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说完,又掏出来一面镜子,放在宁缺面前,“那你看看你现在的样子,还是别动比较好。”
四肢被打上厚厚的石膏,两腿被高高的架起,身体上盖着被子,看不清楚到底是什么样子的。
这样子为什么有点像待宰的猪,是需要再把我的手挂上去,白刀子进红刀子出,就可以烧热水进行下一步程序了。
宁缺余光里瞟到好像旁边还有张床,想要看看到底有没有人在旁边,主要是白雨在不在?
又是一阵清脆的咔嚓声,好了,不得不把医生叫过来了。
宁缺待了半个月才出院,这段时间内,白雨跟许多失踪人员有联系,请发将他列入重点观察名单,但是苦于没有过多的证据能够强烈证明,也不知道后续是怎么样的。
安伟半死不活的躺在床上,但是相对于之前只是多了一些意识,到底能不能醒来一切都是个未知数。
……
宁缺像个吉祥物一样躺在游乐场的门口,右边是个茶几,上面放着一杯果茶,还有一碟小零食。和煦的微风吹过,带来几丝凉意,树叶的边缘已经有些微微发黄,但是入眼还是大片大片的绿。
已经十月份了。
突然眼前站了一个人戴着墨镜挡在了她的面前,宁缺吃零食的手微微顿了一下,继续往包装袋里抓,问,“哎呦,被放出来了,还挺快的。”
“那可不,不是得看看你怎么样。”,他的声音还是之前雌雄莫辨的样子。
宁缺在躺椅上伸一个懒腰,骨节发出嘎哒嘎哒的声音,“怎么看我死了没?”
白雨脸上还是可以清楚的看到咬痕,他微微侧个头看了下入口,非常友好的问,“给我来一张票,我进去玩玩。”
宁缺从口袋里摸出一面镜子,对着镜子哈了一口气后,抄起袖子对着镜面开始擦,“不行,我这边游乐场的票肯定不会卖给你的,您请回吧!”
白雨也难得没有纠缠,或者做出什么事情来,立马走了。
镜子里丽姐问,“你们竟然没有打起来。”
宁缺翘起另一条腿,“毕竟他还挺注重自己的形象的,在这么多人的环境下,你觉得可能吗?对了,准备好了吗?”
丽姐笑起来,满头的秀发上下颤抖着,“都准备好了,他敢来就让他有去无回。”
突然镜子里传来小孩的玩闹声,宁缺愣了一下,这副表情给丽姐抓到了。
她把自己的身子侧一下,露出后面的人来,黑的发亮的板寸头,圆眼,薄唇,一看就是一个挺精神的小伙子,就是有点黑。
“这,这是谁啊?”,宁缺在从那个医院带过来的孩子里面想了想,还是没有对上。
丽姐还没有开口,那个看上去六七岁的小男孩突然冲着他喊,“妈妈!”
这可是平地一声惊雷,把宁缺雷的外酥里嫩,妈呀,我竟然有这么大的儿子。
丽姐在旁边笑得非常开心,“阿缺,白得一个儿子不好吗?现在他可是一天一个样,再过半年左右都可能十来岁了。”
宁缺赶紧拼命摇头,“不了,不了,担不起,担不起,叫姐姐。对了,丽姐,他叫什么名儿。”
丽姐把他往自己腿上抱了抱,“还没取大名呢,大家都叫蛋蛋。”
“这,有点草率吧!”
“不是说贱名好养活,姑且先这么叫着先。”
宁缺忍不住抽了抽嘴角,“丽姐,你不是说半年后就十来岁了,这肯定能养的活的,赶紧取个名吧!”
丽姐突然轻声说:“他进来了。”
宁缺将手里的零食袋放在了桌子上,拍了拍手,“这也太着急了吧,这人可真没耐心,连晚上都等不到。”
破烂游乐场的每一两百距离的地方都会挂一个小镜子,表面罩着一层白纱。
白雨绕了一个远路,用笔在墙上画了一个洞,人钻了进去。这个地方更加靠近教学楼,顶楼上传来朗朗读书声,还有人在教学。
他看了一眼后,虽说有点奇怪,为什么游乐场里面会有一栋教学楼,并且有人,但是他目的并不是这儿,而是找到一个好地方,然后将宁缺杀死。
白色的小镜子有些藏在枝桠间,有些挂在路灯上,还有西瓜在随处走动的工作人员身上。
说实在的,宁缺这游乐场变化是真的很大,从大门口进入在你左手边看到一个小山丘,上面插着一箭头,“蹦极”,大人们缩着自己的身子坐在木车里,车自己乖乖的走入旁边的小道,消失在一片绿茵里,山顶上时不时有几个人在那里吼叫着。
映入眼帘的是“飞霄云车”,华丽精致的车,忽快忽慢的速度,一大家子其乐融融地坐在车上,每个人身上挂着一个小牌子。广播里播放着,“请第23号游客返回飞霄云车处,游戏即将开始。”
继续往前走,两边种满了树,小卖部就藏在一片片绿荫里,最让人引人注目的是左前方一颗遮天蔽日的大榕树,清一色红色的布条和绿色交相辉映着,阳光给镀上了一层膜。
突然白雨看见自己拦下来,一个扎着丸子头,穿着印着游乐场logo卫衣的工作人员非常礼貌的拦住他,“这位游客,如果说你的身份码丢失的话,麻烦到前台重新领取一下。”
他才注意到每个人的胸口都会晃荡着一块号码牌,他微微的欠下身,“嗯,真的太感谢你了,请问在哪里领取?”
工作人员指着前面镜子屋的牌子,“那里就是,你跟那里的前台讲一下,重新领取就行了,很快的,而且在离开游乐场的时候,可以凭借牌子领取一份礼物。”
白雨撩了一下头发,“美女,就是我是你们老板的朋友,请问你们老板下班后一般在哪里,我直接去等他就好了。”
女生指了指镜子屋,“你进去后拐进右手第一个房间,一般来说,都在那里。对了,你找我们老板什么事?”
他笑了笑,耳朵上的珍珠越发的闪耀,手指放在嘴唇上,“嘘,是个秘密。”
白雨踏进镜子屋,径直拐进了右边的走廊,没有一个人拦着他,他有些不太放心又退回去看了看,一个阿姨拦住了他,“你怎么回事?别乱逛,这里是工作区,出去!”
他假装不好意思的挠挠头,冲了进去,“阿姨,我是来找宁缺的,他让我在这里等她。”
后面阿姨紧跟着,“唉,要不要给你端点水果、零食?”
“不用了,我们一会儿就走。”
白雨走进第一间屋子,用力把门关上,他有点想笑,但是因为脸上的伤口他努力的把自己的表情压抑住。
就是一件非常普通的办公室,左边是小沙发和茶几,小沙发后面就是办公桌,右边是饮水机和书柜,桌子上还放着一盆盆栽和一面小镜子,比较突兀的就是书柜旁边拉着一块帘子。
一只毛笔快速的在空中点下数点黑墨,在那一瞬间,墨色上了金属的光泽向着帘子飞去,只听见硬物破开的声音,并没有什么刺入□□的声音。
白雨小心的用手掀开满是破洞的帘子,里面是一个打开的小柜子,里面挂着两件衣服,柜面上贴着一面等身镜,上面已经裂开了,五六枚钉子嵌了上去,反着幽幽的光。
他上下打量了一下,分外满意,摊开不知道从哪里掏出来的画卷,笔尖在卷面上一点,一团黑乎乎的东西从里面被勾了出来。它软软的瘫在地上,然后分成许多的小块,小块又各自形成张牙五爪的鬼怪,有些贴在窗缝里,有些靠着饮水机,都仔细的把自己藏起来。
白雨盘腿坐在地上,脸上还满是血痂,还有几个非常明显的牙印,足以可见,当时的战况是多么的惨烈。
时间从指缝里面漏了出来,不知道跑到哪里去了。镜子里树叶沙沙的动着,蔚蓝的天镶嵌在地上,飘带般的云朵融化在绿意里,像是一副绝美的画。
天慢慢的暗了下来,黑红边交交界的地平线像一面屏风的立在那边,上面是黑色的房屋,黑色的树,黑色的人,泛着微红的血光。
白雨愣了一下,怎么这么快天就黑了,难道时间过了很久了吗?
房间里传来闹钟时针走动的咔擦咔擦声,十分清晰,一下一下像踏在心上,慢慢跟心跳重合在一起。
他站了起来,环顾了下四周,发现房间里并没有闹钟,他沿着声音,走到了衣柜旁边,才发现角落里有一个闹钟,闹钟的镜面上显出模糊的人影,黑色的长裙,长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