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志一回头,看见那女鬼离他们不到两百米的距离了,脚上踉跄了一下,摔在了地上。
他的腿一直都在颤抖,肌肉里面好像有千万只蚂蚁在啃着肉一样。
小志又在旁边一直念叨着, “哥,哥,她好像有人,不,是人,有影子。”
这时听到这话的大志四肢百骸里才回过来一点暖气,勉勉强强的起来,挡在弟弟面前,“你是谁?”
宁缺看着前面一个感觉高中生大小,另一个看上去小个三四岁的男孩,“你好,我问个路,不,问个门牌号。”
大志看着前面穿着医院病服的女人,半扎着长发,脸上红润润的,脚跟后面有影子,看起来并不像是女鬼。
他松了松还在手里抓住的烟盒,突然看见这女人手上的红色手链动了动,灯光一照,一道莹润的光芒一闪而过,隐入这个女人的手里。
他镇定的握了握小志的手,在手心里挠了一下后,问,“我不是这里人,我具体哪里也不太清楚。”
“那个1幢在……”话还没说完,宁缺看着两个小伙子手拉手一溜烟的跑了。
“走吧!”宁缺看着那个方向,双脚一点,一条红线隐没在黑夜中。
……
大志和小志好不容易憋着一口气,一口气跑回去,用力的把门抵在身后,对着房间里的叔叔伯伯挤出一句话,“我…我…,和小志,看到红线女了。”
其中一个肌肉虬结,右臂上纹着一个狐面一个佛面的人哈哈大笑起来,“走,老五,给自家孩子看看什么叫胆量。”
老五倒是斯斯文文的穿着白衬衣,也是满脸笑意,“四哥,这些鬼故事,精精怪怪都怪我给他们讲多了,他也倒是信了。”
大志急得满脸通红,急得跺脚,“啊呀,叔呀,骗你我,我,我就自杀。”
那两人脸色一变,对这件事重视起来,因为在他们那里,任何人都不能自杀,自杀要下地狱,这种话已经很严重了。
老五和老四立马起身,异口同声的说,“先别跟大哥讲。”
“讲什么?”,里面的门开了,一个拄着拐杖的中年男人从里面出来了,戴着一副墨镜,嘴唇薄薄的。
整个房间静悄悄的,他身后半开的门后面弥漫出一股烟雾,里面黑黑的。
“大叔公,外面有红线女!”大志拉着小志的手打破了这片寂静。
“哦,我看看。”,他弯着腰,慢慢的踱过去,鼻子靠在门上,深深的嗅了一口,然后憋气,许久才将这口气放出去,才开口,“是活人。”
大志将大叔公搀扶着走了回去,开口,“开门吧!”
宁缺站在门口看见被一张报纸遮住一半的101门牌后,开始思考怎么能让那个叫狗头的男人将钱拿出来,万一狗头又不在了,不知道为什么宁缺自我感觉迟疑了很多,毕竟她以前可是想到什么就干什么的人!
突然房间里面有人叫她进来,她指了指自己,轻轻的回了一句,“叫我?”
另一个男生中气十足的喊了一句,“叫你进来,你就进来,叽叽歪歪个干嘛?”
宁缺跳了跳,提起了腿,然后用力踢了过去,只见门一震,铁门凹下了一个脚印后,微微的开了,“门都不开,让我怎么进去?”
☆、不能犯的原则
宁缺伸手推开门,门慢慢的往里面移动,一个像熊一样的男人站在门口看着她,低沉的声音从他胸腔里震出来,“进来吧!”
空气中弥漫着很好闻的清香,木制的地板上铺着一大面的竹席,正中央放着一张小桌子,上面放了一些花生、瓜子之类的吃的,除此之外再也没有了。
正对着宁缺的门轻轻的掩着,门前站着一个拄着拐杖的老人?花白的头发凌乱的盖住了大半张脸,露出厚厚的嘴唇。他佝偻着身子,穿着一身深蓝色的大褂,袖口和衣摆的下端绣着一种奇异的或长或短的直线,组合在一起看起来毛茸茸的,让人无端想起长有毛发的哺乳类动物。
但是露出来的皮肤确是莹润有光泽,并没有一般老人宛如包裹着一根根肥大的蚯蚓一样皱巴巴的皮肤。最明显的是脖子上的一的一个痦子,上面长着如野草一般野蛮生长的毛发。
他的声音就像卡壳的磁带一样粗糙,并且带着饱经风霜的沧桑感,“何事。”
宁缺看了看站在旁边的一对小男孩和一个白领是个男人,有些愣住了,她默默的后退一步,仔仔细细的看一下已经生锈的门牌号,囔囔道,“对的呀!”
然后才踏进了这个房间里,问,“谁是狗头?李娜娜的钱……”
宁缺话还没说完,那个拄着拐杖的男人微微点了点头,“是我,进来谈谈吧!”
六个人围着一张小桌子坐了下来,大志和小志一直瞅着宁缺的手腕,惹得旁边的五叔敲了一下他们的手后,才把视线转向他处。
谁也没有开口,这里好像形成了一个密封的空间,寂静如蚁兽慢慢啃噬大志和小志的心。虽然他们以前也有因为各种犯错而被大叔公分开单独关“静闭”,但是六个人一起关“禁闭”还是头一回。
滴答滴答,时间不知道过了多久,时间好像化成了沙从每个人的指缝中流下,什么也抓不住。
恍惚间每个人都好像老了许多,宁缺也都花白了头发,脸上慢慢爬满了皱纹,整个人都好像化为了干枯嶙峋的树一样。
大志和小志,以及四叔和五叔以肉眼可见的年老了,原本脸上的肉都渐渐地消瘦下去,最后紧贴着皮肤,布满红血丝浑浊的眼球镶嵌在脸上,不知道的人以为刚从坟墓里爬出来一样。
最后,只听见几声清脆的咔嚓声,宁缺缓慢的转过去一看,四个人化为四抔支楞着几根骨头的黄土。
宁缺摸了摸自己松弛的皮肤,可以将皮拉扯的像一小张面饼一样,突然她露出几颗摇摇欲坠的牙齿笑了,“弹弹弹,弹走鱼尾纹!”
虽然老了,但是宁缺内心不知道为什么感到非常平和,好像婴儿在母胎里一样,她能清楚的感觉到这股力量对她并没有恶意。
突然宁缺好像听到那个叫狗头的人的胸口传来一阵闷笑,明显不是他自己发出的声音,她白了一眼,“有什么好笑的,快点,给钱!”
男人打了一个响指,宁缺恢复了自己原来的样子,而那四堆坟堆一样的东西也消失了。
他对着宁缺撸起了自己的头发,整个脸好像被硫酸浸泡过似的,一个坑洞,一个坑洞,里面粉色的肉好像有生命的似的,在那里随风摇摆,但是国字脸、蜡笔小新似的眉毛在这张脸上格外突兀。
宁缺看着这张脸,越看越熟悉,总觉得好像在哪里见过似的。
他就维持着这种动作,看着宁缺一脸的若有所思。
“你,你,就是那个研究所的创始人啊!”宁缺,脑袋里像翻书一样,把这几天的事情翻了一遍,最后终于想了起来。
他笑了,露出格外洁白像玉米粒一样排列整齐的牙齿,但是声音还是嘶哑的,“我是,我叫袁泉。”
“你不是狗头吗?”宁缺奇怪的问。
突然他胸口又传来一阵闷笑,“你还挺有意思的,狗头是我!”
袁泉突然解开自己褂子上的纽扣,却看见宁缺死死的盯着他的胸口直看,他突然开口,“你怎么不避开。”
宁缺看着他停下了动作,有些疑惑还催促他,“快点解开啊,我看一个男光着膀子,有什么关系吗?”
他胸口又传来一阵闷笑,直说:“有意思,有意思。”
宁缺看着他动作比较慢,就帮着一起解扣子,一边解,一边说:“那是你眼界太浅,外面有意思东西多着呢?”
突然里面却哑声了,并没有宁缺想象中的接上去,她自知说错了话,又不知道如何补救,只好干巴巴的挤出,“你也挺有意思,不然哪天我带你出去玩。”
沉寂了一会儿,里面才闷出了一句,“好的,说到做到,君子一言,驷马难追。”
袁泉最后终于解开了大褂,露出里面一张狗脸,像一面浮雕一样长在人的右胸口上。眼睛、嘴巴什么都有,耳朵支楞在那里,就像将一个狗的脑袋正面切下来,最后在一个人的身上然而一个浅浅的动,然后缝上去。
袁泉指了指它,“它才是狗头,那你听听我们的故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