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灯拢霸月(29)

作者:蟠桃生铁饼 阅读记录 TXT下载

菜还没做好,店小二先把酒端了上来,阎贺打开盖子闻了闻:“这么烈!我们还小,喝这个会不会不太好。”

晏三白想了想,竟然觉得有道理,他抬手想叫人换个甜口的梨花白。

阎贺扑过去按住他的手,“别别别,就这个挺好挺好,左右今天也冷,喝这个正好暖暖身子。”

可别叫店小二过来了,瞅着实在瘆得慌。

两个人持杯满上,抬手一撞。

阎贺说:“阿晏,今日借你的光,先别管我回家会甚样,你待怎样?哎呀!紫燕吉月悖凶,今日偏偏选了东南角的墙来翻,这不惹事了,你还不信这个邪。

那些艄、皂、店、脚、牙可不是省油的灯,非得狮子大开口地找到咱家里去,你兄长知道了可会生气?”

晏三白嫌拿杯子喝酒不过瘾,对着壶嘴表演了一个鲸吸,咕咚咕咚地喝了好几大口。

这酒闻着冲,喝着呛,入喉后,从口腔到胃壁刺啦啦地被点燃,他爽快地拧紧了眉头,过了许久才长长舒了一口气,抬手擦擦嘴角。

“啊,痛快!晏赤二才懒得管我,也不会为了我生气,闲的蛋儿疼只会生几两散碎银子的气。”

晏家的二老走地早,生前觉得自己是个玩兵械的粗人,对子女的修养学问不甚上心,纵得家里的两个男孩子时不时就满口粗鄙之语。

晏家儿郎的小字按排行来糊弄,他排第三,再随便塞个字眼,凑出一个晏三白。

唉,天生贱骨难清明。

按理说,孩子到了上辟支院的年龄了,应该取一个正式的名字便于书写登记,可怜他的倒霉爹娘早早撒手不管,晏赤二那个便宜老哥又是个光棍,完全不知道,也不想去照顾一个年幼的孩子。

对于晏三白,他大半时间是撒手不管,由着他自己野蛮生长。

有一次晏三白病了,晏赤二正在攒钱买炼器用的物料,哪里有钱给他看大夫,挺着吧,反正死不了。

不过晏三白天生没那么多伤感,他此时最烦的事就是看阎贺那一张苦瓜脸。

作者有话要说:三白啊,就是晏兮啊,那家伙小时候,.....还蛮可爱就是.....

☆、槐序

最近阎浮山心情不太好。

望湘十四街有魂魄失踪,现场不见任何挣扎的迹象,鬼魂不可能凭空消失,一定有人作怪。

调查的鬼帅一开始怀疑是道行高深的妖物混进酆都城捉魂食魄,但酆都城防守严密,绝无浑水摸鱼进入的可能。

后来又怀疑是过奈何桥投胎的魔物返魂杀戮,但孟婆汤配方稳定,绝不会出错。

魂魄无端消失是大事,关系到三界的轮回平衡,酆都大帝有十子,分管酆都十殿,以四殿阎浮山为尊。

魂魄失踪,四殿失职,阎浮山着急上火。

当月初一。

阎浮山去九天叙职,并保证查清此事,净肃冥府。

这本是酆都之事,九天仙官即便有什么想法,也不便过多置喙。

谁曾想,刚一踏出云霄殿,阎浮山就遭弹劾,有人参他“不知礼法,抹黑仙官,有失身份。”

莫名其妙,阎浮山一听所谓何事,简直要被气笑了。

原来他前往九重天之时,路旁见蒸饼新熟,觉得美不可言,遂买了一块,坐在夜玉猱狮兽上吃了。

这种行为被鱼涉仙君认为不脱市井之色,有辱仙者身份。

简直是无中生有,没事找事,阎浮山当场并没有发作,回来后气得破口大骂,“何不扑杀此等獠贼,装模作样的屠狗之辈,安于九天焉能成事。”

宵晖之战后,九天与幽冥关系微妙,只是偶尔露露无伤大雅的獠牙,相互撩拨试探,且维持表面的歌舞升平。

阎浮山此时就算再生气,为了大局计,只能咬牙忍下。

所以这段时间,阎贺在家大气都不敢喘,生怕扫到台风尾,引来一阵狂风暴雨。

阎贺听说晏三白没人管,羡慕地不得了。

他哭丧着脸连连叹息,一副我命休矣的模样,“你说怪不怪,魂魄在望湘住地好好的,怎么会失踪?”

“会不会是有人碎魂。”晏三白滋了一大口酒。

“哪来那么多深仇大恨,进了望湘他们都渐渐忘记前尘往事,好多鬼魂还没喝孟婆汤呢,就已经忘得七七八八了。”阎贺酒也不想喝了,有气无力地叹。

有什么血海深愁,取人性命还不够,追到酆都来执意让人魂飞魄散。

再说酆都城是那么想进就进的吗,它和天锻兵番的铜墙铁壁不一样。

空中有禁制,城门有阵法,但凡进入酆都,必定层层路卡核对,路引批票缺一不可。

凡有人想以外力破之,必遭阵法反噬不说,一旦触发禁制,满城皆知,酆都十大鬼帅可不是吃素的。

“酆都就一个入口?还有没有其他出入的地方。”晏三白给阎贺提供思路。

“就一个出入口啊,不,其实还有一个,不过那从来没开过,我也不知能不能安全通过......”

阎贺头摇得和拨浪鼓一般,算是否定还有别的入口。

......

“上菜嘞!”

说话间,店小二已经把菜端了上来,开始口若悬河地报菜名。

“客官这是您要的地狱魔鬼塔、地狱叉烧骨、千刀万剐土豆丝、油炸鬼、没心没肺炒肝儿、严刑拷打笋炒肉.....”.

阎贺见他过来,乍惊之下,一口酒堵在喉咙里不上不下,捂着嘴咳个不停。

菜已上齐,虽然菜名不那么好听,好在两人在这方面没那么多讲究。

晏三白常常来这家吃,一打眼就知道确实是以前没吃过的。

就拿面前这个油炸鬼来说,其实就是牡蛎煎。

选取偏小而肥的蚝牡蛎,番薯粉打浆,包裹蚝肉,减缓高温下的迅速缩水。待烙到两面焦黄,还要保持蚝肉的生嫩,汁水饱满、不失鲜味。

吃的时候沾上鱼露提鲜,入口外焦内嫩,脆嫩兼备。

二人早就饿了,见菜上来,再也挨不过,终究少年心性,就是有天大的事也得等饭吃完。

遂拎箸朵颐,吃的是心畅口滑。

“你能不能行!”晏三白一敲碗沿。

“怎么?”阎贺百忙之中抬头。

“你问问你的袖子,汤好喝不。”

同样是辟支服,晏三白嫌衣袖摇曳拖累,一早高高挽起。席面上,阎贺的衣袖摇摇摆摆,看着就快要垂到碗里。

阎贺心领神会。

“不好意思,兄弟。”阎贺举起油滋滋的手,要挽袖子。

“别!”晏三白敲掉他的手。

“诶呀,你干嘛?!”阎贺吃痛愕然。

“啧,别动!乱晃什么!老实点!诶诶,痛什么痛,卷个袖子还是割你肉啊,油别晃我身上。”晏三白一脚蹬在椅子上,探身给他挽好。

阎贺这厮怕是有脏癖,回头再蹭到自己身上,呕。

“阿晏,这菜真好吃。”

“嗯。”

晏三白正努力对付一个猪大骨。

“给你。”阎贺把一个蛋黄放在他碗里。

“......”什么意思。

像是从蛋清里抠出来的

“我不爱吃蛋黄。”

“你不爱吃就放桌上啊,什么毛病啊放我碗里!你不嫌脏我嫌脏啊!”晏三白把蛋黄拣出来撇在桌上,表情认真地吓唬,“你吃蛋不吃蛋黄,死后会掉入蛋黄地狱,只给蛋黄,不给水喝。”

“欸,甚是可怕,想想就噎挺。”阎贺顺势思考起这个问题,表情凝重。

晏三白呷了一口酒,强绷住面孔,低头在袖子里噗嗤噗嗤忍着笑。

“嘿,晏三白你哄着我耍腻子呢,我刚数过,十八层地狱哪有这个样儿......”阎贺炸毛。

“你说你们家老爷子也怪不容易的,千倾地一根苗,还巴望着你能出息,平地扣饼呢。”晏三白嘴里不停,吃饭和埋汰一样没落下。

“你晓得甚么,要想熬出头,便要先熬出黑眼圈,我瞧着你也就那张嘴能叭叭两句,这顿饭呀你自己结账,我不管了。”阎贺祭出杀手锏。

“我是无所谓,吃完就走,人家愿意到我家要账去就去,你就不一样了,你想过阎老爹吗?阎贺啊阎贺,你以为啊,为什么叫你,不就是图一饭辄子吗?当我愿意看你这幅肾虚面孔啊。”晏三白摊摊手,脸上贼忒嘻嘻。

“你......”阎贺气结。

酆都流氓,冥府地痞。

突然旁边“砰”的一声巨响,皆把两人吓了一跳,转首望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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