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种哭哭啼啼的小丫头,在晏兮面前,即便哭出一大缸眼泪来也是白搭。
但换了杜梨,怕是要动恻隐之心了。
杜梨被他拉着,脚步不自主地向前走。
“发生什么事了?”杜梨问。
“没什么,不过是一个报仇失利的小丫头。”
九龄珠见晏兮身手很好,现在又来了一个仙风道骨的白衣大哥哥,眼见二人走远,她赶紧爬起来,跌跌撞撞地追上去,一边胡乱拢了拢头发,一边从百宝袋中拿出各种金石玉器,哗啦啦地边跑边掉。
她拦住二人去路,大声说:“你们别走,我给你们钱,我想......想聘任你们当我的保镖。”
晏兮哼了一声,指了指杜梨,鼻孔朝天道:“小妹妹,我们这位瀛洲玉雨,世间就这么一位,身价超凡,我怕你会倾家荡产。”
说罢,又拉着杜梨要走。
九龄珠刚刚趁刺鲀不注意偷偷跑出来玩,遇见仇人没有思虑周全就扑上去,也没来得及知会刺鲀爷爷,还让自己受了伤。
虽然平时刁蛮任性,若是刺鲀生起气来,她还是害怕的。此时九龄珠不敢回去,也不知道自己去哪里,只是机械地跟着晏兮他们。
转了两条街后,晏兮一看,身后还跟着那个小尾巴,气不打一处来,他扭头恶狠狠地说:“别跟着我们!”
“此处街道甚宽,谁都能走,无所谓跟不跟吧。”杜梨拦住他。
九龄珠见晏兮凶神恶煞的样子,本来吓得咽了一口唾沫,现在得了杜梨的支持,胆子大了起来,梗着脖子怼道:“是啊,这路这么大,你走你的,我走我的,你凭什么说我跟着你。”
“你......”晏兮气结,明明是跟着,杜梨偏偏帮着外人说话。这小丫头还在这耍赖,晏兮眨眨眼,计上心来道:“好,你说没跟那就没跟,如果接下来你还跟着我们......”
他和九龄珠讨价还价起来:“你若是跟着我,你就要让我打一拳,若是你没跟,我就让你打一拳,怎么样?这个条件你敢答应吗?”
晏兮真是精到肚里去了,若是九龄珠跟着他,自然是要让他打一拳,若是九龄珠没有跟着他,又要怎么打到他,怎么算都是九龄珠吃亏。
杜梨暗暗皱眉,这个晏兮怎么老是和小孩子计较,他和气地对九龄珠说:“莫怕,有我在,他不会打你的。”
九龄珠有时脑袋不够用,她没听出晏兮话中的陷阱,现在又得了杜梨的保障,她抬头俏声对杜梨说:“大哥哥,谢谢你。”
又对晏兮说:“有什么不敢答应的,我说没跟着就是没跟着,但是你是男子,力气比我大,你的一个拳头抵我的三拳,现在我们谁都不动手,你平白就欠我两拳呢。”
晏兮听她这句话,怔了一下反应过来,几乎气地吐血,平生第一次被这小丫头片子绕了进去。
杜梨没忍住,噗嗤一笑,他可是见识过着浑小子颠倒黑白,指鹿为马的能力,没想到这个混世魔王也有吃瘪的一天。
“令君,你不向着我,还笑话我。”晏兮气呼呼对杜梨说,他觉得和这个小丫头说话实在没什么道理,令君看着他,打又打不得。
他现在终于体会到了在乌素羁他纠缠不休时,杜梨的无奈和窘迫了。
晏兮狠狠瞪了一眼九龄珠,再不理她。
九龄珠随着他们转了几条街,又钻了几条小巷。
前方两人的步伐慢了下来。
“那个姑娘回去了吗?”杜梨问。
晏兮看着拐角处几个洒落的金币,睁着眼睛说瞎话:“回去了吧。”
“我们做大人的,不该和小姑娘置气。”
“小姑娘什么小姑娘啊,全身鱼腥味,一只海里的动物,拜月而生,看着小,那个年龄估计比我俩都大,还娇滴滴地喊你什么?大哥哥!大哥哥是他喊的吗?不要脸,不知羞!”
晏兮忍不住跳脚骂了出来。
“晏兮,”杜梨迟疑了一下,“你......你莫不是在醋一个萍水相逢的小姑娘。”
晏兮被说中心事,也不脸红,仿佛吃小姑娘的醋是件再正常不过的事情。
他把手撑在墙上,圈住杜梨,可怜巴巴地说:“大哥哥,你今天帮着外人说话,我委屈地紧啊。”
杜梨被他圈在一个小空间里,靠着墙,脖颈处拉出了一条好看的弧度,他听晏兮胡搅蛮缠,颇为无奈:“我没有帮着外人,我只是帮着道理。”
“我不管,我这么努力,难道在大哥哥心中,就是为了和那种家伙平起平坐吗?”
晏兮收拢了怀抱,靠近杜梨一些,鼻尖在杜梨的脖颈处游移起来,浑然不管一墙之隔街道上的熙熙攘攘,以及不远处九龄珠的虎视眈眈。
他在杜梨脖颈上腻了一阵,最后停在杜梨耳边,嗤着尖牙魅笑道:“我这颗幼小的心灵,今天受了好大的伤害,大哥哥可要好好补偿我,不然我可不依,”
“你能别唤我这个么?”杜梨被一声声的“大哥哥”腻得全身一阵一阵地激灵。
浑小子最近越来越放肆,脸皮与心脏是修炼得无比强大,这样的地方他要做什么?
杜梨使了力推开他一些,正色道:“莫要胡闹。”
“怎么,别人唤得,我就唤不得,我偏要唤,大哥哥大哥哥大哥哥,好哥哥好哥哥好哥哥。” 晏兮勾了勾唇角,退开几步,露出一个挑衅的眼神,像不远的九龄珠睨去。
九龄珠惊地张大了嘴,感觉自己的三观收到了极大的暴击。
她一直跟着两人,那个凶巴巴的小子也就算了,那个仙风道骨的男子怎么也是这个样子?
光天化日、朗朗乾坤、二人亲亲我我、打情骂俏,这简直是太......
太棒了!
作者有话要说:我也觉得太棒了!太刺激了!
☆、蝴蝶尉官
九龄珠一直生活在海里,海洋动物大都雌雄异体。
但是雌雄同体的鱼类也并不少,鲱鱼、鳕鱼、黄鲷。
另外大马哈鱼还会根据温度来变化性别。
她上岸后不停地受到世俗的冲击,闹了不少笑话,她以为岸上的人们都是严格遵守纲常伦理的,一点都不像海里那样自由。
在海里,雄鱼要是喜欢雄鱼也没什么奇怪的。
现在看到二人这幅光景,觉得亲切地不得了。
她一眼不错地盯着,目光都移不开了,要不是晏兮太凶,她估计都要扑上去痛哭流涕,歌颂两人的爱情。
晏兮以为她会识趣地离开,谁知九龄珠根本没有这方面的意识。
晏兮看了看近在咫尺的杜梨,咽了口唾沫,咬咬牙打算再下一剂猛药。
一股九龄珠熟悉的味道飘来......
是刺鲀。
爷爷找来了,以爷爷的嗅觉一定很快就可以找到我,九龄珠慌了,她不敢再跟了。
坦白从宽,抗拒从严。
老实交代还能争取宽大处理,九龄珠无比实相地钻出巷子,去寻她的刺鲀爷爷。
九龄珠走了,不过......
晏兮拉着杜梨拐进一条深深的小巷,小巷路面以青石板铺成,上盖古榕,摇染花香,清凉生荫。
杜梨虽然不知道他要干什么,但只要晏兮不作坏事,不涉及原则性问题,他想做什么杜梨都会依着他。
晏兮也没想到杜梨竟然这么能忍他。
他走到一处僻静处停了下来,又左右看了看,牵着杜梨在旁边一颗榕树下站好,榕树下有一张青石长凳,晏兮拍拍上面的灰,扶着杜梨坐下。
他眼中萤萤暗光,语气很是无辜:“令君,委屈你了,这里没人,咱们方才说好的补偿,现下正好给我吧。”
补偿?
杜梨不意这浑小子还记挂着这事,七扭八扭地找到这个地方,看来不给是不行了。
“一只橘子饼可好?”杜梨和他打着商量。
最近一直控制他的糖分摄入,想来吃一块也没什么不可以,要是一直忍耐不吃反而不好。
“令君的补偿总是橘子饼嘛?”晏兮哎呦一声:“没点新鲜。”
“那你想要什么?”杜梨认真地问他。
“橘子饼嘛,我是要的。”晏兮绕着树走了一圈,又回到杜梨面前坐下:“不过嘛,我还要吃更甜的东西。”
“更甜的东西?”橘子饼本身已经很甜了,为了便于存放,上面还覆盖了一层厚厚的糖霜,吃起来已经够甜了,更甜怕是要齁嗓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