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菀:“……?”
这真是睁眼说瞎话。
她的年岁难道不是刚刚好,无论是在大桓或是后世,都是妥妥的合适年纪。
似乎是察觉到她要开口回应,谢瑜顺势靠过来吻上她的唇,轻易地叩开贝齿,辗转厮磨,许久才松开。
陆菀气息不稳,却还是颤巍巍地伸出手,用指尖细细描摹着谢瑜如画的眉眼。他们两人都生得好看,若是有孩子,一定也是容貌出众。只是不知道会更像谢瑜一点,还是更像自己一点。
她想得入迷,回过神来就撞进谢瑜眸中。
两人对视,他的眼底是深不可见的黯色,却早已经被笑意侵染、软化,弯出愉悦的弧度,“若是阿菀想早些为我生儿育女,我亦是乐见于此。”
陆菀没有立时应下,侧过脸避开他,推说打算考虑考虑。
谢瑜倒也不如何失望,他了解阿菀,知晓她已经动了念了,不过是迟早之事。
更何况,这会儿他们还有更迫切之事要做。
灯影重重,遮去一室旖旎。
…………
前一日的夜里,陆菀刚给自己做好心理准备。
却没想到,才第二日,便从御医口中得知自己如今已然身怀有孕。
陆菀:“……?”
拈着长须的御医眉开眼笑道,“夫人这些时日可是常觉疲倦,又时常喜怒难以自制,且食欲不佳,口味颠倒?”
好像是有点,陆菀点点头,下意识地看着一旁僵住身形的郎君,给自己昨日莫名其妙地闹脾气找到了原因。
御医又问了些旁的情况,便言之凿凿,确定种种迹象定是有身。
阿妙已然是欢喜坏了,叽叽喳喳地与御医说着陆菀的情况。
当事人陆菀则是有些难以置信,她抚上没有任何迹象的小腹,有些讶异,自己就要有孩子了?也不知是不是梦里的那对小团子。
随即便被面色如常的郎君拥入怀中。
这人居然这般平静,陆菀撇了撇唇角,她觉得她有理由怀疑谢瑜是不是没听清御医的话。
抱住她的郎君似是酝酿片刻,才温声道,“阿菀,我们要有孩子了。”
陆菀仰脸看他,就见谢瑜唇角的弧度并没有如何夸张,还在可控范围内,很是镇定自若。
若不是握住她的手在微微颤抖,她真要信了这人的邪。
他竟是这般欢喜么,陆菀想着,却不知道自己的唇角也是止不住地翘起。
真的没想到,自己与谢瑜竟是要有孩子了。
“谢廷尉,当真是大喜。”御医得了阿妙递上的丰厚喜封,也觉得是沾上了喜气,便又揖手恭喜一遭。复又嘱咐道,“夫人身体康健,腹中胎儿亦是无恙。待我开上几剂温补的方子,让婢女们煎好,按时让夫人服下即可。”
说完,背起药箱便要离去,却被回过神的谢瑜拦住。
陆菀不住抚着小腹,悠哉悠哉地听着珠帘外的交谈,那人在细细询问许多注意之处,直到听见一句——“我与内子,昨夜还……可会有碍……”
初为人母的女郎红着脸,恨不得钻进地缝里去。
等谢瑜回转时,便看见已然怀有他们二人血脉的妻子倚坐在榻边,粉白娇嫩的腮边亦是飞起红霞,端得是明艳动人。
他挥退房中其他人,这才上前,握住陆菀的手,一目不错地望着她,轻声道,“阿菀,我们的孩子……”清清润润的嗓音一遍又一遍重复着,让陆菀怀疑他是被复读机俯了身。
“是是是!”她忍不住打断,拉住谢瑜的手,带着他抚上自己孕育儿女的所在,眉眼弯弯地对他道,柔声道,“瑜郎,这就是我们的孩子,你要摸摸他吗?”
还不到三月,自然是摸不出什么。
谢瑜的指尖轻轻地一抚而过,似是生怕惊吓到还未成形的儿女,他拥着陆菀,让她靠在自己的肩颈处,任谁都能听出郎君语气中抑制不住的笑意。
“我初见你时,还不曾想过,竟是有这么一天……”
在陆菀之前,他从不曾想过成婚生子,与她相识之后,他想过用子嗣牵绊住她,如今,才算是真真切切体会到与心爱女子有了孩子是何等的美妙喜事。
想到几月之后,阿菀尚且平坦的小腹中会微微鼓起,孕育着他们的子嗣,心间便生出一种难以描摹的欢喜情绪。
随即,谢瑜又想到洞房花烛夜他梦见的那两个孩童,彼时梦中的他心中生疑,并不觉得那是他与阿菀的孩子,所以并不如何待见,也不知此次阿菀所怀的,是不是他们。
世间之人,对儿女无不痴爱,谢瑜亦是如此。
只他独独对阿菀与他的孩子痴爱罢了。
“阿菀!”谢瑜抬眸,眼里盛满细碎耀眼的光,“等后年上元,我们便能抱着他们一道去赏灯。”
他们一家人会一同去放灯,在灯面上写下诸多美好愿景。
留待日后一一实现。
……虽然但是,陆菀算算时日,有些疑惑,刚刚满岁的孩子抱出去赏灯,可是稳妥吗。
可她没有打碎谢瑜的心念。
“何止上元!”她环抱住他的腰身,喃喃道,“春日里我们就带他们去踏青游湖,夏日则是去庄子上乘凉赏月,秋日一同去打桂花作糕点,下雪了就去采梅花煮粥……”
“瑜郎,你说好不好?”陆菀眼中亮晶晶的,满怀憧憬道。
谢瑜低下头,怜惜缠绵地吻遍许诺给自己如斯愿景的水润唇瓣,喉间玉白的突起滑动两下,才低声答应道,“好。”
何其有幸,他能有阿菀,有他与阿菀的孩子为伴。
他们一家人还有许多年年岁岁,能一同享受这俗世间的种种乐事。
…………
怀孕的时日比陆菀想得还要艰辛。
尤其是到了后期,即便是好不容易才能入睡,也会在夜半被腿脚抽搐的疼痛惊醒。
又是一个被疼醒的深夜,她攥着薄薄的纱衾,咬着唇,不肯惊醒身侧的人。
随着她的身子一日比一日沉重,谢瑜眼下开始出现肉眼可见的淡淡青色,这是因着他不肯与自己分床,时时夜间被惊醒,还要替她揉捏舒缓的缘故。
上半夜谢瑜才替她揉捏许久,这会陆菀实在不想再惊醒他。
可抽搐的疼,竟是渐渐蔓延到小腹,她抚上隆起的腹部,心里没来由的人些恐慌,只得轻轻推了下身边人。
还没等推第二下,就已经被警醒浅眠的对方小心地扶坐起来。
“阿菀,怎么了?”谢瑜伸手往她的膝盖以下探去,却被女郎紧紧抓住了手,这才藉着清透的月光,发现她额上满是冷汗。
他指尖一颤,往两人身下探去,果然就摸到一小滩水渍。
这下不用陆菀说什么了,谢瑜当即起身,扬声唤人。
整座谢府都被惊醒,上上下下的仆婢睡眼朦胧地点亮灯烛,系着衣带小跑,准备迎接下一代小郎君或是小娘子的诞生。
连时时关注的陆家人都得了消息,顾不得收拾,便急匆匆往此间赶来。
府中没有长辈支应,谢瑜坐在榻边握住陆菀的手,温声安慰她,还要分出心神指使着府内人进进出出。
陆菀咬着牙不发一言,攥紧了握住她的手,指尖用力到发白,额上更是冷汗津津。
很快就把谢瑜手上掐出几道印子。
可他没有抽出,只是温柔地替她擦去额角的冷汗,还时不时俯下身怜爱虔诚地亲吻她的鬓角。
口里还在哄着她,“莫怕,阿菀……莫怕,有我在的……”
疼得发颤的陆菀一抬眼,便能撞进谢瑜故作平静的眸子里。她扯着唇,想说他装得实在不像,眼睫颤得像蝴蝶的翅膀,却是没有气力能说出口。
周夫人赶来时便见着这般好笑景象。
稳婆们战战兢兢地在一旁使力,自家那个女婿则是失了魂似的坐着榻边,不住地安慰着女儿,任由她掐得自己发青都不松手。
头胎,又是双生子,本就艰难,要他在这添什么乱。
周夫人花费老大功夫劝说,又让陆菀点头表态,才把这人赶了出去。
等孩子一落地,才抱出去,就见素来稳重的郎君如一阵风似的进门,连孩子的模样顾不上看一眼。
只得笑着跟了进去。
“阿菀这会睡过去了,询安来看看,这是你们的女儿!”她抱着小女郎往榻边的谢瑜身边去,“你瞧,这孩子是不是与阿菀更像些?”