实。
一瞬间，越读意识到她觉醒成了什么。
是向导。
精神力量柔和而源源不断地涌现，心绪都沉静下来，这就是成为一个向导的感觉。
盛雪鸠守在她身旁，正要愉悦地说句什么，就看到她的猫凑上前，十分亲昵地舔着越读的侧脸。
……就算知道是自己的意识，看着也还是好碍眼！
盛雪鸠不动声色地深吸口气，在确定越读一切都好后，就表示：“我能看看你的量子兽吗？”
越读：“嗯，我试试。”
她也想知道自己的量子兽会是什么。
越读闭上眼，想象将精神深处的自己拽出来，在身畔凝聚成形——
一阵微风掠过，带来草木、山泉和云雾的气息。
她睁开眼。
出现在越读面前的，是一只全身雪白的幼鹿。
第112章 元帅的征途是星辰大海（八）
说实话，越读是有些诧异的。
她设想过很多次自己的量子兽会是什么物种，并且希望那会是一种毛茸茸的生物形象，可以满足她闲来无事撸撸毛的需求。
但越读一次都没有想过，这竟然会是一只鹿。
眼前的白鹿显然正处于幼年，小小的，只比越读的小腿高出一点。
它真的全身上下都像初雪般洁白，皮毛莹亮如同光滑的素锦，长腿细瘦，但站得很稳，头顶那对尖耳朵向两边翘着。
越读对上它圆溜溜的双眼——和她自己一样的深琥珀色。
很奇怪，这只鹿的眼睛清澈如水，却展现出绝对不是幼鹿该有的温润平和的神韵。
越读蹲下来更细致地观察，即便这样，也还是比它高不少。
“在我能找到的鹿科生物的资料里，没有哪种鹿能和它的特征完全吻合，”越读说。“你看，它头顶上还有角。”
准确来说是一点凸起，它太小了，角还没能长起来。
盛雪鸠：“这是古老种。”
她忽然牵起越读的右手，放在小鹿毛茸茸的背上。
手感很奇妙。与盛雪鸠的猫蓬松的长毛不同，鹿温热躯体上的毛发细软密实，顺着摸能一滑到底，倒着摸就有点扎扎的，但还是很舒服。
“古老种的量子兽，就是那些曾经与人类共存在母星上、但在星际航行之前就已经绝迹了的动物。”
人类当初经历了漫长的星际旅行，才最终在旋星系安定下来，而这场旅行开始之前，母星的生态就被破坏得差不多了，那可以称得上是一场物种大灭绝。
更悲哀的是，冷冻保存下来的动物基因在旅途中丢失，所以人们一度以为，这些失落的物种只能永远存在于影像资料中——
直到后来，有人开始觉醒成哨兵和向导。
第一只重现人间的古老生物是苏格兰高地牛，虽然在外形上有些许出入，但它确实是高地牛没错。
没有人能解释其中原理，目前流传最广的猜想认为，是人类种族对过去共同生存的生灵的记忆，伴随血缘继承下来，并最终具现化。
……算是某种传承记忆吧。
既然是记忆，存在偏差也情有可原。
古老种量子兽只占百分之十左右，大多数量子兽形态都是现在依然存活的生命，包括跟随人类从母星来到旋星系的动物和旋星系本土物种。
“如果我没记错，目前唯一没有灭绝的鹿科动物就是驼鹿，而你这只显然不是。”
盛雪鸠总结：“那它就是古老种，外形和资料不完全相符是正常的。”
越读之前就了解过这些，但她没有打断元帅的讲解，微笑着听她说完后，才问道：“你的猫也是古老种吧，它像母星时代的挪威森林猫，就是有点小。”
挪威森林猫能长到一米多长呢，这只已经脱离幼生期的猫却只有手臂长。
盛雪鸠：“它？它的情况不太一样。”
越读脸上写满好奇，盛雪鸠却不肯说，语焉不详：“你以后就知道了。”
这时，话题主角长毛猫缓慢地靠近，银灰色的猫瞳紧紧盯着小白鹿。
那姿态，仿佛是一个时刻准备追捕猎物的猎手，一旦对方流露出想要逃离的迹象，就扑上去锁住咽喉。
但白鹿一派安然，宁静温和地回望。
半晌，猫倏的软下了耳朵，整只喵都放松了。它似乎是想蹿到鹿背上，奈何刚刚诞生的量子兽比它大不了多少，因此这个举动没能成功。
猫委委屈屈地喵了一声。
幼年白鹿毫不介意，宽容地卧下来，这样的卧姿正好方便长毛猫靠着它，亲昵地舔舐它脖子上细软的绒毛。
越读：“……”
这相处模式真是诡异的熟悉。
量子兽跟量子兽抱团，无暇过来向越读撒娇。
盛雪鸠的目的终于达成，她满意地笑了笑：“好了，让它们两个自己玩吧。”
越读：“嗯。”
——————
哨兵向导刚觉醒时，他们的量子兽都处于幼年时期，但这些动物的成长周期显然和自然界中的生灵不一样，而是由主人的精神力量决定的。
如果主人在这方面不太在行，量子兽就长得慢吞吞，例如哨兵专业的部分新生，他们的量子兽到现在还是亚成年。
如果主人擅于运用能力，量子兽就会在短时间内长成成年体，并且停留在这个阶段，直到主人死去。
毫无疑问，越读擅长这个。
于是，小白鹿就以极快的速度发育起来了。
它几乎每天都会比昨天大一圈，姿态从单纯的可爱向优美灵秀的方向发展，耳朵之间的双角也逐渐长大，像玉造的珊瑚，或者落满霜雪的树枝。
通体纯白的动物，只要长相漂亮点，就是自带仙气，这只白鹿也不例外。
说起来，越读所在的国家古时候就是将白鹿奉为仙家神兽的，它们象征祥瑞。
越读抚摸量子兽软软的耳朵时，莫名想到曾经看过的一个视频，就是一只雪白驼鹿在渡河，画面确实有种梦幻的神圣，弹幕几乎都在祈福许愿。
越读私以为自己的量子兽更符合传说中祥瑞的意象，如果给白鹿拍拍照、录录视频，再给越好看，不知道她会不会对着视频祈福？
越读漫无边际地想。
在她觉醒成向导的第七天，盛雪鸠的猫就已经能跃上白鹿的脊背，稳稳当当地蹲坐，并且用大尾巴勾绕白鹿的脖颈了。
就如同资料上说的那样，量子兽象征着主人的潜意识，内在本我。
两只量子兽的亲昵，就意味着越读和盛雪鸠的亲密无间。
然而为了避免麻烦，越读还没有在外人面前放白鹿出来过。
这也是没办法的事。
白鹿目前怎么看都是未长成的模样，软软和和的，压根不像哨兵的量子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